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意?巧合?”端坐在主桌的李越滿臉不爽的緊擰濃眉,恨恨打量着站在下面答話的李涌。
在吐蕃王帳被嚇的差點心臟病發的李涌,躬着身子,衣襟早被汗水溼透了,“是……是的,據吐蕃大王說,這一切都是巧合。”
“哼……”他的話剛落,李越便重重大哼。什麼巧合,絕對沒有巧合,這是人爲的。
聽着重哼,李涌的身板更彎了,可想到他千年李朝,一顆心是上竄下跳,緊閉着老眼再稟道:“據吐蕃大王言,七皇子何必如此動怒,只要應充了他,縱然他已渡過紅河,那又有何礙。”
重怒的李越聽聞這番話,心頭一驚,吐蕃大王懷疑了嗎?看來他太急了。
深思後揚起很虛假的笑,朝下面那位老頭說道:“李老辛苦了,我不是因爲吐蕃大王過紅河而動怒,而是覺的上當受騙了。既然吐蕃大王說一切都是巧合,那此事便不要再提了。”
“是是是……”正直老實的李涌是怎麼也猜不透眼前的這位主子,一會兒又怒一會兒又笑,實屬難懂誒,先皇都沒有如此難於侍候。
“吐蕃大王詢問,不知七皇子考濾的如何?”
“喔。”慈眉善目的李越眼角雖眯着笑,可是眼內卻閃着要殺人的光芒,“此事攸關我李族的榮譽,一時之間我也甚難決斷,你先退去,容我再思幾日。”
“是。”主子都如此說了,他們這些做下屬的急有何用。只希望他能爲萬民着想,不要想去幹那種陽奉陰違,觸怒吐蕃大王的事情出來。
李涌一離去,李越便隱下笑臉,朝這一干看着他的將領們下令:“諸位將軍一定要仔仔細細,戰戰兢兢,以防敵兵來襲。切不可再大意了。”這個吐蕃大王有神鬼之才,稍有不注意,便會悔不當初。
“是。”想到現在是在與吐蕃大王作戰,大幹將軍一顆心是仿徨不已。想勸七皇子接受吐蕃大王的旨意,可是卻又不敢開口,唯有戰戰兢兢,如履薄冰,如臨深淵。
於七日前出發,錦採燁駕着馬車不遠千里護送楊揚回家。
因爲邊境遭到封鎖,從大理繞路時間上又不許允,而楊揚又堅絕不渡江,所以選擇的道路則向北。
在唐古拉廣闊的草原下與牧民們飲酒歌唱,在紇塘山脈中與鳥獸共鳴,在青青的扎陵湖裡中輕泛小舟,直到繞過滾滾的黃河,抵達了阿柴的青海。
一路上兩人相持相扶,關心友受。翻山越嶺中雖然疲憊萬分,可楊揚卻感覺非常的快樂,任勞任怨,巴不得一輩子都在趕路。
咕嚕轉動的車軸已停,坐在車板上的錦採燁仰望着青海湖中的清澈藍水,平靜的眼眸打量着那位蹲在湖邊清洗手絹的娉婷身影,心裡大量涌過無數從未有過的怪異感覺。
洗完手絹,蹲在湖邊的楊揚好奇觀看長在湖邊的白色小花,長長的莖上頂着無數簇白色的小花兒,很漂亮,很迷人。
見到如上奇特的花朵,一時忍不住,便擱長小手臂想去摘拾,可是任她怎麼夠卻也夠不着。
不知不覺蹲在糊邊的楊揚挪動着雙腿,半隻繡鞋已露出岸邊,依然渾然不知。
“差一點。”白析的小手指已觸摸到小白葉了,喃喃自語的她,努力的伸長手臂。
“呼……”千辛萬苦,終於把那一簇花拾握到手中。心一安,腳下便不穩,穩不住傾斜下落的身子,“啊……”驚呼劃後,卟通聲隨之而來,大量的水花頓時濺溼了湖畔的青青綠草。
坐在車板上靜等的錦採燁才一個不注意,便聽聞如此驚呼,見到蹲在河畔邊洗手絹的娉婷身影已不見了。心急躍跳下馬車,朝湖邊奔跑而去。
“錦公……咕嚕……”浮沉在湖裡的楊揚一開口,大量的湖水便從她的嘴裡猛灌而下,緊握着小白花的手伸在水上不停拍打,慌亂中抓不到任何飄浮物。
見狀,錦採燁可謂迅雷不及掩耳,急凝真氣,向湖上一躍,疾風的大手一撈,連人帶花把溺水的可麗小人兒抱在懷中。蜻蜓點水過後,當楊揚還在晃忽之際,兩人與站在岸邊的草地上了。
