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一一?還是張伊伊?或者是張依依?”
男修隨手丟了個小法術,將他說的三個名字依次顯現在張依依面前,饒有興致的追問着。
“最後面那個。”
張依依突然覺得對方行徑有些幼稚,難道真是老小老小?
這人看着也就是二十多歲的模樣,但實際上到底已經活了多少萬年只有他自己知道,稱一個“老”字絕對沒有半點問題。
“哦,原來是這個依,依依、依依,叫起來還挺順耳的。”
男修連着叫了幾回,語氣中帶着純粹的笑意,好像真的只是在琢磨字眼。
叫起來順耳?怕是真沒學過語文。
不是叫起來順嘴,聽起來順耳纔對嗎?
張依依暗自在心中懟了一句,卻是聽着便聽着,沒有出聲糾正人家不知有意還是無意間的錯誤。
“我問了你的名字,你怎麼不問問我叫什麼名字?”
男修等了一小會兒,發現張依依完全沒有問他的打算,倒是主動再次出聲。
“……”
張依依有些無語,看到那人竟一幅無比期待的模樣看着她,等着她迴應,真真是有些一言難盡:“哦,那你叫什麼名字?”
如此敷衍的態度任是誰都聽得出來,偏偏男修並未覺得有什麼不妥。
不過,接下來他倒也並未如張依依所想一般直接報上名姓,反倒笑着說道:“既然你現在還不是很想知道,那我暫時就不說了。等到你什麼時候真的想知道時,再問我,到時我自然會告訴你我到底叫什麼名字。”
“……”
張依依再次無語,這人腦子怕不是有病,還真是半夜值夜沒事幹,合着純粹就是在這裡逗着她打發時間玩的吧?
“隨便,您高興就好。”
不過,這樣一來,她反倒是鬆了口氣,雖然對男修依然還是心存戒備,但到底沒有了先前那樣戒備的程度。
“依依你這是打算去哪裡?“
男修再次隨意的發問,語氣態度愈發顯得親切和藹,就好像他們之間是關係很熟悉的朋友一般,完全沒有半點的見外。
張依依也已經習慣了對方這種自來熟的態度。
聽說越是活得長久,越是厲害的仙人,這脾氣與習性就越是特殊,或許眼前這名男修就是如此。
說實話,她跟人家強弱對比如此明顯,便是要殺要剮那也只是人家一念之間的事,即便真有什麼壞心眼她也沒有辦法抗衡,既然人家明確說了不會殺她,想來是真的不屑於對付她這樣的小蝦米。
在暫時人家並不會真正危及到她生死存忘的前提下,不過是聽着人家在這裡問東問西回答一二,還真不叫一個事。
這般一想,張依依整個人的態度下意識的便積極了那麼一些。
“我打算去啓霖仙地那裡轉轉看看,長長見識。”
她沒有打算說謊,畢竟在這種人面前說假話根本就沒有半點作用,只不過不說假話也不代表什麼都得老老實實交代。
比如說她的確是要去啓霖仙地,但去那兒只是在外面走走看目的地長長見識呢,還是到時直接等仙地開啓後進入探寶冒險,那就沒有必要說得太過詳細具體。
“是嗎?那還真是巧,我也打算去那兒,正好咱們可以一起。”
男修聽到張依依的話後,明顯並不意外,反倒主動問道:“那你有沒有啓霖仙地的入場卷?”
“那您有沒有?”
張依依反問。
也不知道這人到底是真的原本就打算去啓霖仙地呢,還是聽到她話後故意這般說臨時改的主意。
反正張依依覺得那聲“是嗎”格外別有意味,彷彿在打着什麼壞主意,而且還一定與她有些關係。
正因爲如此,所以她才並沒有直接回復自己到底有沒有入場卷一事,而是先聽聽看對方到底想做什麼。
“我當然有呀,你要是沒有又想進去的話,我還能送你一張入場卷。”
男修像是完全沒有看到張依依那點小心思,說話的同時手中已經有了一張入場卷,直接遞到了張依依面前。
不過,那入場卷似乎跟張依依之前得到的不太一樣,只不過差別不算太大,只是顏色與一些小細節上略有差別罷了。
想到季有德曾說過,仙地主人除了公開對外發售的一萬份入場卷以外,私下裡還會贈送出一部分用作人情來往,所以張依依自然不會懷疑男修手中遞來的會是假的。
顯然,人家拿的是另一種形式的入場卷,等級待遇都要遠勝她手上的那種。
“謝謝,不過我已經有了。”
張依依自然不會去要這一份,話都說到這個份上自然沒必要遮遮掩掩:“我聽說只有天仙境才能進入啓霖仙地,您確定當真要進?”
