丐幫幫主兼江湖營監軍言壽風問道:“這是爲了給閉合堂一點顏色看吧?”
“嗯。言幫主說什麼?什麼顏色?”溫玉華故意問道。
“各位,各位!”付晉寧朗聲說道:“小人我手無縛雞力,在場各位之中任何一位的一拳一腳,在下都承受不起。此次行動,溫姑娘派遣在下來指揮各位武林高手,在下實在是膽顫心驚。不過,想到兩位軍師,想到我們共同的目標,在下就什麼也不怕了。”
付晉寧話聲剛落,全場立即發出暴風雨般的掌聲。
當掌聲逐漸稀疏的時候,一個哨兵奔了過來:“報──來了兩位閉合堂常執會的使者,求見溫姑娘。”
“把那兩個使者抓起來,用他們去換軍師。”“乾脆把他們殺了,讓他們看看我們是不是好惹的。”“依我看,還是割去他們的鼻子算了。”聽到閉合堂常執會使者到來的消息,江湖營像炸開的鍋一樣,頓時鼎沸起來。
“大家肅靜!”溫玉華提氣揚聲道:“這裡是軍隊。沒有接到命令,誰也不準擅自行動!對於閉合堂常執會的使者,我自有主張。大家勿須多言。”
“哎,我說,”丐幫幫主言壽風高聲問道:“這閉合堂的人詭計多端。讓老叫化陪着您一道去見他們好不好?”此言不失爲折衷之策,衆人聽了,紛紛隨聲附和。
衆意難違,溫玉華只得道:“好。不過辦法雖好,人選卻不好。泰山派楊掌門請上來。”
“來了!”楊昌樂聞聲而起,空中一個轉身,射至高臺。高臺的檯面乃是一張案几,本來就窄,站上溫玉華和付晉寧之後,幾乎就沒有多餘的地方了。卻見楊昌樂一道身影直直地撞向付晉寧,二人一觸即分,付晉寧已移向高臺的中間,楊昌樂正好就站在高臺的邊沿。這樣高的速度之下,移人而不傷人,說明楊昌樂輕功、內功、掌法均已達到出神入化的境界。臺下當即有人讚道:“好輕功!”“好掌法!”不一而絕。楊昌樂亦向四周抱拳稱謝。
溫玉華朗聲向衆人說道:“楊掌門武功是不錯的。更重要的是,楊掌門經常與官府中人打交道。因此,我決定讓楊掌門跟我一道,去會會那兩位閉合堂常執會的使者。”
離開江湖營後,溫玉華、楊昌樂快馬加鞭,很快就趕到了中軍營盤的側門。等在側門的萬臨山迎了上來,接過馬繮,交給旁邊的士兵,然後緊跑兩步,追近溫玉華問道:“溫姑娘,這次來的是閉合堂的使者,您見還是不見?”
溫玉華邊走邊道:“按我們原來商量的結果,本應稱病不見。但我剛剛接見了莫正儀和焦任,也只好見了。”
彙集了八名親兵,片刻之後,來到中軍轅門。
閉合堂常執會兩名使者沒帶跟隨,就只兩人。自來到轅門之後,等了許久,腳都站軟了,這才見到溫玉華。二人不禁心中有氣。其中一位身着灰衣之人將頭一揚,眯縫着眼睛,斜望着地面問道:“來的可是溫玉華嗎?”
面對如此傲慢的態度,溫玉華、萬臨山、楊掌樂以及跟隨的親兵都沒來得及沒作出反應,倒是一名把守轅門的士兵立即爆跳如雷,罵道:“你找死啊?有這麼說話的嗎?”士兵罵完,將手中豎立的長槍改爲橫持,只待一聲令下,便要捅將出去。
溫玉華走近守門士兵,左手搭住士兵的肩膀,以示鼓勵。口中卻道:“沒什麼大不了的。任何人,只要不是存心與我爲難,說話稍微失禮,算不了什麼的。”說完。左手拍了拍士兵的肩膀,再慢慢走到閉合堂常執會使者跟前,道:“我叫溫玉華,溫玉華就是我。不知兩位叫什麼名字?”
