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3.番外一

勞已經記不得自己在那間充滿黑暗與死亡氣息的房間待了多久了, 一個接一個的少年進來,又一個一個的被擡出去,起碼到最後他已經看不到同他一起被關進來的孩子了。

從最初的惶恐, 到後來的麻木。

直到那一天, 在外面的吵鬧聲持續了將近半天的時間後, 一個穿着黑色貴族禮服的英挺青年打開了門, 這是勞第一次見到他, 青年身後的光芒對於一羣長期關在黑暗中的少年們來說很是刺眼,可勞卻像是被火光吸引的飛蛾一樣,不論眼睛多不適, 他都沒有移開眼睛。

大概是因爲他與衆多少年不一樣的行爲引起了高貴青年的注意,他淡淡的瞥了勞一眼, 那一眼, 勞永生難忘。

不同以後因爲寵溺而顯出的無奈, 甚至可以說是無情,但正是那一眼中與生俱來的沉澱進骨子裡的高傲讓勞心跳加速, 他從來沒有見過世上有誰能將高傲演示得如此純粹,彷彿其本身就是高傲在人間的代言詞一般。

那個時候勞還沒有名字,是黑髮青年給自己取的,青年的名字叫凡斯肯因,世人只是他的名字, 卻不知他也有姓——路德維希。

可是更多的人都喊他冕下, 連名都不敢稱呼, 青年說, 你是我特別的孩子, 就喚我的名字好了。

“凡因...”

青年有些驚訝,不過很快就釋懷的笑了, 比起他往日冷冰冰的面無表情,青年總會對他露出因爲喜愛而溫暖如春的笑容,就像是冬天融化了的雪一樣,乾淨又清澈。

走進了凡因的生活,勞才發現,這個在外人面前一直冷冰冰的血族,是多麼缺少獨自生活的能力,不由哭笑不得。

不會做飯,不會繫鞋帶,不認路,偏偏還不喜歡別人碰,他所製作的血奴會他不會的倒真的是怪了,所以凡因的日子過的很單調,反正血族不需要吃飯,他也不愛出門,不過有了勞那就不同了。

凡因很快就發現血奴的存在變得可有可無,在勞有意無意說那些血奴看上去很可怕之後,凡因就徹底拋棄了血奴只留他和勞兩個在偌大的老宅裡生活。

那段日子是勞最開心的,每時每刻他都可以和凡因在一起,沒有任何人的打擾,凡因甚至是爲了他推脫了血族衆多想要他出面的事,就留在老宅裡教他學習各種知識。

勞很快就把握到凡因的底線,他有種預感,以後他一定會用到。

事實的確如此,待自己成年後,凡因又帶回來了一個據說很可能是自己親妹妹的少女,同他一樣的黑髮黑眸,外加所謂的氣息相近。

凡因對她很好,甚至可以說是過分寵溺,不過勞沒有什麼太大的危機感,因爲凡因不會讓她觸碰他就是了,對凡因來說,自己始終是最特別的那個,就算凡因分出了一半的時間去教導那孩子,可勞永遠都不會錯過凡因看她時眼中的那份複雜。

就好像他看的不是凱瑟琳,而是透過她看另一個人一樣。

漸漸的,勞已經長的比凡因還有高出一些了,凡因也時常帶他去外界,在外界的時候他知道,他不可以再這麼喚凡因了,所以在凡因之後加上大人兩字,可是天知道他每時每刻心底念着的還是原來的稱呼,那個對他來說,唯一的,至高無上的存在的名字。

如果他是教廷的信徒,那凡因就是他所信奉的唯一神靈。

可惜他不是,他是血族,是充滿慾望的血族,所以這份濃濃的化不開的感情慢慢變質,直到後來,他才發現...

作爲旁觀者,勞很容易就發現凱瑟琳看凡因的眼光隨着年紀的變化而慢慢變化了,或許是少女的懷春,她變得越來越不滿足於凡因對她像是對待晚輩的態度,很不幸的是,在勞心底,只有凡因的身影,所以他不介意略施手段讓所有對凡因懷有不軌目的的人消失。

他告訴凱瑟琳,如果她能得到和凡因相當的地位,那麼凡因就會正視她了。

凱瑟琳很聰明,可惜愛情使她盲目,她將進入老宅的方法告訴了血族衆親王,以換得推選她成爲血族女王的保證,結果她沒有得到想象中凡因的青睞,還是宛如晴天霹靂一樣的禁令。

不過這還不夠,勞知道凡因其實是個非常護短的血族,所以他暗中護着凱瑟琳成爲了血族女王以確保她不會真的收到傷害,並且派人監視她不會有機會出現在凡因面前,他怕萬一凡因心軟了怎麼辦?他不會允許一個好不容易趕走的女人再次出現在凡因眼皮底下。

接着是令他們措手不及的教廷和血族的圍攻,勞不記得凡因爲了護住他們三個而硬扛了多少招教廷的禁咒,凡因的強悍第一次展現在世人面前,他只是冷冷的站在那,就好像一座不可逾越的山峰。

最後當敵人們退下時,他們四個也不得不陷入沉睡中,其中勞受傷最輕,這也是因爲凡因一直護着他,而且痛拜倫和青芒不同的是,他在凡因的訓練下擁有血族中最快的速度,這爲他躲避敵人的攻擊帶來了很大的幫助。

果然不出所料,他是第一個從沉睡中醒來的,獨自遊蕩於老宅中,他很快就發現了地下的密室,裡面有一口水晶棺材,棺材中躺着一個和凱瑟琳神似的人類少婦。

那一刻,勞似乎明白凡因爲什麼時常消失,回來的時候帶着的是無盡的寂寞。

如果那麼痛苦,爲什麼不試着去復活她呢?

這個想法一出現就再也收不住了。

他通過一對落魄的貴族夫婦,讓他們在大陸上建立一個名爲路德維希的家族,並通過兩百年來的發展,讓它成爲了一個甚至可以令教廷忌憚的龐大商業存在,或許在他心底,也只有這樣的貴族家庭才能配得上路德維希這個姓氏吧。

後來凡因醒了,可惜那時候並沒有合適的替身,勞不得不封印了因爲剛剛甦醒而力量虛弱的凡因,並且開始計劃培養出一個良好的替身,不過凡因甦醒的動靜還是驚動了不少人,教廷以及凱瑟靈,也就是那一年,人類所謂的異族動亂,在對峙許久之後,在勞的撮合下,兩者終於達成協議,讓人類和血族踏入了共存的新時代。

這也是凡因一直以來的希望,或許是當年的大戰太讓那些心懷不軌的血族以及教廷記憶猶新,以四者之力對抗,依舊是勝利的結果讓他們再也生不出正面反抗的心思。

因爲力量的衰竭,凡因開始了逆成長,這讓勞興奮不已,他一直很介懷凡因的少年時代他不能看到,如今對他來說真是太幸福了,花了整整16年的時間終於培育出了一個可以使用的替身,勞又讓一個天賦可以更改記憶的血族對凡因做了一些更改,就迫不及待的讓他醒來了。

當外表看上去才九歲的凡因睜開眼的時候,站在陰影中望着他一舉一動的勞是有多麼欣喜啊,快三百年了,凡因的眼裡又將再映出他的身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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