槍客發完了死亡通知單之後,一點都不輕鬆,而且更加沉重。他要怎麼做,必須詳細周全,萬無一失,否則會前功盡棄,毀了一世的英明。木吉野夫、櫻田惠子、金大牙,哪個也不是白給的,他們也都身懷絕技,能文能武。這對日本男人女人,特務行裡邊出身,是殺他人的主兒,豈可能輕而易舉就被他人所殺?況且現在這滿洲國是人家日本人的天下!金大牙也同樣不好殺,江湖上歷練那麼多年,殺人越貨與各大小黑幫廝殺搶奪地盤多年,最終奪穎而出,獨挑天下。
槍客所以下個死亡通知單,覺得這些日本人太猖狂,過分地肆無忌憚;那些漢奸走狗馬前卒們狐假虎威仗勢欺人,他痛恨。
槍客知道自己要先殺掉以上幾人,是很難很難的。但他知道自己乾的就是殺手職業,不殺掉他們,自己就名不副實。槍客在做着規劃,不能一口吃個胖子,下個死亡通知單,事先警告一下他們,殺人計劃,慢慢來,不急的。現在最急的是先給那些不太重要的角色們,也容易下手的,一點顏色瞧瞧,煞煞他們的威風。
在城郊結合處的家裡。槍客在化妝,他自己動手,給自己粘上了大鬍子,而且是濃密的連兩邊的臉頰也糊上了。金釵嘻嘻哈哈地給當助手,指指點點。槍客把自己化裝好,對金釵說:“你也化裝一下,女扮男。這是要絕對變樣子的,不能讓人認出我們原本樣子。”
“你那兩位助手呢?他們怎麼辦啊?”
“先不動用他們,後備力量使用。”槍客很乾脆。金釵有一套行頭,是日本人男人式的,鼻下粘上一撮毛刷胡。金釵粘完以後,對照鏡子,自己先笑了。這個時候,馬頭帶着幾個人趕到。槍客說:“你們也要化一化妝,改變一下過去的自己。我們今天要顯一下身手,讓他們知道我們的威力所在。”
金釵接着說:“變成現在的自己。”他們看着金釵的樣子,嘻嘻哈哈地笑起來。馬頭撓撓頭皮,不知自己該怎麼樣搗扯自己。槍客說怎麼化妝都可以的,只要改變了自己,目的就達到了。
他們準備好了。此時刻洪民開着車趕了過來。他特別擔心,擔心槍客出現任何一點差錯,那就毀了。哪怕是槍客什麼也不做,用他的威名也可起到震懾作用,一旦出事,那可是大損失。所以,洪民決定自己代替槍客去做一些事情。洪民和槍客之間的默契關係,基本達到了天衣無縫。洪民是明着的警察局探長,可以以這個身份來做一些高難度的事情。槍客則在暗處,做一些直截了當的斬首行動。
槍客說:“你來幹什麼,現在有人在盯你的梢,太危險了。”
“這我知道,我早有防備。可是你比我更加的危險,你是絕對的核心,不能有絲毫差錯。”探長說。“有些事情,我要替你去做,我可以閃失,你不能閃失。”
“我現在要做的事情,不是殺人,是要教訓人。我想要那些死心塌地的漢奸走狗們知道,什麼叫做下場!”槍客很輕鬆地說。
“注意,千萬注意,不能出半點紕漏。”洪民探長囑咐完,去看李啓銘和方芳。槍客給馬頭使個眼色,又對金釵說:“我們走。”
槍客金釵馬頭三人帶着其他馬頭的弟兄們,喬裝打扮,騎上高頭大馬,直奔中街南故宮西邊懷遠門而去。日本人的哨卡攔路問查,馬頭有金大牙的牌號,是可以通行的,尤其是金大牙協助櫻田惠子採集文物的事情,日本人更是給他金大牙面子,金大牙的牌號,可以說暢通無助。
