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李天疇的堅持下,酒樓重新恢復了營業,大家又開始忙碌起來。祁寶柱、張文和祝磊還不適合公開露面,正好溜達着出去找房子。
家裡就剩四個人,李天疇沒事兒的時候陪遊士龍說說話,而老顧則將自己關在房間裡,幾乎不出來。海叔媳婦走到哪裡都是那麼忙,鍋碗瓢盆似乎永無休止,沒有了付爾德媳婦陪着說話,她顯得更加沉默。
又是一天過去,順順當當的,李天疇倦了就睡,睡醒了就吃,盡一切可能恢復着身體。印象中這是走出大山以來過得最慵懶的一天,即便是在城中村也沒有享受過這樣的待遇。
大家回來的比較晚,因爲路途遠了,而且幾輛好用的摩托車也都被先後折騰沒了,所以路上的耗時要比以往成倍的增加。彭偉華代替了祝磊在酒樓值班,蠶豆和小劉懶得跑路,索性也陪着彭偉華住下了。
小宋一回來就拉着李天疇說了一件奇怪的事,一位客人結帳的時候讓她轉告裕興的大老闆一句話,說是十日爲限,已經過去六天了。如此沒頭沒腦的話,小宋自然不解,付爾德當時也在旁邊,這句話顯然不是轉告給他的,所以一時摸不清路數,只能裝傻充愣。那客人並不糾纏,哈哈一笑便走人了。
“那人長什麼樣?”李天疇聞言便心裡有數了,除了他和武放,沒有人知道這個十日期限是什麼意思。
小宋回憶着,“個頭不高,長相嘛還算帥氣,就是奶油味重了點,斯斯文文的像坐辦公室的那種。”
“奶油味?”李天疇愕然,隨即明白小宋是在挖苦人。只是她的描繪太大衆化了,並沒有一個特別直觀的印象,反正不是武放本人,他也沒再追問,心裡面卻已在考慮另外一件事兒,“今天的生意怎麼樣?”
“還行吧,不如開張那天好。”小宋隨口應道,雖然心裡疑惑,但沒有表露出來,伸手捂着嘴打了個哈欠,看樣子一天的工作加之路上來回的奔波還是很幸苦的。
晚飯後,見李天疇沒有任何反應,付爾德不放心,又將小宋所說的奇怪的事情向他敘述了一遍。李天疇理解大家緊張的心裡,索性也不再隱瞞,“那人應該是武放的朋友,並不是來找麻煩的。我和武放打了個賭,以十日爲限,他讓人提醒我已經過了六天了。跟咱的生意沒關係。”
衆人釋然,顯然也不好再細問打了什麼賭。
“正好,趁大家都在,說說咱們新家的問題。老祝那邊有收穫麼?”李天疇岔開了話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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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暫時沒合適的,今天去看了一家,在北郊,房子還行,就是租金太貴,而且離酒樓的距離也太遠。”
李天疇點點頭,“我有個想法,咱們就不要費事捨近求遠了。酒樓後面有一個二層小樓,還外帶個院子。我觀察過,好像沒什麼人住,不如老祝去打聽打聽房東的底細,試試看能不能把這個小樓拿下來。”
祝磊看看文輝,然後搖搖頭道,“查過的,房東太複雜。而且離着酒樓一牆之隔,又是鬧市,萬一被人查起來,跑都沒地方跑,反正麻煩事兒多了。”
“離得近不算事兒,我還想在酒樓上面蓋宿舍呢,可惜沒條件。咱們做正經生意,要理直氣壯,如果真有事兒,人家早就給你封了。”李天疇呵呵一笑,“我倒是想聽聽這個房東有多複雜的背景?”
祝磊大感意外,李天疇風輕雲淡的樣子,好像忽然間膽氣壯了不少。又細細琢磨剛纔的那番話,感覺也有些道理,衆人目前的顧慮似乎有那麼點掩耳盜鈴的味道。
只是後面的話該咋說纔好呢?祝磊有些頭疼,但面對李天疇迫切的眼神又不得不說,於是他清了清嗓子,“原來的房主姓邱,後來被一個姓錢的人給買下來了。但巧合的是,他剛買下沒多久,咱的酒樓就出事兒了。爲了防止意外,叔索性就把酒樓關了。後來阿華和文輝查過這個姓錢的,他倆清楚。”
文輝一愣,繼而狠狠的瞪了祝磊一眼,吭吭了半天才狠下了心,“這個姓錢的叫錢四虎,是個土流氓,原來是跟着陳斌混的。不知道爲啥倆人鬧翻了,他自己開山頭單幹。後來陳斌找茬收拾他,但幾次都沒有成功。這傢伙倒也不傻,乾脆又投靠了沈鳴放。這房子實際上是他從姓邱的手裡搶過來的,根本沒花什麼錢。但奇怪的是錢四虎從未搬進來住過。沈鳴放跑路後,錢四虎也沒了蹤影。所以他爲啥要佔這房子,我們也沒查明白。”
李天疇忽然疑竇叢生,這件事兒雖然不是特別重要,但也關係到酒樓的安全,從未有人跟他提起過此事。尤其是當初自己建議重新裝潢酒樓時,祝磊等人也依然保持了沉默,這是什麼意思?他疑惑的看看文輝,又瞅瞅祝磊,“這事兒爲啥沒早跟我說?”
