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忍心,不甘心,傷感,當然同時也想到,如果寧寧能夠幸福,不也是挺好的嗎?可是她能幸福嗚?她還在愛着我不是嗎?鼻子酸酸的,腦袋也酸酸的。
大廳裡已經坐了不少人,門前很熱鬧,有收禮的臺子,彩虹門,絡繹不絕的客人,這是中式和西式結合的婚禮,按照中國的習慣,新郎和新娘都是要出來迎客的,我剛想走,突然就看到了丁大鵬,他出現了,他竟然看到了我,他穿着白色的西裝,新郎的打扮,胸前戴着紅花,頭髮光亮,眼鏡散發着光,我想走開,可是這個丁大鵬,他立刻就叫住了我說:“哎,哎,林先生啊,呵,你也來參加我們的婚禮了啊,趕緊請進啊!”,我想如果給一般人,如果給點有頭腦的人,或者不想讓我出醜的男人,他是不會這樣做的。
不過也許是人家真他媽的客氣吧,要你來參加你孩子他孃的婚禮,這也沒什麼錯吧,哈佛教育出來的學生很牛比吧,挺般配的,高學歷,家庭背景好,可以說是門當戶對。而我在這裡,竟然顯得有些滄桑了,雖然年紀一樣,可是看起來到猶如一個大老闆包養個小三,結果這小三出嫁了,那個大老闆顯得有些失落,可大家都知道他是個壞人,可誰會知道他其實也會傷感呢?此刻,甚至是很不安,來參加婚禮的人,有好多都是行業裡的,寧寧和丁大鵬的同事,我想那些同事應該是丁大鵬請來的,而未必是寧寧請來的,她有必要把場面做的這麼大嗎?
不過話又說回來了,這是婚禮,不管怎麼說都是喜慶的日一子,請多少客人都是值得歡慶的事情。
這樣,我就不可能走掉了,那樣也有失身份,我一手放進口袋,然後伸出一隻手去跟他握了下手,笑了笑,點了點頭。他手拉着我說:“呵,林先生,我還真不知道寧寧竟然也請你來參加了呢?我還以爲你不好意思來呢,必定,你們,畢竟我感覺你們中國人是很傳統的嘛!”,我笑說:“你加入美國國籍了?”, 他忙說:“哦,我準備加入西班牙國籍了,跟寧寧一樣嘛,中國人是很傳統滴,來參加這樣的婚禮難免會感覺沒有面子嘛,可是你真是很厲害啊,竟然——”, 是不是高學歷的人都有點二百五,不怎麼會說話,他越是這樣,我越是不能丟份吧,畢竟是個男人,就算心裡難過,心酸,也要人前裝的很淡定。
我又是點頭,笑說:“挺好的!”
“進來吧,我們還都是江蘇老鄉呢,趕緊進來啊!”,我忙說:“哦,我恐怕沒時間參加婚禮,我正好要去景寧,就路過這裡,然後,我出下禮,就——”,我意思是是路過的,出下禮就要走,我忙走到那個禮薄前,丁大鵬也站在我旁邊,他笑說:“林先生,準備給我們一份大禮啊?”,我掏了掏口袋,*媽的,真該死,我身上沒帶錢,我都不知道,我幾乎到哪都是刷卡的,這裡又不能刷卡,我看到禮金有多有少,也有幾萬塊的,很多都是歐元,這些自然是青田的明友,這再次讓我見證了這個小縣城的特別,都是一沓一沓的歐元。
我愣在那裡,有些着急,這個時候,丁大鵬突然說:“哎,寧寧,你看,誰也來參加我們的婚禮了?”,他接着又說:“是林先生啊!”,我回過了頭去,我就看到了寧寧,這個時候,我有點認不出她,所有女人做新娘的那天,都會有種讓人認不出來的感覺吧,不過,很自然,她是美麗的,穿着一身潔白的婚紗,是中國旗袍與外國婚紗的結合,下面不是很寬綽,這樣顯得她很高挑,頭上戴着白色的花,看起來就猶如一朵百合,一朵潔白的百合。
就在我回頭的那刻,我猶如一個狠狽不堪的逃犯面對了警蔡的目光,而這個逃犯還是個情種,而這個警察是個女警察,就是他愛的人,然後,我傻傻地看着她,但是慢慢地就化成了微笑,我可不想在被判刑前,就丟了面子,要死也要死的漂亮一點,不是嗎?
