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無月,天色特別的黑,若無光,幾乎伸手不可見五指。
可是,戰王府卻依舊燈火通明,老管家站在王府門前,不斷的張望着。
“夜已經這麼深了,洛允怎麼還不回來?”老管家擔憂的嘀咕着,不斷在王府門前徘徊着。
老管家的話音剛落,一大羣人便向着王府走來,帶頭的人正是洛允,而他此時的神色卻顯得疲憊不堪,身上的鎧甲更是佈滿了灰塵。
老管家趕緊迎了上去,急切的問道:“洛允,有沒有找到王爺的下落?”
洛允走到大門口停了下來,無奈的搖了搖頭,無精打采的說道:“沒。”
早就知道會是這樣的回答,老管家聽了卻還是覺得心情沮喪,擡頭望着漆黑的天空,悲慼的說道:“我的爺啊!你這是去了哪啊?”
洛允看着老管家的表情,更加覺得無奈,這一幕,每晚都會重複上演一次,老管家他不嫌累,他們這些看衆也覺得累啊!心中只是希望着老管家快點悲傷完,好讓奔波了一天的他們可以回府休息休息,纔好明日繼續尋找王爺的下落!
“啊……啊……”好幾聲慘叫從洛允身後的隊伍中傳來,他剛回過頭去看,便看見了他的大隊人馬已經從中間分開,全部倒在了地上,雖然並未受太重的傷,可是卻狼狽的可以!
“是誰?”洛允快速的將劍拔出來,可是,一道白影已經繞過他來到了老管家的面前。
“快把大夫叫來!”只見全身染血,身上只着一件破爛裘衣,揹着一個被一件長袍裹着的人的洛銘大聲的對着老管家吼道,隨後,便又消失不見,只見一道白色的殘影向銘君殿飛去。
老管家卻還處於神魂飄遠的狀態,睜大了眼眸,口中還忍不住尖叫道:“那……剛纔那……是……是爺嗎?”他又揉了揉雙眸,不敢確信的去看洛銘離開的方向,雖然現在連個影子都無法看見了。
一聲清冷的聲音瞬間刺穿老管家的耳膜,只聞:“快去!”
現在他終於確信是他日思夜想的王爺了!只有他家王爺纔有這般恐怖的威懾力啊!欣喜交織着害怕,老管家拔腿便跑去找大夫了,嘴裡還不住的說道:“是是是!”
多日來連續尋找洛銘的衆人終於鬆了口氣,可是,大夫卻焦急的忙碌了起來了。
半夜三更的,正在夢中和美人纏綿的大夫卻被老管家從牀上給伶了起來,也不讓他穿好衣裳,只是提着藥箱便給拖到了銘君殿去。
王府專職大夫!多麼高尚的職業啊!多少少女崇拜的對象啊!可是如今,卻在戰王府中邊跑邊穿衣,模樣可謂是狼狽之極!
“銘管家,你這麼急找卑職,是哪位夫人生病了?”戰王府的專職大夫跑的氣喘噓噓,卻還是抽出力氣來問着。因爲他實在是不解,戰王府中現在的主子只有那些沒什麼地位的姬妾,就算是死了一兩個,也不會讓銘大管家這麼着急的!可是他也實在是想不出來王府中現在還有什麼身份尊貴的人在這裡。
“是王爺!”老管家腳上步伐一點不減,提起王爺,反而加快了步伐,已快奔五十的他卻拉着才四十的大夫在王府中快速穿行着。
“王爺?”大夫驚訝的睜大了雙眸,不敢相信的說着,“王爺他回來了?”
“剛回府!可是受傷了!”老管家說的咬牙切齒,似乎是有人在他身上割了一塊肉一般,“不知是哪個賊子剛傷王爺!我們戰王府一定不會輕易放過他的!”
“什麼?王爺竟然受傷了!”大夫高聲尖叫了起來,似乎生怕別人聽不見一樣,隨即,握緊醫藥箱,擡腿便開始跑了起來,順便還拉着老管家向前跑去了。
銘君殿內,燈火通明。
不斷的有着婢女進進出出,大多數婢女端着清水進去,便換做了血水出來。
大夫眉頭緊皺的把着南宮魅的脈搏,本就不大的眼眸越眯越緊,幾乎快看不見眼珠了。
依舊穿着破爛血衣的洛銘暴戾的將爲南宮魅擦着嘴角血跡的婢女扯開,冰冷的對着大夫說道:“她到底是怎麼樣了?爲何吐血不止?”他看着她嘴角不斷溢出的鮮血,心也在一陣陣的抽痛着,每一分每一秒對他來說都是那麼的漫長。
“王爺稍安勿躁。”大夫仔細的看着南宮魅微微發黑的臉蛋,“南宮姑娘是中毒了,可是依卑職看來,卻是好事!”
洛銘狹長的雙眸中充滿了殺意,修長的手抓住大夫的衣領便將他從凳子上提了起來,冰冷的說道:“快告訴本王,她到底怎樣?”