只有天仙境才能進入的地方,便意味着境界越高,若強行進入的話,自然便會被壓制得越狠。
而裡面兇險難測,誰也不敢保證進入後便能夠百分百平安順利的出來。
正因爲如此,所以那些境界越高者,越不會輕易進入這種專門壓制修爲境界的地方去冒險,若當真死在裡頭就跟陰溝裡翻船沒啥區別,後悔也來不及。
不然的話,啓霖仙地的主人又怎麼可能不自己親自進入採集裡頭數不勝數的資源,而反倒是要弄什麼入場卷,公然將好處便宜送給別人、送給這些小天仙們去沾?
“當然呀,不然我特意跑過去幹什麼?”
男修說道:“連你一個剛剛纔飛昇沒多久的小天仙都敢進,我爲何不敢?”
說話的功夫,他手中原本的那張入場卷已經收了起來。
其實他也就只要了這麼一張,還是不知什麼時候順帶進來的,並沒有先前所說的多出來的一張,甚至於最開始壓根也沒想過進什麼啓霖之地。
只是得知張依依要去啓霖仙地後,他立馬便改了主意,反正對他而言去哪裡都一樣,跟着張依依一起自然會有趣得多。
如果張依依真的沒有,他的這張自然可以給她,反正到時他自己有沒有都不會影響到他進入。
而張依依有的話,那就更加不是問題,反正他是打定了主意不論這姑娘原本想不想進去,他都要拉着人一塊去裡面湊個熱鬧。
“……您高興就好。”
張依依覺得自己可能真的問了愚蠢的問題,她一個小小的天仙這是替人家深不可測的不知名大佬操的什麼閒心。
“別您呀您的,多見外,我覺得咱們都聊了這麼久,又聊得如此投機愉悅,應該早就已經是好朋友了,不是嗎?”
男修反問,語氣之中帶着莫名的笑意。
張依依一時間竟不知如何應答。
神他孃的投機愉悅,神他孃的好朋友,她可真是不敢高攀,這人的臉皮是城牆做的嗎?
“您太擡舉了,晚輩可不敢。”
好吧,一個連名字都不知道的深不可測的好朋友,她要是當了真,只怕自己不知蠢成什麼樣。
“你是在想連名字都不知道的好朋友聞所未聞吧?那你現在想知道我叫什麼名字了嗎?想的話你可以問我呀,我保證立馬告訴你。”
男修還真是挺在意這個問題的,所以再一次主動說起了這事,倒是跟有讀心術一般。
只不過,張依依是真的不想知道呀。
她總覺得知道得越多死得越快,知道得越多,對自己越沒啥子好處。
可是,她現在也總不好說她完全不想知道,哪怕人家明明確確的看得出來,但明面上還真是不好這麼不給面子的說出來。
打臉不可怕,可怕的是明知對方惹不起,你還偏偏去打人家的臉。
“請問您叫什麼名字?”
沒辦法,她只能第二次詢問,用她自認爲還算誠懇的語氣與態度。
“呃……雖然這次問得比第一回稍微真誠了一些,不過我覺得你還不是真的那麼迫切的想要知道我叫什麼名字,我是誰。所以,還是算了,等你下次真的特別想知道的時候再問吧。”
男修微微嘆了口氣,一副真拿你沒辦法的口吻,甚至於擡手便朝着張依依頭上按了一把。
張依依當際下意識地便想避開那隻魔手,但偏偏那隻手一伸過來她卻根本無法避開,只能眼睜睜的看着那隻手將她的頭髮都按得有些亂七八糟。
你他孃的是個純粹就是在逗我玩嗎?
