槍客把一根金條拿出來,說:“我本想把這傢伙送你的,看你很不友好,不給了。你陪我們去找你的哥哥吧。”槍客的話一說完,金釵像是接到了指示一樣,飛起一腳就踢到了馬三的襠間處,他嗷地一聲慘叫,蹲下身去,獵人老鷹抓小雞似地把他提了起來,扳過他的雙手背到後背去。說:“你陪我們去找你的哥哥!”話說的強硬,絕對的命令!
馬三的家人出來要干涉,獵人掏出手槍說:“不想找死的,痛快讓開路。”人類的共性,是強者怕更強者,屈服於最強者。馬三不得不低頭,他只好領着槍客五人連宿大夜去沙裡寨找他的哥哥。
沙裡寨,也是個自然的村子。這個村子並不比其他的村子有多少新鮮之處,不過,這兒有一個出名的行當——耍錢(賭博),很多大耍家,都慕名前來,這裡邊的高手林林總總,吃理(耍老千)的絕技花樣翻新。這馬景奎就是好這一口,他的錢財不大,可是他好這玩意不能自拔。隔上幾天不去,人就不行了,非得耍幾把不可。另外,他最近也看上了人家這裡有名的招風蝶。招風蝶是風花女子,出了名的,風姿卓越,嬌羞含眉低首,撩撥的很多男人夢魂牽繞。這馬景奎看上了人家,打牌耍錢之餘,總想吃吃人家的豆腐。可是他弄不懂,這煙花女子,眼高心盛,瞧他不起,招風蝶懂點琴棋書畫,不喜歡粗人沒有文化的馬景奎。
這馬景奎這天晚間正在耍錢吃理,耍鬼贏了些錢。他說他不玩了,肚子疼。別人一般也不惹乎他,這小子肚子裡的壞水太多,耍者不和他較勁,怕他用陰損之招法報復。
馬景奎放下牌九,就去了招風蝶的家裡。當時招風蝶家還真就沒有別人,自己在家薰着大煙炮,雲裡霧裡地神呢。這招風蝶是警察署署長的姘頭,一般來說,沒人敢碰她的指頭和毫毛,想是想,人家有大樹能乘涼,有大傘避雨呢。這署長隔三差五地來和招風蝶電閃雷鳴地雲翻雨潑一回。這事兒,這事兒,村裡人婦孺全知,遠近也算聞名。
馬景奎進得屋來,*語言滔滔不絕。說的招風蝶不僅不起興致,反倒反感起來。馬景奎性起,不管三七是否二十一,就開始了直奔主題,狼撕狗掠地強行進入巷道。時間不長,就解決了招風蝶。可是他沒有想到,這好事也是大禍事要臨頭。他還沒穿好衣服,就被警察署長堵在了屋裡,警察署長每次來,都帶着一兩名警察在外邊守着。馬景奎無話可說,只好認倒黴。警察署長和警察三人綁了馬景奎,署長說:“我肯定不要你的命,你不犯死罪,你給日本人做了不少的事情,這些我知道,你是個人物,可是我也是個人物,你犯在了我的手裡,看在日本人的面子上,死罪免了,活罪得受着。”
馬景奎說:“要刮刮,要砍砍。我認了,栽在你的手裡。我們可是前世無怨後世無仇啊,就是因了這一女人,犯了衝突。如果你要錢的話,說個數目,我給你,破財免災怎麼樣張署長。”
“我還缺財嗎?我不缺,我比你有錢啊。你這麼天真,犯傻,也不像個市面上混的出頭出臉的人物啊。”
“那我還能替你做些什麼?”馬景奎在想轍。
“掰掉他的手指甲和腳趾甲。”張署長對他的警察說。那邊的招風蝶受了天大的委屈一樣地在哭哭啼啼。二警察執行書長的命令,在掰馬景奎的手指甲和腳趾甲,一聲聲慘叫。
此時此刻,正好馬家三弟弟帶着槍客來到沙裡寨,路過招風蝶家的大門口,聽到了這一聲聲慘叫。槍客說:“我們進去看一看吧。”
槍客六人強行進入了招風蝶的家裡,看到了馬景奎光着身子露着大屁股一弓一弓地慘叫,腳上和手上血肉模糊。
張警署喝問:“你們什麼人!”
馬家老三看到橫行橫晃的哥哥如此慘狀,大叫了一聲:“哥啊!”馬景奎翻了下身,說:“哥栽了!”
槍客說:“我們要找馬爺公幹。”
“馬爺現在犯在我的手裡,由我來處置。”張警署問。“你到底是什麼來頭?”
“我姓景,奉天人。”
“姓景?奉天人?怎麼到這裡來了?”張警署很疑問——莫非他是那位神奇的殺手槍客不成?
