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很多問題要問,但這位自稱小可的管家說走就走,李天畤儘管惱怒,但也無可奈何,古神殿一個看門的管家神通竟然如此高深,讓他心驚不已,可見天穹之上,那些巍峨的建築羣中還藏着多少厲害的傢伙?他們爲何躲起來?
而那些冰封千里的能量晶體又去哪兒了,自己的腦袋如此沉重又該如何解決?還有那個淡藍色的空間,神性藏匿於其中,這位管家卻隻字未提,如此重要的事情,不可能淡忘,李天畤正要催動神識去查看一番,忽然想起了剛纔大手的告誡,只好忍了又忍,暫時放棄。
但無論怎麼說,神藏恢復如初,七彩光域更爲耀眼絢爛,神識的使用上雖然受限制,但要比沒有強出太多,而且有黑色卷軸打底,有幾十個戰力勇悍的戰爭傀儡可用,只要不碰上‘寂滅手帕’這等厲害的角色,在這個錯亂的時空裡足可以自保。
對了,我是如何來到這個錯亂時空的?冰封已解,神藏重現,那個大手並沒有提及這個問題,李天畤又回到了疑惑的原點,卻依然毫無頭緒,但也只是稍稍頭痛了一番,便不再糾結。
“讓你知道的時候,你自然會知道。”
想起那隻大手的話,李天畤冷笑一聲從沉思中醒來,嚯的坐起了身,令他大爲驚訝的是,居然沒有頭重腳輕的感覺了,可緊接着,一道黑影夾帶着勁風兜頭襲來,李天畤猝不及防,嘭的一聲,有重物擊打在他的額頭上,巨大的衝擊力將他再度砸翻在地。
白雲老道拄着木棍站在李天畤身邊氣喘吁吁,他太過緊張,內心也極爲矛盾,但下手卻是十分狠辣,他決不能讓九嬰俯身的李天畤活着離開紫園,所以在身體剛一解除痠麻後,便找了繩索和大木棍回來。
老頭稍有猶豫,還是卸掉了李天畤頭上的木架,剛剛站定,還在激烈的思想鬥爭的時候,熟料李天畤忽然如同詐屍一般坐起了身,他這一棍應激而發,偏偏是穩準狠。
已經恢復了神通道法的李天畤並不會被區區木棍所傷,只是還很不適應,木棍擊打到他的一瞬間,護體元氣便已經被自動激發,怎奈白雲老道這一棍用力剛猛,衝擊力還是將他撂倒。
既然已經下手,老頭的心坎便算是邁了過去,拿起繩索開始捆綁李天畤,三下五除二捆的結結實實,他修道多年,下這種黑手尚屬首次,內心還是相當煎熬的,原本計劃中還要狠狠的再來上幾棍,徹底滅了李天畤的肉身,再用道家法門禁錮九嬰的精魂,待到師兄回來,一起做法滅殺這個邪物。
可能是好奇心作祟,也可能是更高的心坎始終邁不過去,老道士計劃中的後續幾棍便改做了捆綁,心道把九嬰困在這具肉身中也是一樣的,將其鎖在龍爪槐下鎮住,然後封閉紫園,也能拖個三五天時間,上天有好生之德,廣修福澤纔是正道。
於是白雲老道將李天畤拖到龍爪槐下,取出一條奇怪的鏈條,將他五花大綁的捆在龍抓槐的樹幹上,然後又拿出一疊符籙,咬破手指,腳踏乾坤步,口中唸唸有詞,在飛速的書寫過程中,將符籙一張張貼在了鏈條的主要關節上。
做完這一切,老道士還不放心,又從懷中取出一張大號的暗金色符籙,再度咬破手指,書寫了更爲複雜的條紋符號後,啪的一聲貼在了李天畤的腦門上,如同鬼片裡的鎮屍符一般。
“娃娃,別怪貧道心狠,你被九嬰魔頭的精魂附身,實乃大不幸,需借你肉身煉化這魔頭的精魂,此過程極爲痛苦,但老頭子絕不會讓魔頭現世爲禍世人,此心如鐵石,你若不幸身死,貧道願自廢修爲,終身爲你守靈。”
白雲老道口中嘮嘮叨叨,身體都有些搖晃,顯是做這一切並非他的本意,但又不得不做,內心的煎熬和痛苦可見一斑,那九嬰魔頭何其強大,借李天畤的肉身做煉化的法器,又何止九死一生?簡直是在謀殺生靈,哪兒那麼容易淡定?
李天畤並未昏厥,也不作反抗,只是默不作聲的看着這一切,起初有些好奇,後來藉着洞察之眼,他立刻明白了老頭的想法,不由的靈機一動,何不借着老道士的法力試試看?將那九嬰煉化一番,只是不知那隻大手將九嬰鎮壓在哪裡了?
白雲老道踉踉蹌蹌的離開了紫園,遠處傳來轟隆一聲,像是苗圃前的拱門門口,難道這老頭真有能力封閉這紫園?
