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青照縣的農貿市場上,王業鑫所開的食用油店屬於最大的一批,本身生意做的也不小,說客戶遍及青照一點不算誇張。
過來的時候,恰好快到中午,店面火爆的人流,叫王業鑫有點吃驚。
作爲一個生意人,他沒急着去找呂冬,坐在車裡看了一段時間,進進出出的學生,短短半個多小時,少說得有二百人。
過了十二點,人更多了。
王業鑫下桑塔納,獨自一個人進店,店裡人近乎爆滿,兩個收銀臺前面,排起長長的隊伍,讓他想起泉南路上的肯德基和麥當勞。
那是泉南的商業金街,從泉南路步行街修好以來,比大觀園人氣都旺。
他也去排隊,要了個五元套餐。
一碗麻辣燙,一個滷肉燒餅,一杯珍珠奶茶。
找個地方坐下,東西味道不錯,對他這個更喜歡本國美食的人來說,比洋快餐好吃多了。
吃兩口麻辣燙,王業鑫盯着碗裡的湯看,這得用不少油吧?
比起一般的快餐,麻辣燙口味多少偏重,他吃着的時候,又想起個事,最近有加工油到貨,用在一般炒菜裡面,可能不太好,但偏重口的,應該沒問題。
王業鑫吃完,又仔細觀察一段時間,以他多年做生意的眼光,加上買東西時對價格的瞭解,推測這一中午的營業額最低也在兩千以上。
生意不是一般好。
像他那個開火鍋店的老顧客,店開在縣城最好的街面,周圍沒人敢競爭,哪怕旺季的一中午,營業額也不可能這麼高。
王業鑫沒有看到呂冬,一點半左右出店,在路邊抽根菸,又觀察段時間,掏出手機,打了呂冬的電話。
十分鐘後,呂冬從北邊過來,二焦的新店開業,他一直在那邊幫忙。
之前王業鑫就打過電話,呂冬帶着他參觀了自個的新店。
倆人最終停在二樓上,王業鑫找個靠窗戶的座位坐下,打量着二樓的佈設,說道:“呂冬,你這店開起來,沒少花錢?”
呂冬含糊道:“幾個朋友一起投資的,我一個人弄不起來。”
在店裡,他都儘可能說普通話。
王業鑫好奇,問道:“你上次問我起酥油的事,不是說想開個炸雞店?”
呂冬笑着說道:“在北邊,跟這個隔着一個店,剛開始裝修,估計下個月能開門營業。”
“哎呀,老弟,你這買賣做的可不小。”王業鑫看看呂冬的臉,年齡頂多二十,恭維道:“年少有爲!年少有爲呀!”
呂冬謙虛道:“都是拾人牙慧,模仿別人。”
王業鑫笑起來:“老弟你太謙虛了。”他適時轉入正題:“炸雞和麻辣燙都是用油大戶,前幾天你問我起酥油的事,就爲這倆店?”
倆店就開在這裡,稍微瞭解點的人都清楚,呂冬也沒啥可隱藏的,說道:“起酥油主要是炸雞店用,菜籽油和花生油成本太高。”
起酥油便宜,熔點低,可煎炸次數多,只要控制好油溫,一天一換油很輕鬆,成本並不高。
現在和以後,市場上從蛋糕到炸雞店再到各種餅乾製品,大都使用的起酥油。
有人使用棕櫚油,也不算貴。
本身棕櫚油就是一些企業生產起酥油的主原料。
比起國內炒菜常用的菜籽油和花生油,便宜多了。
呂冬的原則和底線都很高,正在編寫的操作手冊裡面,有關於用油標準的嚴格規定,也會採購極化物含量檢測設備,後期開分店的話,會施行店長負責制,油料必須及時廢棄更換。
“老弟,起酥油便宜,但大規模用起來成本也高。”王業鑫並不瞭解呂冬的想法,說道:“你這倆店都開起來,一天得用多少油?一年下來,光油料成本得多少?這筆賬你算過沒有?”
不等呂冬搭話,他就說道:“我那裡有特殊渠道進來的油,比炸東西專用的起酥油和棕櫚油更便宜。”
王業鑫亮出拇指和食指:“一斤只要這個錢,你要的多,價格還好說。”
這麼便宜的東西,打死呂冬也不敢用,隨口問一句:“這油是不是有問題?”
王業鑫笑:“能有啥問題,我保證做菜效果沒區別,人吃了沒毛病!”普通的食用油,利潤不算多高,他主推的這個,利潤不是一般高:“老弟,咱起早貪黑的幹買賣,吃那麼多苦,受那麼多累,爲的啥?不就多掙幾個錢?”