“到這兒來交朋友來了。我們找馬爺也是想交個朋友啊。”槍客問。“馬爺怎麼犯在您的手裡了啊?”
一警察指着還在嚶嚶涕泣的招風蝶,代替張警署作了回答:“她是我們署長的朋友,可這馬爺不要臉,來偷腥,你說該不該死?”
金釵插了一句話:“是該死!”
被綁着的馬家老三對張警署了一句:“署長大人手下可要留情啊,饒了我哥哥吧!”
槍客說:“張署長,我們第一次見面,能給個面子,送我個人情,我買下這馬爺,給你一根金條。”
張署長說:“你很暢快,我給你面子,可是要兩根金條,你把馬景奎領走。”
“價碼太高了。”槍客搖着頭說。“不值啊。”
“一根也可以。”張警署說。“如果你能夠乾淨利索地解決了問題,我也可以不要了這金條。”
“好吧,一言爲定!”槍客說。
“怎麼作爲憑據啊?”張警署說。“日後賴賬怎麼辦?”
“先押給你一根金條,事情利索後,我再去你的府上把金條取回來。怎麼樣啊?”
“好,就這麼定了,你把這馬景奎帶走吧。”
槍客掏出一根金條,給張警署。張警署接過,在手裡掂一掂,揣入懷中,說:“再見。”他們三人離開了招風蝶家裡,招風蝶忽然大哭大叫起來。槍客五人放了馬家老三,押着馬景奎離開了沙裡寨。
馬景奎問槍客:“兄弟,你找我什麼事情啊?”
“你犯了死罪啊,爲日本人專找中國婦女,你禽獸不如啊!”
“你是什麼人啊?說出來也讓我死個明白啊。”
“我是社會上的老百姓,你作孽太多,必須得死!”槍客一字一頓地說道。金釵說:“我看還是點天燈吧。”獵人說:“還是剮了他,他這人是最惡毒的!”阿卡捷琳娜說:“不能那樣啊,還是槍斃最正當。”
槍客說:“這樣吧,馬景奎,你想怎麼死法啊?”
“我服毒吧,行嗎?”
“好,就讓你服毒吧。”
馬景奎希望他的三弟弟能夠給家裡邊捎去口信,馬家一大家子人能來救他,或者給日本人少去口信也好,希望能有人救他。可是槍客這些人,不給他機會,逼迫他自殺。馬景奎萬般無奈的情況下,喝了一瓶子的滷水,滷水的藥性很慢,發作起來很難受,他折騰了四五個小時,肝腸寸斷地撕扯着他的五臟六腑,他痛叫着慢慢地結束了罪惡的靈魂。
槍客他們在了斷了馬景奎之後,去了警察署,去見那張署長,張署長翻臉不認賬。這警察署是張的天下,他說槍客們是訛人,要把槍客五人抓起來。
在警察署的署長室裡,火藥味道很濃。張署長的爲人奸詐狡猾,霸道,他在這一代管轄的範圍內,無惡不作,是最大的漢奸,人命不少,欺男霸女的事情很多。槍客幾個人哪在他的眼裡邊,除了日本人他不敢得罪,其他的人,他誰都熊。
槍客說:“張署長,這可是信譽的事情啊。”
“你們可不能這樣無中生有,血口噴人啊。做任何事情,要有證據,空口無憑無以爲證,那就是要承擔誣告反坐的,要坐牢的。”
“不就一根金條嗎?沒關係的。”槍客說。“人的信譽和名聲很重要啊。”
“那當然,這我是知道的,所以你們不能誣賴好人啊。你們得爲信譽着想啊。”
“張署長,我們可是爲你做了一件你想做而不敢做的事情啊。馬景奎沾了你的姘頭,你要殺他,怕日本人怪罪下來,你就借我們的刀殺人。這要讓日本人知道了,你可是擔待不起啊。”
“你在說些什麼?我聽不懂。你們沒有正經的事情,就趕緊的離開。我可是要辦公差。”
“好吧,我們沒有別的事情了,我們走吧。”槍客對他的幾個人說。金釵火氣上來了,她不想走,想要和這張警署理論,被槍客拽了一把。槍客又給張警署補了一句話:“署長,我還有事請求到你,將來我還會給你報償的。”
“慢走。”張警署說。“景先生有用到張某人的時候,大膽說話。”
槍客看看他,沒再接言,領着他的人走了。出了警察署,獵人問槍客:“老大,我們要去哪兒啊?”
“去馬家溝。我想馬家溝現在已經是亂成了一團。馬景奎意思,他們就沒有主心骨了。順便我要了解一下這張警署,他爲人不善。我好久都沒有開殺戒了,如果他罪大惡極,他的死期就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