身着灰衣之人也許是嚇着了,半天沒敢吭聲。這時,見溫玉華詢問,當即答道:“我叫王國……”很多姓,都有國字輩。這人姓王,排國字輩,後面應該還有一個字。但還沒等他說完,穿深褐色衣服的同伴立即插言阻止:“不要說!我們兩人只是普通的草民,名字說出來恐怕會玷污了溫玉華的耳朵。現在我們是上差,也不需要說出我們的名字。”
“哦?”溫玉華道:“張永有事找我,一向都是親自動身,從來就沒有另遣他人。莫非你們是皇帝派來的欽差?”
“溫玉華,你不要油嘴滑舌的,我們可不怕你。”穿褐色衣服的使者大聲說道:“我們是閉合堂常執會的使者,難道你會不知道嗎?閉合堂常執會難道不就是閉合堂嗎?閉合堂難道不在軍隊之上……”話音未落,啪的一聲,臉上已捱了一個耳光。卻不知是萬臨山還是楊昌樂出的手。
穿褐色衣服的使者捂着臉,頓時不敢再說。穿灰色衣服的使者見到同伴的下場,拱手陪笑道:“說我們是上差,其實也是有一定道理的。無論如何,我們持有雷絕招軍師的信件,就是你們的上差。”
聽到有雷絕招的信件,溫玉華立即說道:“好,請兩位大哥將絕軍師的信件和閉合堂的指令一塊拿出來吧。”隨即又加上一句:“不然,我怎麼知道是不是真的。”
兩位閉合堂常執會使者不敢多言,當即拿了出來。溫玉華看了之後。道:“萬臨山,你陪兩位大哥喝酒。”
灰衣使者問道:“不知溫姑娘到底上不上青城?”
溫玉華答道:“現在還不能確定。這樣吧,如果我去,來回需要七天,你們七日之後再來等我的回話吧。”
“但是……”灰衣使者剛一張口,萬臨山突然逼近身前,將手一肅:“請去喝酒!”震驚之餘,灰衣使者懵懂地邁出了兩步,隨即被褐衣使者拉住。褐衣使者道:“軍隊的盛情我們心領了。現在我們哥倆還有要事,不敢叨擾。失陪,失陪。告辭,告辭。”
萬臨山、楊昌樂二人不顧軍中規矩,在沒有得到溫玉華示意的情況下,就跟進了帥帳。萬臨山還搶先問道:“絕軍師在信中說了些什麼?”
溫玉華本來就隨和,再則能體諒二人憂心軍師的心情,故沒有絲毫責怪。將一直拿在手中的信遞了出來:“你自己看吧。”
萬臨山接信展開,楊昌樂亦湊過頭來。紙只有一張。在合適的位置寫着閉合堂常執會的指令。閉合堂常執會指令曰:“我軍平大理、滅吐谷渾、招降吐蕃和西夏,再請得回紇、龜茲兩國儲君,功莫大焉。爲犒勞二軍師,本堂設法讓其盤亙城內,望士兵無憂莫躁。今四夷平定,尚請溫爲寶親往青城,請回龍駕。以實現絕軍師預定之策。閉合堂常執會九執事拜上。”後面是九名執事的簽名。在字縫之間,不太恰當的地方纔是雷絕招的筆跡:“吾今大隱。”然後是一個非常端正的“絕”字。
“‘吾今大隱’,這是什麼意思呢?”楊昌樂思索着說道:“‘小隱隱於林,大隱隱於市。’照這樣說來,‘吾今大隱’,也就是‘我在城內’。絕軍師明明就在城內,說了不等於沒說嘛。”
萬臨山道:“閉合堂之內,秀才舉人多如牛毛。在下以爲,絕軍師絕對不會在文字上面打什麼啞謎的。她也就隨便寫上幾個字,讓我們認出她的筆跡,就知道平安了。”
楊昌樂點了點頭:“少俠之言十分有理。依老夫所見。最後這個‘絕’字,四平八穩的,也含有平安的意思。在字縫之中寫字,也隱含着身不由己,透露出被軟禁的消息。總之,絕軍師之意只是報平安而已。”說到這裡,又轉而把分析的功勞推開,“還是你們年輕人心意相通,一看就能準確知道絕軍師的意思。”
“哎,說到心意相通,我倒想起一事。”萬臨山轉而向溫玉華問道:“最近兩天,怎麼沒有看見招弟和再招兩位姑娘呢?”