他輕怕下桌子:“老弟,如果你把廚餘的東西給我處理,價格咱能再商量。”
話到這裡,呂冬哪不明白他說的是啥油,肯定要拒絕,但同樣講究方式方法,委婉說道:“呂氏麻辣燙用的菜籽油和牛油,我好不容易摸索出來的配方,換油的話整個配方就廢了。炸雞店那邊,沒有起酥油不出效果,我以後還要開分店,這配方不能隨便改,否則合夥人就得找我算賬。”
聽到還要開分店,王業鑫更認定這是個大客戶,繼續推銷:“老弟,你也就二十?這麼年輕,膽子小的跟個老頭一樣,咱青照有的是人用我的油!”
他乾脆舉個特別有說服力的例子:“知不知道肥羊火鍋?”
呂冬略微愣了一下,瞬間又反應過來:“聽說過,青照餐飲龍頭開的店。”
“不怕跟你說。”王業鑫翹起拇指指了指縣城方向:“肥羊火鍋幾個店,全是從我這進的油,你聽說吃出過問題嗎?”
他一點不在乎:“油,不就這麼回事,桶裝的品牌油,能好到哪去?我自個都去肥羊火鍋吃過很多次飯。”
呂冬相信王業鑫最後這話,很多人都不在乎,目前甚至是個半透明的行業。
“好意我心領了。”當着人的面,呂冬還是很客氣:“我這配方,確實沒法改,風險太大,配方改了,味就變了。”
王業鑫搖搖頭,感覺沒有再說下去的必要,說道:“行,老弟你哪天想要,隨時給我打電話。”
呂冬一直把人送到店外。
出了店,王業鑫頗爲客氣的告辭,然後上車。
汽車發動,他看眼紅底白字的招牌,再次搖頭:“真是想不開,有錢都不知道掙!腦子有毛病!”
呂冬站在店門口,皺眉思考,這事咋辦?
直接去舉報?貌似不大合適,真要查的話,估計青照大部分大排檔和小餐館都跑不了。
這是得罪全行業的事,屬於社會性問題。
遇事不決問專業人士!
呂冬想做好人,但也不是聖人,做全行業的公敵,想想都可怕。
掏出手機,呂冬打了呂春的電話,等到呂春那邊接通,他簡單說了一下。
“別亂來,別衝動。”呂春提醒過後,說道:“你把那人的名字、電話和店所在的位置先給我。”
呂冬說了王業鑫的情況,說道:“大哥,可別影響到你。”
呂春早就混成老油條了,笑着說道:“我不傻,衝在前面當敢死隊?放心,我會找個巧妙的方式跟有關部門反應一下,不過你也別抱太大希望,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
他想了想,又說道:“這事我跟方燕說一下,從她的視角,也許有不一樣的辦法。”
呂冬說道:“行。”
呂春又說道:“這事你別管了,安安穩穩做你的生意。”
呂冬並非螳臂擋車的勇士,面對這種社會性的問題,也只能做點力所能及的事。
準備掛斷電話,呂春提醒道:“週六,方燕來咱這邊,你早點去家裡。”
呂冬說道:“大哥,終於等到了,不容易,我週六不來大學城,就在家裡!”
以呂春和方燕的歲數,兩邊一走開,很快就會步入訂婚結婚的程序。
對了,昨天去3號樓的房子裡拿貨,碰見李二叔,他正在給呂春裝修房子。
貌似大哥這動作也挺快的。
呂冬收起手機,往北邊去,走過幾個商鋪,看到了“肥羊火鍋”的招牌,從敞開的店門看過去,裝修基本上完成了,估計很快就會開業。
剛纔王業鑫所說的事,並沒有讓呂冬多起心思。
親朋好友一大堆,犯不上跟個快進去的人胡來,好人在乎的人太多,壞人總是不擇手段。
呂冬繼續往北走,準備再去二焦的店面,手機突然響起來。
掏出來一看,店裡的電話,連忙接通,高明的聲音響起:“冬哥,店裡來了一個男的,說是你表哥,我說你不在店裡,他說什麼都不走,一定要等你回來,我擔心你家裡有事……”
“沒事。”呂冬掉頭往回走:“你跟他說,我這就回去。”
他沒有姑和姨,只有倆舅,小舅一家遠在西疆,能來店裡找他的表哥,有也只有一個人。
來到店前,呂冬看了眼門口一側停着的野馬100摩托車,推開玻璃門進店裡。
一進去,就看到個高高瘦瘦的年輕男人揹着手,在店中溜達,好奇的看看這裡,摸摸那兒。
正是他表哥胡斌。
高明在店門口這,對呂冬說道:“就他。”
呂冬點點頭,胡斌轉過頭來,看向這邊,滿臉笑:“冬子,咱這店,開的可不小!這是發達了?”
“哥,你怎麼來了?”呂冬一直遵守規定,店裡儘可能說普通話。
胡斌走過來,說道:“兄弟,江湖救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