氣氛突然變得緊張和怪異,祁寶柱忽然伸了個懶腰站起身來,“要睡覺了,你們先聊。”說着便要往房間裡走,張文和小霍對望一眼也要跟着起身。大家似乎有意要回避。
“等等,難得一起談件事兒,再堅持會兒。”李天疇叫住了祁寶柱,聲音不大,但語氣不容置疑。
祁寶柱翻翻眼睛沒轍,只好回身又懶洋洋的坐了下來,張文和小霍見狀也沒好再動。李天疇重新將目光投向了祝磊。
祝磊嘬了嘬牙花,不得不開口,“這件事當時沒有查徹底,就被別的事兒給打斷了。後來也沒太在意。直到劉昊失蹤,我纔想了起來,那時候天天都有事兒,大家一直忙,我也不好再添亂。但真怕忘了劉昊兄弟,所以和阿華在暗中琢磨錢四虎,但這小子突然不見了,所以沒弄出個頭緒。再後來想找機會跟你說說,又碰上重開酒樓的事情,我擔心你有顧慮,所以就瞞着了。”
李天疇沉默了,如果此時不是祝磊說起,他還真把劉昊給遺忘了。在耿叔這幫人裡,劉昊跟大家的關係相對較遠,他接觸的機會也不多,說實在話,印象真的不深。
但這畢竟是一個大的疏漏,祝磊瞞着不說有他的原因,“大家一直忙”這句話實際上指的就是李天疇,祝磊出於信任和尊重,所以用詞隱晦。但看得出來他一直很擔心自己的狀態,這段時間以來沒有章法的亂忙一氣,的確是沒有在意到很多問題。
“劉昊的事兒,我的確疏忽了,正好兩件事一起辦。”李天疇弄明白了事情的原委,所以態度更家堅決,隔壁的二層小樓倒是個由頭,說不定就能順藤摸瓜查到劉昊的下落。此刻無需再責怪祝磊,但有些事情需要找恰當的時機強調清楚。
祝磊張了張嘴沒有再說話,文輝悶着頭看不清表情,李天疇雖然沒有多說什麼,但二人的心裡還是有些不安。而祁寶柱打着哈欠,困的眼淚都快要流出來了。
“好了,時間不早,大家休息吧。老祝再幸苦一下,我想和你把事情再捋一捋。”李天疇意識到氣氛有些沉悶,還是單獨和祝磊聊一聊更合適。
衆人踢裡塔拉的散去,李天疇將小板凳拉到了祝磊旁邊,“給支菸抽。”
“當家的,剛纔如果言語上有什麼冒犯,你多擔待。這件事原本是我做的不對……”祝磊邊掏香菸,邊十分歉意的說着。
李天疇擺擺手打斷了他,“錯在我先。咱倆就別互相道歉了。我想說的是另一個問題,酒樓隔壁的院子有搞頭,而且那個錢四虎曾經跟過沈鳴放,這裡面肯定有問題。”
“沒錯,我們當時查到沈鳴放就斷了,本來還懷疑過阿豪,但是沒有任何痕跡可尋。”
“有沒有查過那個姓邱的?錢四虎是怎麼搶下這個房子的?”李天疇追問。
“姓邱的是本地人,老實本分。這間院子是他的祖屋,後來掙了點錢翻蓋了個二層樓。房子沒了後他就去外地了。至於錢四虎用的手段無非是設個圈套,然後綁架、恐嚇一起上,你防不勝防。”祝磊搖搖頭,在社會上摸爬滾打近二十年,類似的事兒見過的多了。
“那姓邱的就這樣忍了麼?好歹是本地人。”李天疇皺起了眉頭。
“不忍怎麼辦?沈鳴放、陳斌之流正是得勢的時候,手上都有人命案,哪把姓邱的小老百姓放在眼裡。”
李天疇若有所思的點點頭,“那正是巧的不能再巧了,又是一勺燴,無論和劉昊有沒有關係,這回乾死沈鳴放。”
祝磊吃了一驚,並不能完全理解李天疇說的意思,但明白當家的又要忙了,“沈鳴放早跑了,而且咱們酒樓纔開張……”
“你放心,保證和大家扯不上關係。運氣好的話還能查到劉昊的下落。”李天疇突然有些興奮,“這回有人幫忙,而且事情鬧大了也有人擦屁股。呵呵,通知蠶豆明天在酒樓等我,讓他多辦幾張無記名的電話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