李天畤神識一動,身前不遠處轟然一聲,一具高大的戰爭傀儡出現,身軀粗壯,滿臉絡腮鬍子,手提紫金寶刀,身披重甲,威風凜凜,與真人無異,傀儡朝李天畤一躬身,並不答話。
“你替我坐在這裡三五日,任有誰來都不要理會,裝作昏迷即可。”
“謹遵主公之命。”傀儡甕聲甕氣,答話乾脆,並不問緣由。
李天畤曾在流雲觀悟道兩年多,尋常的道家法術難不住他,稍微觀察一番,便知道如何解開捆綁在自己身上的鏈條和繩索,唯有額頭上的殭屍貼稍稍麻煩些,這張符籙與白雲之間有感應,一旦被觸碰,他便立即知曉。
小心翼翼的解開捆綁,李天畤催動元氣,使用仿真的造化神通將那粗大的傀儡變得跟自己一模一樣,再用繩索和鏈條按老道的方法將傀儡捆在龍爪槐下。
神藏恢復,大腦袋病也解除,李天畤說不出的暢快,跳上觀想臺,回想起自離開流雲觀後所遭遇的各種光怪陸離的事件,就如同做夢一般,如今這夢境在迷茫中徘徊,他索性放出神識呼喚問心。
腦子裡忽然如驚雷炸響一片,一個浩渺的聲音傳來,“我警告過你,不得用神識召喚驅使生靈,如此快便忘記了麼?”
李天畤一驚,猛然想起來器靈也是生靈,也擁有靈魂,體內的九嬰難道已經到了無孔不入的地步?既然已經被鎮壓,怎麼還會有攻擊性?不過精神神通強悍的傢伙實在不好招惹,與‘寂滅手帕’交過手後,李天畤深有體會,真的可以無孔不入。
而那尊所謂的古神廟裡的管家這般不高興,搞不好還真的差點壞了大事。
“什麼條件下,被限制的神識才能解放?”
“那九嬰被你鎮壓在何處?”
“我是如何來到這個錯亂時空的?”
“你們既然是古神,神通廣大,爲何要躲起來,跟縮頭烏龜一般?”
“你在聽麼?老子在罵你!”
任憑李天畤如何叫喊,甚至謾罵,那隻大手果然就縮了起來,再無聲息,李天畤火大了,乾脆放出元神直撲天穹。
他倒要看看這片神秘的神殿天宮內到底都藏了些什麼傢伙,別忘了,你們這些所謂的古神可是借住在老子的腦袋裡,且不問你們是如何而來,這就好比是城中村,老子就是王婆,你們這些租客便是臉皮極厚、愛佔便宜的社會盲流和底層混混,不付房租,還如此囂張,天下哪有這般道理?
天穹之上平白出現了滾滾烏雲,雲團翻滾中肉眼可見到大片大片的閃光,李天畤傲然面對,右手一探,一把暗金色的短刀出現,他的元神也冉冉升起中不斷變大,忽然咔嚓一聲,一道粗大的紫色電芒狠狠的劈落,不偏不倚正砸在李天畤的元神上,他比來時還要快的速度呼嘯墜落,轟隆一聲直接摔進了元氣之海的洶涌波濤中。
這一擊看似兇狠,但實際上對李天畤的傷害極爲有限,元氣之海本就是他自身的元氣組成,對元神只有好處,全無壞處,而那道紫色閃電也是虛虛實實,大有放水的嫌疑,目的在於阻止,而非擊殺,若是真給劈實在了,莫說是李天畤,就是掌印尊者也給劈的粉碎。
勉強從元氣之海爬到岸上,李天畤早已精疲力盡,他身上雖然沒什大的外傷,但狼狽至極,而且情緒極爲的寥落,那一道閃電可以說重創了他的心境和意志,連人家隨便一擊都扛不住,還談什麼尋上門收租子?
李天畤現在很反感,隨便一個神通大能者莫名其妙的跳出來,都要忽悠他是所謂的戰神李修成,都要神神叨叨藏着掖着什麼東西,可這一切是爲了什麼,始終都在雲霧裡兜圈子,又有誰見過所謂的戰神是這般窩囊樣?
或許兩個世界都是騙局,都是錯亂無序的時空,那麼真實的世界在哪裡?我又是從哪裡來的?經歷了什麼會變成這樣?李天畤躺在岸邊抱着腦袋,無數的畫面涌現,紛亂無比,兩個世界的場景交織扭曲,衝突碰撞,不斷的被炸成粉末。
這些多到數不清的粉末,似乎被一種無形的磁力所吸引,慢慢重新匯聚,再度組合、交織、扭曲、碰撞,周而復始,不知疲倦的一遍又一遍,終於,粉末似乎炸無可炸,瑣碎細小的,就連真視之瞳也難以分辨,但它們還在劇烈的演化,不斷的分裂。
可越是劇烈,反應到李天畤的感知裡卻越發的悄無聲息,腦海裡終於清靜了,但四周朦朧一片,彷彿置身於清晨的霧氣中,李天畤已經無法分清眼前的景象是真實還是幻覺。
他嘗試着心念一動,霧氣忽然開始瘋狂的翻滾蒸騰,無數細微之極的顆粒以難以想象的速度在有序的組合,很快出現了一個光點,這個光點在快速沿着兩個方向堆積延伸,一抹耀眼的光華閃過之後,李天畤難以置信的看着眼前,一杆粗大的金色長槍赫然顯現,槍身長達數丈,威武、粗曠,僅那八棱型的槍尖就有一米多長,散發着極爲凌厲的殺氣。
長槍剛一成型,槍尖便發出陣陣轟鳴,整個槍身開始急速旋轉起來,嗡的一聲,長槍忽然化作一道金色的流光沖天而起,很快消失在朦朧的霧氣深處,沒過多久便聽見天穹上方如同炸雷一般的聲音持續不斷的響了很久。
還真可以這樣?李天畤驚訝的難以言表,剛纔心念一動,腦子裡想着的畫面是自己手握長槍,衝上天穹,刺破那烏雲遮掩下的古神殿之門的場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