驚恐的楊揚懼怕裡緊拽着錦採燁的衣襟,彷彿拽着一根救命的稻草般。一張美麗的小臉已然蒼白如屍。
緊摟着她的錦採燁,看着這張蒼白的小臉,關心詢問:“柳小姐,你沒事吧。”
受到驚嚇的楊揚聽到這聲關心的話,驀然回過神來,見到自己竟縮在他懷中,一時之間羞的是滿臉緋紅,趕緊退了一大步,見他胸口溼了一大片,福身歉謝道:“謝謝錦公子出手相救,對不起,給你添麻煩了。”
錦採燁見她安然,抱拳躬身回禮,“柳小姐客氣了,錦某愧不敢當。”
一陣微風輕輕拂過,吹向那位全身溼漉可人兒身上,一時之間楊揚打了個哆嗦。
見狀,錦採燁刻不容緩,走到她身邊關心說道:“柳小姐快進車廂內換掉溼衣,我在旁邊幫你守護。”
輕擡起羞怯地小臉,窺視了眼前這個俊逸的男人一眼,雙手抱胸的楊揚再福身謝道:“有勞錦公子了。”
“哪裡。”不敢接受的錦採燁,極有風度的比劃着大手邀道:“柳小姐快進車廂吧。”
“是。”臻自垂頭的楊揚,輕咬着紅豔的脣嘴,羞羞轉身朝不遠處的馬車步去。
荷裳皆溼盡了,捺坐在溫暖的車廂內。楊揚臉蛋兒紅撲撲地輕解着自己的淺綠色縷衣,一襲絲衣褪罷,一雙晶瑩惕透的蓮藕小臂沾着流連不褪的水露。
穿着溼溼的藍肚兜,楊楊羞答答輕拭着粘在她身上不願離去的水珠兒。想到那個俊逸的男人就在車外,一時之間雙腮更是暈紅了。
絲質的內裙緩褪下無遐柔嫩的雙腿,坐在狹小的車廂內的楊揚,小心地朝掩的密不透風的車簾看去,輕輕呼出一口香氣,才無地自容地開始褪掉自己那件小巧柔嫩的蕾綢褻褲。
站在車外的錦採燁耐心等待着,輕輕微風吹過,掃去他身上的絲絲熱氣,很不自在的俊臉微微發煬,不敢去想車廂內那個玲瓏水做的女人。
大段的時間過去,楊揚把一身荷綠的衣裳換上櫻粉的軟絲,小手解開緊掩的車簾,羞然的小腦袋探出車外,朝背對着她的那個身影喚道:“錦公子,錦公子……”
吹着微風的錦採燁聽到這聲聲叫喚,轉過保持許久的身體,打量着車簾內的害羞小頭顱,一顆心緊縮在一起,輕步走近,不敢越違問道:“柳小姐,是否可以起啓了?”
“嗯。”輕輕一應,楊揚不敢向他看去一眼。
不明白自已是怎麼了,錦採燁心裡空虛非常地看着縮進車簾的小小頭顱。搖頭駁散寞名侵襲來的空蕩,躍上車板後就提起馬鞭,“駕……”的一聲,兩匹馬兒吃痛地沿着藍藍的青海湖畔狂奔而去。
落水之時仍不把手中的白色小花扔掉,安靜坐在車廂內的楊揚,好奇的觀看着手中的小束白色花兒,歪着脖頸良思許久依然尋找不到有關這花兒的影子。
“錦公子博才,或許能知這花兒叫何名?”喃喃自語的她,心裡掙扎不已,對這奇特的花兒是好奇不已。
最後好奇戰爭了羞怯,一隻小手輕輕掀開車簾。四周的景緻飛快的從探出的杏眼掠過。
“錦公子,錦公子……”聲聲的怯喚,羞羞燃起。
掌車的錦採燁聽到這句細細的蚊喚,控制着車速,回眸有禮詢問:“柳小姐,有何事?”
凝視近在眼前的俊臉,楊揚腮邊爬上兩抹紅暈,輕輕遞出握花的小手問道:“錦公子可知此花名字?”
黑眼眸移動,觀看她手中那束被厚綠根葉圍包的簇花,此花相互層疊而起,高高的白色小花側邊開放,如一位秀髮被高高盤起的少婦般。
僅一見,錦採燁就知此花何名,溫和有理地凝看着眼前這張漂亮的小臉蛋,含笑回道:“此花名叫風信子,常開於河畔邊。”
聽聞此名的楊揚喃喃叨唸:“風信子。”
“是的。”溫和的錦採燁再看了一眼被他小嫩手握住的花兒,含笑再說道:“此風信子如此瘦小,應該是第二次開花了。”
“咦?”倍感好奇的楊揚輕挪動身子,與他坐在外面的車板上,詢問道:“花開花落,花落花開,屬常理,你是如何得知此花爲第二次開花?”
