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臨湘琢磨着叫阿意單住的事情,自然做了不少準備,木蘭的一對雙胞胎女兒是早就說好的要給阿意做貼身丫鬟的,木蘭便帶了來。
這對雙胞胎的名字還是許蘭陵親自取的,姐姐叫籠晴,妹妹叫籠香,比阿意小了一歲,長得粉粉嫩嫩的十分乖巧,一人拉着木蘭的一隻手,怯怯的看着堂上的人,阮臨湘一邊叫人去喊阿意,一邊叫人給姐妹倆抓果子吃,這場合許蘭陵不便多呆,便去了外面辦事。
阮臨湘格外喜歡這兩個孩子,叫她們坐在小杌子上吃果子,姐姐還好,抓了一手的蜜棗,乖乖坐在那裡,妹妹撇了撇嘴委屈的去看木蘭。
木蘭道:“籠晴還好,籠香性子弱,我怕她伺候不好,白惹麻煩。”阮臨湘道:“這麼小伺候什麼呢?只是叫她們進來跟阿意作伴就是了,等以後年紀大了,你若是想接出去婚配自然接出去,若是不接出去,我可是打算叫她們給阿意陪嫁的呢。”
木蘭笑道:“這是她們的福氣,有什麼願不願意的呢,我既然把她們送進來,自然是放心的,但憑夫人安排。”阮臨湘笑着逗姐妹倆說話,阿意來了,木蘭忙行禮。
阿意揮了揮手,道:“元嬸子不必這麼客氣,聽說來了兩位妹妹,我來瞧瞧。”阮臨湘道:“這是你元嬸子的一對雙生女兒,大的叫籠晴,小的叫籠香,我想着叫她們進來給你做伴,唸書學規矩什麼的也有人陪着了。”
阿意聽了這話自然高興,她性格爽朗,拉着姐妹倆說話,姐妹兩個倒是不怕她,三個小女孩嘰嘰咕咕一陣子就跑出去玩了,阮臨湘笑道:“你可放心了?”
木蘭自然高興,女兒做了大小姐身邊的丫鬟。大小姐還是郡主,自從小的情分自然不一般,以後她們姐妹倆也能謀個好前程。
主僕倆又說了一會話才罷,木蘭出去當差。阮臨湘便帶着人去輕霧苑看人收拾。女兒離開自己單住,阮臨湘自然不捨,連着看了好幾次,就怕缺了什麼東西阿意住的不舒服,幸而輕霧苑離寧安堂近些,阮臨湘撥了四個婆子守門,四個婆子做灑掃。四個小丫頭做粗活,傳話要東西,屋裡的事情自然有阿意的丫鬟,如今又添了籠晴和籠香,想必是妥當的。
現在跟着阿意的除了盧奶孃,三位教養嬤嬤外,就還是之前的老人,雨纖。冬晴,春鶯,春燕。綠菱,綠荷,這幾年下來,這些丫鬟也都定性了,雨纖資歷最老,也最穩重,雖然年紀大了,可過兩年配出去仍然能叫進來給阿意做管家娘子。
冬晴次之,春鶯春燕几個小,只是跟着打下手。對於阿意身邊的人,阮臨湘一點也不敢放鬆,女孩子不比男孩子,閨譽是最重要的,就算是屋裡的丫鬟出了點什麼事,對於阿意也是有影響的。如今阮臨湘看的嚴,丫鬟們年紀小,情竇未開,除了爲幾塊點心拌嘴外也翻不出什麼大事。
十一月十六是個好日子,阮臨湘決定讓阿意搬過去,這樣的日子自然是十分重要的,許蘭陵也告了一天的假,搬家的事情自然不用阿意擔心,由盧奶孃,幾個丫鬟打點了屋裡的東西搬過去,阿意先前去過兩次,不過裡面東西還沒歸置完,顯得有些空蕩蕩的。
阿意在阮臨湘和許蘭陵的陪伴下進了院子,頓時驚呼一聲,院子裡種了幾株柳樹,來年夏日必定綠樹成蔭,牆角一溜種了四季常青的灌木叢,阮臨湘嫌院子裡都是綠色太單調,便叫人搬了兩隻大缸來,裡面養了些水蓮花並小金魚,等到蓮花盛開之時,蓮花柳樹相映成輝,是極爲雅緻的。
進了屋子,堂上掛着月夜梨花圖,供案上一邊放着花瓶,裡面放着時新的鮮花,一邊放着果盤,擺着福橘,下面兩溜桌椅,作爲待客之所。
窗戶上糊的都是月白色的月影紗,窗下襬着一個多寶閣,上面擺着古董花瓶,日常擺設,左邊掛着粉色的帳幔,隔出書房來,裡面擺着書架,多寶閣,一張極大地桌案,上面擺着文房四寶。
右邊垂着翡翠珠子串成的簾子,裡面是阿意的閨房,裡面放了一張香木拔步牀,是從阿意出生就開始做的,牀的左邊放着妝臺,右邊是一張翡翠美人榻,阿意瞧見那張塌,驚呼一聲,撲了上去,新奇的摸摸上面鑲嵌的翡翠,道:“娘,這個好舒服。”
許蘭陵笑道:“這個雖然舒服,可現在用涼了些,叫你的丫鬟鋪上層氈子,夏天就罷了,躺上去屋裡連冰都不要放的。”阿意高興地點點頭,從後門出去,便是輕霧苑的後院,不大的院子,左右是丫鬟們住的屋子和小廚房,院子裡開了道後門,阮臨湘道:“從這後門出去,很快就到了寧安堂了傳話要東西也方便。”
中午,三人並着阿爾阿山在輕霧苑吃了第一頓飯,以示慶賀喬遷之喜,阿意搬了新屋子,現在好奇心佔了上風,總覺得什麼都是好的,阮臨湘和許蘭陵不忍心打擾她,便都回了寧安堂,留她自己在那嘰嘰喳喳的指揮丫鬟們擺東西。
許蘭陵半躺在牀上逗弄兩個兒子,阮臨湘坐在窗前想想女兒離開自己單住,心裡又是擔心又是不捨,生怕女兒受一點委屈,想着想着,忍不住落下淚來。
許蘭陵一邊逗兒子,一邊留心阮臨湘,見她默默拭淚,便起身過來道:“怎麼了?”阮臨湘擦擦眼淚,不說話,許蘭陵嘆了口氣:“你呀,叫阿意單住,你又在這擔心,這是何苦呢?”
