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九看着一臉尷尬的春水,板着臉說道:“其實你這次的設計至少有漏洞。對於一個大的佈局來說,一個漏洞就是致命的,更別說幾個漏洞了。
我剛進來的時候,看到院子裡有幾個平整過的痕跡。我仔細觀察了下,發現那些地方原來都是種着大樹的位置。也許是怕干擾了你們的視線還是其他原因,你們將樹木移走了。”
的確是的,這種情況下,春水的最有利武器就是風之語,周圍的樹木不但會干擾視線,還會影響他對聲音的收集。
春水看着小九那嬌美無比、容色絕麗的臉龐,一時心裡有些虛,更覺得對方不可逼視。
小九冷笑一聲,接着說道:“我問過,老太太,‘之前就你一個人住這裡’,她說是的。那麼這些樹木是她老太太一個人自己移的?
另外我記得也隨便問了你一句,這你來過麼,你說沒。而在老太太帶我們去房間,走到二樓的時候,她阻止了我們,說只是去要鑰匙,我們都住三樓。當時幾乎所有人都一直跟着她,只有你停在了轉向三樓。是不是你早就知道,我們是住三樓的?
還有剛纔我說的那些,都是破綻。我還是不太相信,說什麼有人是要對青青不利。你和我說實話好麼,你到底想幹什麼?”
在此之前,其實春水一直暗暗關注的是小樓。小樓的眼神時常給人一種勘破的印象,那裡面透出一種基於不惑、看透事物表象所掩藏的背後而產生的漠然和冷蔑。
春水結合了自己的一些經歷,又從以前的荒島歷險得到了些靈感,提取了其中的驚悸元素,佈置了這個局。沒想到,在這女孩的眼裡,竟然是漏洞百出。可現在春水知道,這個名叫小九的女孩,更是個不簡單的角色。
聰明絕頂啊,這些女孩,沒一個是好對付的。春水嘆道。
怎麼告訴她們呢?要是她們知道,那什麼典當琴,掌櫃侵吞,二白少爺替嫂嫂買琴,棗紅馬蹦起石子,生日宴會上的借琴,都是自己一手策劃。估計咱這形象從此可就是臭狗屎一坨,再無翻轉的餘地了。
春水想了想,說道:“你真要聽實話?你可想清楚了,知道得越多,麻煩就越多的。”
小九看着春水的眼睛,很堅決地點了點頭。
“我是百多年前隱太子的後裔。宮廷政變之後,先人逃了出來。我最近發現,青青的那把琴很可能以前叫碧血,琴裡有一個秘密,關係到我能不能繼承先人的血脈,恢復我的身份。
其他的,剛纔外面我都告訴你們了,都是真的。另外,剛纔告訴你的這些事情,如果一旦傳出去,對我,對你,對青青和小樓,都是殺身之禍。
我現在最擔憂的是,青青的那把琴有秘密,這個事情很難永遠隱瞞下去,一旦讓那些隱藏在黑暗中的人知道,青青很危險。”
春水的一番話顯然出乎小九的意料。小九聽得很仔細,也很意外,聽完後,又看了他好一陣,思索了好一陣。
最後,小九眼中映出水光一片,緊接着蛾眉斂黛,嬌美中略帶靦腆,說道:“好,我相信你。以後永遠也不許騙我了。”接着彷彿發現怎麼自己跟青青一個德行,又馬上翻臉了起來,氣哼哼地補上一句,“記住,我可不是那麼好騙的!”
春水暗自鬆了一口氣,趕緊點頭。
小九看了看門後,想起剛纔自己激動了些,青青和小樓還在等着呢,於是擺正臉色,緩緩說道:“我信你,也請你相信我會爲你保守秘密。箇中細節,咱們回去慢慢再議。”
春水聞言,心頭頓時一亮。再看着這位聰明美貌的女孩,感受她言詞中透出的決斷果敢,當下暗自讚歎不已。
“這些最好別告訴青青、小樓,沒必要令她們徒增煩惱。”春水補充說。
“這個當然。那個穿黑斗篷的呢?他又是什麼人?”小九忽然想到。
“他沒惡意。我也不確定,也許是……”春水轉身打開了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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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停了,雨也漸漸小了。草地上鬆軟無比,一腳下去就是一個坑。
暴發戶手裡還提着個箱子,此時動作更顯狼狽,全身都裹滿了泥濘。想不到這小子身手還挺利索,但即便是這樣,官差也有把握在二十息之內追上他。
暴發戶忽然停了下來,他是跑不動了還是認命了?可一剎那官差卻感覺到不對勁。
暴發戶緩緩地回過了頭,看着逼近的官差,臉上卻帶着僵硬而詭異的微笑。他提箱子的那隻左手利索地一抖,箱子打開了!