她的眼睛鳥黑明亮,冷冷地看着我,似乎有怨恨,有擔心,她害怕我會破壞她嗎?還是她見到我的到來,內心有種想哭的衝動呢?可是那眼神在我一笑後,似乎就完全是憤怒,而不是其他,她的眼神越來越冷,她有點可憐,可憐的寧寧可憐的小新娘,今天你就這樣穿上了別人給你準備的婚紗,我有點苦澀,有點難過,寧寧,你知道嗎?當我看到你穿着婚紗的時候,其實我特別難過,我也愛你知道嗎?我是愛你姐姐,因爲那是我的初戀,你姐姐陪我度過人生中也許是最關鍵的那幾年,那是一種幾乎帶着神靈般的崇拜,而我們,我們猶如一種很現實中的狀態,可是,你知道嗎?
往往現實被離奇阻撓,而離奇的又會被現實阻隔,這就是我跟你和你姐姐,我很想在今天,親口跟你說,我愛你,我似乎從來都沒有對你說過,爲什麼,我想我比任何人都明白,我深深地明白,寧寧,我多想跟你說聲,我愛你,可是,可是,我也恨自己,一切都晚了,是嗎?如果今天你的父親是個健康的父親,是個沒有生病的父親,我想我會做一些我該做的事情,我可以衝動,那是很簡單的事情,對我來說,可是責任,可是孝順之道,可是對生命的同情,憐憫讓我無法去那樣做,我只能這樣一笑,只能如此吧。
人生總有很多不如意,有很多無可奈何,有時候這種無可奈何是讓你艱難到不能多說一個字的,是讓你可以把一切都化作無言的。
丁大鵬很大聲地說:“哎,寧寧,你怎麼了啊?這是林先生啊!”,我看了看丁大鵬,我想抽他,我看着他說:“她認識我!”,他說:“我知道啊,可是你這樣不計前賢來參加我們的婚禮,我們是要把你當客人啊!”,他走到寧寧面前,樓住寧寧說:“寧寧,說句話啊!這樣會很沒禮貌的!”
寧寧冷漠地,她似乎是要哭吧,可是,婚禮上是不能落淚的,她做出很堅強的樣子,眼晴有點紅地,抿起嘴說:“謝謝你!”,她這樣說,我反而不笑了,收起了笑容,我也冷冷地點了點頭。
她還在那裡看着我,牙齒竟然咬了下嘴脣,然後又微微地張開,在那裡,她想着什麼,最後她閉了下眼晴,然後就轉過身去,丁大鵬走到我身邊說:“不好意思啊,林先生,我愛人,她,其實我也感覺嘛,今天這樣的日子,就連我們這樣在國外受過教育的人都感覺,都感覺你今天這樣來,是有點——”,他苦着臉笑說:“是寧寧請的你?”
我真想抽他丫的,我壓抑住,說:“還輪不到你說話!”
他忙說:“林先生,你這是什麼話啊,什麼叫輪不到我說話啊,今天我可是新郎啊,你可別忘了,主次關係,你應該懂對吧,這樣說話是不是太沒禮貌了呢,你連寧寧的前夫都不算,就是以前談過戀愛的,這關係還沒強大到比我這個新郎還大吧,林先生,我認爲——”
我一笑說:“我這就走!”
我剛想走,可是門口進來一羣人,有哪些人呢?坐在輪椅上的是沈藍的父親,她坐在輪椅上被別人推着,面容十分憔悴,臉色也不太好看,是的,他的確是病的很嚴重,目光呆滯,昏暗,已經完全沒有了以前的樣子,我還記得,我第一次見到他的時候,那個時候,他還戴這個禮帽,着起來真是很有神采,可是現在,他幾乎連動都難以動一下,呆滯地坐在那裡,他的樣子讓我感到有些害怕。
他開始沒有看到我,推着他的是保姆吧,可是他後面跟着的人,有沈藍,是的,還有那個李明志.還有沈藍母親,還有沈藍的二叔,還有其他的幾個人,應該都是她家的親戚。
沈藍父親身後的人,沈籃母親是看到了我,還有沈藍自然也看到了我,沈藍的二叔也看了我下,好象並不是特別能記起我,她二叔那次都要打我的,在沈藍自殺的那次,可是沒想到今天又見面了。
沈藍看着我,她很是緊張的樣子,必定以爲我是來找麻煩的,她看起來特別可憐,皺了下眉頭,似乎都要求我了,意思是,你這個混蛋,你怎麼來這裡了,你可千萬不要亂來,我父親身體這樣,不能經受刺激,當然,我是不會那樣做的,沈籃,你知道爲什麼嗎?就是我看到你這個眼神,我都不會亂來的,你知道嗎?你對我來說就是這麼重要,你不要說話,哪怕一個眼神,在我面前都可以起到命令的作用,當我越來越感覺你要離開我後,我就越是怕你,越是珍惜,可是,我這樣做,不代表我什麼都可以忍耐,也許只是此時吧,你父親病的這麼嚴重,如果我再怎麼樣,我還算個男人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