阮臨湘道:“我現在才知道當孃的辛苦,小時候,我搬出去單注,只覺得好玩,覺得終於不用娘管着了,現在阿意搬出去,我才知道當初娘心裡的擔心。”
許蘭陵笑道:“可憐天下父母心,阿意是咱們的孩子,不疼她疼誰?”阮臨湘默默哭了一會,覺得好了些,便想再去輕霧苑看看。被許蘭陵攔住了:“你現在去做什麼?阿意有這麼多人伺候着,還能有什麼事呢?你忙了一天了,還是先歇歇吧。”說着又叫奶孃來抱走了兄弟倆,他強摟着阮臨湘叫她午睡。
到了半下午。沒等阮臨湘去,阿意自己先跑來了,後面跟着籠晴籠香,穿着一模一樣的裙襖,再後面就是奶孃和丫鬟,一羣人浩浩蕩蕩進了寧安堂,倒把阮臨湘嚇了一跳。
阿意撲過來:“娘。我要和你一起睡。”阮臨湘道:“怎麼了?是不是牀不舒服啊?”阿意嘻嘻笑着:“牀很好啊,我就是想和娘一起睡。”
阮臨湘把她抱起來道:“叫奶孃陪着你睡吧,以前在這裡的時候你都能一個人睡,怎麼現在反倒娘陪了?”阿意撅嘴道:“以前娘就在旁邊啊,現在離得好遠。”
阮臨湘聽了這話,心裡甜甜的,當下就答應:“那好,娘陪你一起睡。”許蘭陵連連反對:“不成不成。你走了我怎麼辦?”
阮臨湘當着女兒的面不好意思,瞪了他一眼:“你想怎麼就怎麼?”當夜,許蘭陵悽悽慘慘。獨守空房,明明是阿意搬出去單住,爲什麼要他獨守空房。
阮臨湘摟着阿意睡在輕霧苑的牀上,月光從月影紗透進來,淡淡的映在屋子裡的擺設上,阿意也睡不着,伏在阮臨湘懷裡不說話,阮臨湘摸着她的頭柔聲道:“怎麼了?”
阿意擡頭有些悶悶不樂:“娘,我不想和你分開。”阮臨湘溫柔道:“阿意大了,自然要一個人住。以前娘也是六歲的時候就搬出來單住了。”
阿意想了想,道:“可是這裡就我一個人。”阮臨湘笑道:“以後你長大了,有了自己的心事,自然不願意叫爹孃知道,到時候你就希望能單獨住一個屋子了,你看這屋子收拾得這麼好。都是你爹四處蒐羅了來的,爹孃這麼疼你,都是希望你好,你怎麼耍起了小性子了?”
阿意嘟嘟噥噥的不高興,可是想起剛開始見到這院子還是高興的,一時悲喜難辨,昏昏沉沉就睡着了。
第二日,阮臨湘親自給女兒梳頭,梳了兩個雙丫髻,上面插着珠花,倒也簡單別緻,母女倆梳妝好手拉着手去寧安堂吃早飯。
到了下午,蘇紅蕊就來了,阮臨湘猜想她肯定要來一次的,果不其然,因還是新婚,蘇紅蕊還是穿着紅色的衣衫,只是顏色淡了些,只覺得喜慶,卻不刺眼,阮臨湘一邊拉她坐下喝茶,一邊笑道:“回門那天怎麼樣?”
蘇紅蕊笑道:“都極好,爹孃都很放心,蘭亭對我也很好。”阮臨湘笑道:“蘭亭性子軟和些,凡事你要多留些意纔是。”蘇紅蕊笑道:“表嫂提點的是,只是外頭的事我也不好多問。”
阮臨湘道:“這有什麼?都是夫妻,還有什麼不能說的?只要你們能把日子過好了,我和你表哥也不用操心了。”正說着話,林媽媽來回:“張師傅來了。”
阮臨湘道:“叫她去輕霧苑給大小姐量尺寸,至於料子花樣什麼的也叫大小姐自己選,回頭拿給我看看就成。”林媽媽應了,蘇紅蕊笑道:“表嫂連阿意做衣裳都這麼上心。”
阮臨湘笑道:“再過半個月就是阿意的生辰,蘭陵打算正式辦一場,以前阿意的生辰不是在西北就是在蘇州,總沒有好好辦過,正好你來了,我也要你幫忙辦些事。”
蘇紅蕊笑道:“表嫂有什麼事只管吩咐好了。”阮臨湘笑道:“因要大辦,這帖子要提前幾天送出去,我想着你來做這件事最合適,一來顯得正式,二來你也能趁機結交京城的人家兒,以後相處也就熟悉了。”
這事是要跑腿的,很是辛苦,可蘇紅蕊卻喜不自禁,有了這個由頭,她便可隨意結交衆位夫人了,她雖然嫁了過來,可卻極少出門,藉着這個機會,自然可以多認識些朋友。蘇紅蕊知道阮臨湘是在提攜自己,高高興興應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