暴發戶雙手一個交叉之後,箱子掉在了草地上,從裡面滾出一塊石頭。暴發戶左腰間卻多了一筒箭矢,左手上多出了一把黑亮亮的弓。暴發戶右手往臉上一抹,一層皮扯了下來,露出一張哭喪臉。
貝爾卡第二小隊隊正淚弓。
官差早已停下了腳步,他下意識地回頭,卻看到一個“死人”正在向他略近。沒錯,是個死人,一個明明已經死過了的人——老太太。
這位更絕,還沒掠至近前,右手往頭上一抹,花白的頭髮乾枯的臉面都卸了下來。露出了一副年青女性的容貌——瓜子臉,尖尖的下巴,小巧的嘴,狡黠的眼睛裡帶着一絲笑意,彷彿一隻正在向你微笑的狐狸。
貝爾卡第三小隊隊正狐狸,她巧笑道:“本小姐的易容術不錯吧,呵呵……”
官差的目光及時地掃向右側,接着他又發現了兩個“死人”。
那一對“私奔”的中年男女,他們都扯下了自己臉上的面具,明明是一對青年男女。
那位國字臉、嘴角上蓄着淡淡短鬚的英武青年,手上盾劍結合,笑着側身對他身後女子道:“夫人,老公者長工也,僕人就僕人罷。”
他身後那位膚色略顯暗淡,五官卻很清秀,長挑身材,體態婀娜的女子白了他一眼,高高昂起了下巴:“給我抓活的,不然回去跪洗衣板。”
貝爾卡中隊校尉小白和他的夫人。其實夫人有個綽號“小黑”,當然,這隻許小白一個人叫,而且是無人的時候才能叫。
官差這個時候什麼都明白了。他沒有轉頭去看左邊,因爲這邊是一塊筆直的山崖。
“你是束手就擒還是怎麼地?”小白說道。
官差慘笑一聲,忽然手上掠起一道寒光,沒入了自己的心口,“你們……什麼也……別想……”
“錯了!按照劇情,你應該是剖腹的。”狐狸哀嘆一聲。
與此同時,在這幢寬大建築物的某處玄關裡。
奔跑中的春水忽然一個急停,居然在毫無徵兆的情況下,倒掠了回去。
春水腳尖在牆上一點,穩住衝勢,轉過頭去。轉彎處那頭,一直在後面小心跟着的那人來不及反應,身形已經暴露在春水的面前。
這人一身黑斗篷,靜靜地站在那裡,也沒有要逃的意思。
春水露出燦爛的笑容,“您好,怎麼稱呼?”
黑斗篷沒說話,他慢慢地走了過來。春水也不作聲,靜靜地看着他。
在離春水還有兩尺距離的時候,黑斗篷停了下來。他嘆了口氣,居然說話了。這是春水第一次聽到他的聲音,:“你不會認爲我是兇手吧?”
春水一笑,說道:“當然不是,這本來就是我設下的一個局。”
“我受夫人派遣。”黑斗篷說道。
“我猜到了。對了,最近一直盯得我很難受的不是您吧,我感覺不像。”
“那不是我。那個官差身上有一股我很熟悉的味道。蟄伏的味道。”
“蟄伏?”
黑斗篷說道:“一個組織,有百多年曆史了,隱藏得很深。最早是皇族太子所屬的力量,宮廷政變以後流落民間,如今漸漸不受控制。當時有權杖、皇冠、王座、佩劍四個部分。權杖負責執行,皇冠負責情報,王座負責政治,佩劍負責暗殺。
以前組織規模沒多大,但是當時剛接掌大權的會長是個梟雄之才,很有魄力。現在十幾年過去了,我感覺它已經全面侵蝕到了帝國的各個方面,甚至根部。”
“你怎麼如此清楚?”
“在效命於夫人之前,我曾是權杖的一員,代令主。”黑斗篷掀開了自己的頭罩。這是一個男子,約莫四十多歲,原本長得還算方正,只是臉上有一道很猙獰的疤痕,從他左眼角一直延伸到右臉頰,橫穿了半邊臉。
春水忽然上前一步,擁抱住了對方,嘴裡說道:“抱一下。家裡來人,讓我感覺很親切。以後就別鬼鬼祟祟了吧……”
黑斗篷明顯對此準備不足,身子略顯僵硬。不過春水看到,他的眼睛裡很快地閃過一抹溫暖的色澤,面上有些動容,卻愈發顯得呆滯。
“你以後可以稱我爲‘灰衣’。”黑斗篷很快又遮上了自己的頭罩。
“原來如此,”春水聯想到了流光道大街上,那位引起了一場流光學院尋寶熱的青年死者,“蟄伏……神兵……杖……”也許說的並不是禁錮法杖,而是“權杖”。
還有尤馬……
春水說道:“我不清楚母親那邊有多少人,我也不想過問。我還有件事要告訴你,蟄伏最近好像又從皇冠分出了個組織,叫‘戒子’,據我判斷,他們負責的是錢財。”
“你可以信任我,我這條命是夫人的。”灰衣說。
“你往東邊出去,西邊我要留給那個‘蟄伏的’。不要硬闖,那邊有六十號人。你把這個給交給隊正翔,就說‘春水讓你告訴翔,一切順利,收工回家’。”春水接着將剖開的半枚銅幣遞給灰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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