溫玉華道:“她二人與軍師一母同胞。我怕她們衝動,命令她們不許出帳。”
“溫姑娘,老朽以爲,這青城之行,十分兇險。老朽曾多次見過聖駕,不如就遣老朽代爲前往吧。”楊昌樂道。
提到青城之行,萬臨山立即整了整衣冠,走到溫玉華正前方,非常正規地行了一禮,道:“溫姑娘,關於青城之行,請聽在下一言。在下此前推測,閉合堂若想要加害兩位軍師,必請溫姑娘離開軍隊,輕騎簡從前往成都。今觀閉合堂指令,目的地雖然改在青城,但青城後山道路崎嶇,大軍不能進入,離開軍隊這一點卻是共有的。在下以爲,閉合堂必然會傾盡全力,在青城山佈下天羅地網。溫姑娘縱然武功絕世,然而明槍易躲,暗箭難防;雙拳難敵四手,好漢不及人多。而且,如果溫姑娘遭遇不測,則兩位軍師必然不保。百萬軍隊必將解散。這萬千干係在於一身,雖非皇室之女,亦成萬金之軀,切不可輕易涉險。而旁人代爲上山,則閉合堂爲免走露風聲,多半不會動手。就算閉合堂伏擊成功,代行者英勇就義,對軍師、對軍隊也沒有太大的傷害。故此,在下肯求溫姑娘答應楊掌門的請求。在下願陪楊掌門前往。”
“是啊,”楊昌樂亦面色沉重地說道:“若能以老朽無用之身,換得溫姑娘及兩位軍師,老朽萬死不辭。”
“看你們,說得那麼嚴重幹嘛?”溫玉華說着,拉過一張小凳,與萬、楊二人身旁的小凳成三角之勢,“坐下,坐下,輕鬆一點。奶孃──要一大碗水。這二位都是武林高人,沒開的水也可以。”一會兒,水來了,溫玉華遞給楊昌樂。楊昌樂喝了一口,轉給萬臨山。萬臨山喝了一口,然後將碗放下。溫玉華隨即拾起大碗,也喝了一口,然後道:“兩位擔心我的安危,就像是我的父兄一樣,我十分感激。同飲一碗之水,表示我們更親近的意思。不過這青城之行,我還是要去的。”
“溫姑娘……”萬臨山剛一張口,溫玉華即用手勢止住。接着說道:“我準備帶招弟和再招同行。如果閉合堂在沿途埋設火藥,土地必然翻動,肯定會有一些蛛絲馬跡。招弟和再招是火藥世家,對於能夠埋設火藥的地形能夠及早察覺。相信只要我們小心仔細,就能夠平安無事。
“對於高手伏擊,我們可以這樣分析。閉合堂能夠調動的人選分作兩類,一類是啄木鳥。他們貌似強大,但我們深知他們的弱點,敵明我暗,敝門的快慢徐疾功又正好是他們的剋星,因此能夠在極短的時間之內取得全勝。另一類是焦任、捕快和衙役。有招弟、再招與我同行,對於這些人雖然不能取勝,但要全身而退還是遊刃有餘的。
“我原來怕的,是他們把利刃架住兩位軍師的脖子。現在改在青城,就沒什麼可擔心的了。就算他們以皇帝作爲人質,我也不會接受要挾。因此,你們就放心好了。”
“溫姑娘既有如此把握,老朽我就不再說什麼了。”楊昌樂道:“不過,那杜鵑城還要拆嗎?”
“拆。先拿一座小城給他們嚐嚐。”溫玉華道。
萬臨山道:“適才在轅門聽姑娘說,青城之行需要七日,恐怕沒有那麼久吧?另外,如果真的要七日,軍隊在這七日之中又幹什麼呢?”
溫玉華道:“我們回來的時候有聖駕同行,快不了,故此需要七日。在這七日之中,全體江湖營、部分工匠營以及十萬士兵負責拆毀杜鵑城。工匠營剩下工匠和另外十萬士兵負責建造攻城的器具。其餘五十萬士兵要對成都形成三面包圍。最後的十五萬人留作機動。中軍就由萬兄主持,然而全軍則交給王濟恩調度。我會給王濟恩和付晉寧分別留下一封信,作爲權力的象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