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友康對於這位龐副局長影響深刻,因爲龐副局長所分包的學校不至石腦中學一個,所以,朱友康跟他見面之後,就急匆匆離開教文體局。
他剛走出大門,就被步行着的小曹叫住了。
小曹知道友康也要去教育局那裡居住,就跟朱友康一起,利用開完會這個時間,去那裡看看現場。
朱友康下陪着小曹步行來到教育局大院裡。
這裡的職員們一走,院子裡顯得非常空曠和寂靜。
這裡衝東邊開門,裡面有兩套院子。
南院是建築時間不太長,面積不算大的磚混結構兩層小樓,北院是老舊的磚瓦結構兩層小樓。
住在這裡非常清靜而非常寬敞。
院子裡搬家丟掉的老朽木棍、廢紙雜物等,隨處可見,狼藉一片。
屋子裡被撤的空曠如野,雜物滿地,門窗開開合合,有的玻璃已經破碎,顯得雜亂無章。
有的窗簾,半遮掩地掉在一旁,有的照明燈管,一頭已經斷了連線,豎着掉在空中,稍不留神就會碰在頭上。
個別地方,還存放着已經破舊開裂的沒有人搬動的老木桌,廢舊凳子。
看來要想住下來,也要下一番功夫拾掇維修才行。
他們倆在裡面走了一遭,初步決定星期六搬到南院。
這裡房子新,而且又有裡外間,朱友康兩個孩子,住起來也比較方便些。
這裡是裡院,又安全,院子裡水管就在門前,用水也很方便。
小曹決定和朱友康做鄰居,住在裡院的西屋。
朱友康和小曹分別之後,回家和美珠說了一下他看到的情況,美珠聽了很滿意。
他學校裡事情太多,他要急於去處理。所以,中午丟下飯碗,駕駛摩托車就出了城。
出城不遠,他就發現似乎地面有些光滑,他趕緊停下來,摘掉頭盔看了看天空,果然正在下着雪粒。
他小又心翼翼地用腳試了試路面,確實有些光滑,地上已經結了一層薄薄的冰層。
於是他帶上頭盔,放緩了速度。
在距離星星化工廠門口,大約200米左右的地方,後面跟上來郭老師。
他騎了一輛紅色巴陵摩托,車後帶了一袋麪粉,和朱友康趕齊時,他扭頭與友康打了一個招呼,繼續向前行駛。
就在這時,迎面來了一輛大拖掛車,距離朱友康也不到100米遠,只見郭老師七拐八拐,不知如何躲閃。
可能是踩了制動,因爲路滑,他的摩托車左右搖擺了兩下,只聽見“嘰裡呱啦”、“嘰哩咣噹”,朱友康再擡頭細看時,人已經卷進了車裡。
郭老師的頭盔,已經被撞得飛起好高好遠,飛落在路東南邊的莊稼地裡。
車上的麪粉,已經滾落在地面,由於撞擊時的衝力,面袋已經撕裂,麪粉灑在馬路上到處都是。
摩托車也被撞到東北方向七八米遠,路邊門店前面的空地上,幾乎與朱友康正在行進的摩托車撞在一起。
驚魂未定的朱友康,怔了怔,來了一個急剎閘。
在聽見“嘰裡呱啦”、“嘰哩咣噹”的一剎那,他急忙扔掉手中的摩托車,急速跑到剛停下來的大貨車底下,朱友康幾乎一時間傻了,被眼前的情景懵住了:眼前已經是一場慘劇。
郭老師五官不清,血肉模糊,被碾軋在拖掛車第二節車廂的第一個右邊的車輪下面。
朱友康見此狀,蹲在郭老師面前,大聲疾呼:“郭老師,郭老師,郭老師……”
郭老師沒有半點動靜,問題嚴重了。
完了,這下可完了,朱友康心急如焚,趕緊跑到車頭,一邊拍打着司機的車門,一邊急促地喊叫着:“趕快拿千斤頂救人,車下還壓着人啊!快點,快點……”
由於過度緊張,慌慌張張的司機,竟然一時打不開車門。