大夫忍着脖子被勒的疼痛,趕緊說道:“南宮姑娘之前受過重傷,體內有不少淤血,這不斷的吐血,其實是吐出了體內的淤血,對傷勢好轉有很大好處!她似乎中了一種毒,可是這種毒是不需要解藥的,只要過個一天一夜,毒素便會消失的,並無大礙!”雖然他十分崇拜這個王爺,可也是很清楚戰王的冷血殘暴的,不敢有半分的怠慢。
“那爲何她一直未醒?”洛銘稍稍鬆了一些手中的力道,卻依舊冷冷的看着大夫。
“她這是受傷太重,雖然中的毒並無大礙,可是卻影響了之前的傷,導致身體特別虛弱,不休息個三五天是不會有任何的好轉的!”大夫專業的說着。
洛銘放開了大夫的衣領,目光專注的看着牀上的南宮魅,命令着:“從今日起,你只需照顧南宮魅的傷勢,別的事情,無需你再過問!直到她痊癒,否則你不得離開她百步!”
“是。”大夫答道,認真的開始爲南宮魅清洗傷口。可是心中的感覺卻特別的怪異,他一個王府的專職大夫,如今,卻變成了南宮魅的專職大夫了。而一向精明的王爺,竟然爲了這點小毒變得這麼緊張!
他來了王府多年,就算加上聽說的,也沒見過聽過戰王曾爲了一個女人這麼緊張過!
他聽說,南宮魅是王爺從軍營裡帶回來的,還是格鬥場上的修羅!聽聞,和王爺的關係不一般,但那種不一般卻是建立在王爺虐待她上面的!王爺似乎很厭惡她!
可是眼前的這一幕,他所想到的只能是……謠言切不可信!
在大夫精湛的鍼灸醫療之下,南宮魅終於停止了吐血,安靜的沉睡着。而她身上的傷口也都重新包紮了一次,換上了乾淨的衣衫。
漆黑的藥湯,被洛銘當着衆人的面,及其自然的用嘴餵給了昏睡中的南宮魅。
直到南宮魅的一切已經安妥,洛銘才讓大夫簡單的包紮了一下他身上大大小小的新舊傷口。
折騰了大半夜,銘君殿內才得以安靜下來。
而銘君殿外,加派了一般的侍衛,並不準任何人進入,就算是皇帝來了也不行!
洛銘遣走了所有的人,獨自留在房內。
他修長的手指輕輕的撫摸她蒼白的臉頰,指腹滑過她毫無血色的脣瓣,他滿眼溫柔的看着她,卻無奈的說道:“魅兒,我們終是回到了這裡!明日太陽升起之時,我們便必須回到原來的道路之中。本王依舊會將你送到他的懷中,本王依舊會親手毀了你!”
自從五年前開始,他便再不會被感情所牽絆,而他唯一的感情,便只有恨!
翌日,天剛剛亮起,星月便風風火火的趕了過來,卻被阻擋在了銘君殿外。
一股無名火竄上她的心,大大的眼眸更似要燃起熊熊烈火,她張口正欲發火,銘君殿緊閉的大門卻在這時候打開。
一身月牙白衣的洛銘,豎起半指青絲,俊美的臉暴露在太陽溫柔的光中,半身卻隱藏在黑暗之中。
狹長的雙眸中布着些血絲,但卻絲毫不影響他的冷峻,就像是不真實的存在,虛無的像個冰山上幻影。
“銘……”星月的怒火在見到洛銘的那一刻便消失的無影無蹤,癡癡的看着他修長的身影,雙眸中溫熱的液體在不斷的徘徊着。
洛銘大步流星的走到星月的面前,修長的手指溫柔的撫上她清秀的臉蛋,但那雙狹長的雙眸中卻再沒有了往昔的那一絲若有若無的情意,淡然的說道:“本王喜歡你,是因爲你的純美,不要讓本王在你的 身上再也找不到這個東西!本王的女人,最好永遠也不要學會妒忌!”
星月頓時僵在了原地,看着依舊溫柔的洛銘,她卻覺得此時的他離的她好遠好遠,似乎遠的永遠也無法真正觸碰到了。
她愣愣的看着他,雙眸中布上了一絲恐懼,木訥的點了點頭,回道:“是。”即使是再笨的人,也知道洛銘所說之話的意思!
她已經知道南宮魅被洛銘救回來了,而且洛銘失蹤的這兩個月還完全是因爲這個她沒有成功殺死的女人!她也從洛銘的話中很清楚的知道了,洛銘已經知道了是她將南宮魅扔到狼谷的,雖然他不打算處置她,可是,他卻在警告她!警告她別再想要傷害南宮魅!
曾經極寵她的男人,如今竟爲了另一個女人在警告她!她始終是害怕冰冷的他,深深的恐懼中卻還是有着徹骨的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