“柳小姐可能不知,風信子與平常之花不同。”看着她手中的花兒,輕柔說道:“此花極難擁有兩春,開過花後,花根的種頭如果還完好保持,便有可能再度開花,反之則永遠枯萎,再度逢春也無濟於事。”
“如此奇特。”認真聽講的楊揚子倒過花兒,把花根的根部向着他問道:“錦公子是說此地嗎?”
眼看被她小嫩手催殘的不成樣的花根,錦採燁含笑點點頭,“就是此處。”
明瞭後,楊揚把花拿正,仔細觀看了一會兒,疑惑問道:“那錦公子如何得知此花爲第二春呢?”
“嗯。”一根修長的手指比着花瓣說道:“這株風信子的種頭保存的完好,雖然得到第二春再度開花了,但卻因爲種頭已經退化。所以即使逢春再開花,那也會變的矮小,花葶亦趨於萎縮。”
“原來如此。”大徹大悟的楊揚點頭觀看着花葶萎縮的小白花,真心讚揚道:“錦公子才學,楊揚欽佩不已。”
“此話不妥,我也是淺才溥用,不敢與柳小姐比擬。”
“錦公子你太謙虛了。”心喜的楊揚臉上微漾,小聲絮語:“我有何才。”
“哪裡會沒有。”不贊同的錦採燁數家珍珍讚道:“柳小姐知書達理,除琴棋書畫外,針線女紅更是個中幗傑,詩詞歌詩賦也是個中豪傑,我實着佩服之極。”
“哪……哪裡。”被誇的害羞不已,可心裡卻歡喜之極,“讓錦公子見笑了。”
“柳小姐聰明憐利,比我遇見的女子已高出許多了,絕無見笑之說。”眼前的這個娉婷少女,不知爲什麼她講話,覺的很開心。
聽他說遇見的才女,心一提的揚楊輕擡起小臉看着他問道:“錦公子何出此話,是否已有和哪位姑娘訂有姻盟?”問完,一顆心早就緊提着了,屏着呼吸凝看着這位心屬的如意郎君,如他與人訂有鴛盟,該如何是好呀。
“唉……”深深嘆了一口氣,錦採燁毫不隱瞞說道:“昔日金榜提名,金殿面君之時,受邀於同是世居江南的太子太保府上坐客。”
聽他說太子太保,柳楊揚立即想起那圓滾滾老跟在真哥身邊轉的慕容喜,一時驚呼,訝異指着前面的男人說道:“你與慕蓉幽蘭訂有鴛盟?”
“柳小姐認識慕容小姐?”錦採燁深感驚訝,可是驚訝過後立即想到同樣都是官宦世家,認識也屬當然。
點頭的楊揚也不隱瞞回道:“是的,昔日慕容喜經真哥舉薦任太子太保,就曾攜幽蘭來拜候大哥與三哥,大哥見我們年紀相仿便要我招待幽蘭,自然而然之下,便與她交好了。”
“原來如此。”江南叛亂平後,少爺不清害蟲,反倒舉薦叛官。這件事他也有所耳聞,事實證明少爺的眼光確實沒錯,這位太子太保上任期間,確實辦了許多實事。
小眼臻自徐凝着錦採燁,心急的楊揚輕聲問道:“錦公子,你受邀到太子太保府上,後來如何呢?”
思緒被擾亂,看着眼前好奇的小女人,他含笑說道:“受邀到太子太保府上後,慕容大人便與我把酒暢談,席剛過半其間,慕容小姐便出來接見。”想到往昔那一幕,剛毅的臉上也閃過些許默然。
至關緊要時,他頓突然停了,楊揚那肯罷休,急問:“後來如何了?”
“慕容小姐與柳小姐一般,同樣知書達理。太子太保有意湊合,而我自認年紀也不小了。”深深嘆了一口氣仰望着天邊的雲彩接着訴說:“我錦家四代單傳,如無傳一男半子,愧對烈祖烈宗,所以我便答應了。”
“你……”震驚的楊揚張大着小口,頭腦一片空白喃道:“你答應了?”
“是呀。”不知她爲何如此驚訝,錦採燁深深吸了一口氣說道:“可原本承諾年底成婚的慕容大人,深怕遭受到連累,提拿的聖詣未到大渡河時,他便先把我下聘的傳媳之物退回來了。”
“被……被退親了?”咋舌的楊揚不知爲何,不爲他感到哀傷,反倒升起陣陣的竊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