張依依臉色都白了,不爽到了極點偏偏愣是一個反對的字眼都說不出來。
她這是不是出門沒有看日子,所以纔會碰上這麼一個奇奇怪怪的大麻煩?
特麼說就說,動手動腳幹什麼,真是仗着比她厲害就可以肆意妄爲?
這也就是她家師父、師叔不在這裡,不然非得當場打爆這個傢伙的狗頭!
還有洛啓衡你這個混蛋現在特麼在到底在哪裡?
不是說有誰敢打老孃的主意就殺了誰嗎?
現在都有不長眼的強行欺負到老孃頭頂上來了,你他孃的倒是給我滾出來打死這個亂按她腦袋的傢伙呀!
被人控制的憋屈感幾乎將張依依給燃爆掉,哪怕男修並沒有真正傷害她,可張依依還是感覺到了從所未有的憋屈。
“嘖,這是生氣了?氣性可真大,不就是揉了揉你腦袋,至於嗎?”
看到張依依這毫不掩飾的憤怒與憋屈,男修卻是不由得笑了起來,滿滿都是愉悅,彷彿看到了什麼不得了的令人開懷之事。
等他的手收回之後,張依依這才終於恢復了正常,不再被那股無形的力量壓制住,可以動也可以說話了。
“哼!”
她冷冷瞪了男修一眼,雖然明知根本沒有半毛的作用,但還是態度十分明顯的退後好幾步,將兩人之間的距離拉開得遠遠的。
老孃一點兒都不想知道你是誰,老孃管你是誰!
老孃要不是現在還只是個天仙,早就直接爆起親自打爆你的狗頭了,還輪得到你現在在這裡把老孃當成個寵物似的逗着玩?
一聲一聲的老孃在張依依心底不斷重複,也就是她實在不太擅長罵髒話,不在然已經將這人給罵得狗血淋頭。
不過,她到底還是知道形勢比人弱,哪怕再生氣也不可能真的當面罵出來,不然可就真是壽星公上吊嫌命長了。
僅有的一場表達不滿的“哼”,那也是頭一回如此受人脅迫卻無能爲力的本情緒,很快冷靜平復下來後,到底還是生命誠可貴,理智戰勝了其他。
事實上,這會兒功夫,張依依已經意識到自己心中最大的憤怒與氣惱並不是衝着男修的,事實上最主要的是衝着自己。
她討厭這種無能爲力的自己,討厭被人魚肉而完全反抗不了的自己。
不論是飛昇之前,還是飛昇之後,她其實早就有了足夠的心理準備,也清楚的知道仙界多的是比她厲害太多,多的是擡手就能把她給碾死的人,但知道歸知道,心理準備歸心理準備,真正遇到的時候,那種無能力所帶給她的衝擊卻還是險些讓她失去了理智。
看着張依依不斷快速變幻的表情,明明都差一點像是要直接炸掉,最後卻又很快恢復平靜,男修倒是對張依依的印象再次提升了一層。
對方情緒瞬間失常本就在他的意料之中,畢竟他剛剛也算是有意爲之,正是想看看這個姑娘最真實的反應。
結果,他的確看到了,而且還看得十分清楚明白。
這可不僅僅是一個氣性大的姑娘,更是一個心性狠的姑娘,剛纔那一刻被強行壓制,小姑娘明顯更氣的是自己實力太差毫無反手之力。
依他看,就張依依這脾氣,但凡有一點點可以反擊的機會與可能,剛纔一準拼死都要給他個好看。
更難得的,張依依還很快的參悟了自己的這份情緒,並且相當之快的平息了下來,如此可就更加難能可貴。
好吧,在他暫時還沒有找到更加有趣的事情之前,他覺得自己最好不要再像剛剛這般激怒這個姑娘爲好,物及必反就不好玩了。
“行了,剛纔算我不對,以後肯定不會隨便這般欺負你了。”
男修看着兩人之間涇渭分明的距離,還有張依依冷眉冷眼的漠視,有些無奈地說道:“大不了到時進入啓霖仙地之後,我保你性命無憂,算是賠罪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