倒是副駕駛那邊的車門先行打開。
副駕駛說時遲那時快,很快在後車廂下面支起了千斤頂。
這時及時趕來的幾個路人,也都圍了上來。
有的人堅持要往外拽人,朱友康叮囑路人,千萬不能破壞事故現場。
一邊安排剛剛趕到的楊老師照看現場,一邊跑到路邊門店找電話通知人。
因爲當時沒有手機,朱友康趕緊跑到附近飯店,打了120急救電話,接着又打通了122交警事故電話和當地派出所電話。
隨後又接通了郭老師在農村居住父母的電話,以及學校值班老師的電話。
這裡距離學校就剩下六七裡左右的路程,距離縣城也就六七十里路程。
石腦派出所的民警先期趕到,維護了事故現場。
20多分鐘後,蓬州醫院裡的急救車趕到了,交警隊的事故科也趕來了,3位老師也先後趕到了現場。
在老師、路人、附近門店人員、工廠職工、醫院、交警、民警協助下,保持了原始現場,同時將郭老師及時送往醫院救治。
同時朱友康派了兩個老師,跟着救護車一起去了醫院。
正當大家都在忙碌的時候,朱友康非常警覺地發現,大貨車司機已經不見了。
在追查的時候,副駕駛一個勁兒的道歉,並跑前跑後的忙碌着。
原來,大貨車本來是由西向東行駛的,當撞上躲閃不及的郭老師之後,儘管採取了急剎車,一是因爲雙斗車爲空車,二是因爲天氣不好,路面光滑。
結果將人拖出幾米遠之後,司機調轉了車頭,車頭向南撞上了化工廠圍牆。
圍牆附近正好是一個排污壕溝,大貨車前輪被卡在排水溝壕裡,車子才停下來。
就在大家忙於搶救郭老師的時候,司機趁着搶救人的時候,已經跑到了路北飯店北邊的蘋果園樹林裡,躲了起來。
醫院的急救車走後,朱友康才發現,於是立刻跟派出所民警一起行動,搜索周圍各個場合,最終將司機帶回現場。
經查,車主是蓬州縣人,司機山西人,他們是做煤炭運輸生意的,今天是車主家裡丟了東西,半路臨時返回來的,所以是空車。
事故科交警處理完事故現場後,朱友康和車主等又及時趕往醫院看望。
經醫院及時搶救,郭老師度過了危險期,恢復了意識,保住了性命。
經醫院診查,郭老師當時三根肋骨不同程度骨折,臂部多出骨折,頭部多出受傷,軟組織大面積損傷,需要長期住院治療。
醫生說:幸虧救治及時,不然性命難保。
因爲當時天氣差,路面滑,發生碰撞之後,沒能一下子從身上碾過,而是將人拖出三四米遠以後,在司機緊急拐彎剎車時,才碾軋在身上的。
要不是及時撥打電話救治,要不是這樣的天氣作美,郭老師恐怕早就沒命了。
從醫院出來已經下午三點多鐘,學校的工作沒有來得及處理,朱友康很快又返回石腦中學。
當朱友康趕到學校時,正趕上下課時間,學生們活蹦亂跳的身影和車禍現場,形成巨大反差。
校院子里人山人海,各個紅紅綠綠,花枝招展,每一個學生的臉上,都是心花怒放,喜氣洋洋。
此時此刻,在朱友康眼前閃現的,卻是“嘰裡呱啦”、“嘰哩咣噹”,一個鮮活的生命,被推倒在大貨車底下的悲慘場景。
這種強烈的精神刺激幾乎讓朱友康窒息。
學生們你追我趕,做遊戲玩跳繩的景象,已經變成了渾身是傷、血肉模糊的車禍現場。
從此,朱友康只要合上眼睛,眼前就是清清楚楚的這一幕重複上演的鏡頭。
當天他只好住在單位裡,他怕路上出現幻覺後帶來風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