他們把馬拴在懷遠門外的大西路一家糧草店處,然後步行進了懷遠門裡。懷遠門裡邊年根底的氣氛,張燈結綵,家家門外邊掛上了燈籠。買賣當鋪的門首都貼上了對子,都是吉利的過年嗑。什麼買賣興隆紅似火,暢通無阻達三江,等等。這裡邊賣紙墨硯臺毛筆的,古玩字畫的一家挨着一家。最大的當然是滿鐵古玩洋行了,這是原來的滿旗老古玩店改換招牌的。得愣阿被櫻田惠子戰刀砍斷了膀子,這家就再也不姓得愣阿了,日本人強行佔據地盤,來經營。店掌櫃的禿瓢,是名義上的老闆,只管想方設法把文物弄進來,不準賣出去。滿鐵古玩洋行有鐵規矩:只買不賣!這不是買賣,而是買買。進來的所有物件,最後都運回日本去。
禿瓢還是在一點行,字畫的紙張年代,印墨能看個八九,你說他不是專家,還一般不走眼。櫻田惠子看上了他,也算是慧眼。禿瓢現在是走鋼絲,他在明處,原來做槍客的掮客是在暗處,還足足地撈到了實惠,現在就是放在火爐上考得紅薯,任人宰割,就是算盤的珠子,由賬房先生來回的撥拉。
門店外邊有暗探。這暗探肯定是日本人特務,也有金大牙的密探。槍客們走過來時,那些人早就注意了。其實槍客他們也早就注意到了這些暗探。槍客和馬頭二人進入店內,店內有人迎上來,說歡迎。“有什麼買賣想做啊?”
大鬍子槍客雙眼扣着小圓豆子式的墨鏡,不便多說話,馬頭說:“我們來做點業務。”看看貨架子上的瓷器和各種七七八八的玩意,像在欣賞也像在挑選。掮客從賬房的櫃檯上過來,他總覺得這兩人不一般,不像是普通的客戶。
“二位,想出手點什麼?”掮客問。
“我們不想出手點什麼,我們想買點什麼。”
“喔,很不巧的,我們最近先收東西,暫時不賣東西。等清理好後,再來談買的事情,現在只是收的階段。”掮客看着槍客,總覺得有點說不出來什麼的感覺,就是覺得這人很奇怪,似乎認識似的,又很很陌生。“二位想買哪些方面的東西?”
“有古字畫嗎?”馬頭說。馬頭說話有點衝,不像是做文物古字畫生意的。這家店自從不姓得愣阿了,改姓日本人後,基本就沒有人敢光顧了。槍客靠近掮客,很神秘地說:“我有點國寶級的東西,手頭緊,想出手。是老祖宗留下來的,真貨。有意思想談談不。”
“什麼東西?”
“現在不能說,那得看你們家有沒有買真貨的實力,我的要價嚇死人。沒實力的,能嚇一跟頭。”槍客賣足了關子。掮客一聽來了勁,這可是給櫻田惠子長臉的機會啊。
“怎麼取貨?”
“你和他聯繫。”槍客用勒緊了的聲音指一下馬頭。
“好說好說,二位裡邊看座,請用茶。”掮客把槍客馬頭他們領進了後院。這店的後院是生活區,吃住一體的房舍,沒有前店外表裝潢氣派,但裡邊佈置的挺人性化。掮客讓人把茶水端上來,槍客事說:“不用這麼麻煩。”
突然間,馬頭變臉,他大聲說說:“禿瓢,你是要活命呢,還是要殘身?”
禿瓢快速地眨着眼睛:“自古以來,是圖財不害命。你們這是要——”
槍客說:“不圖財,也不害命。我們只想警告你一下,作惡是要付出代價的,今天就先由你來帶個頭吧。”
馬頭說:“老大,我來吧?何必讓您親自動手,殺豬焉用宰牛刀。”
“不用。”槍客一轉身,走了。誰也沒有看到他拿槍,誰也沒有看到他有動作,禿瓢就媽呀地叫了一聲,右腕左腕都中了槍彈。掮客心裡邊大叫一聲:“槍客”,出了槍客,任何人沒有這種身手。
禿瓢的兩紅手腕,即可都斷掉了,哀嚎着叫……
槍客馬頭門回到小西路,騎上大馬,就離開了市中心。他們直奔鐵西而去,鐵西是工廠區,到處是煙囪,冒着黑乎乎的煙。鋼廠附近到處是日本兵,還有僞軍們,他們幾乎把鋼廠附近都包圍了,深怕工人罷工鬧事。假槍客在這附近耀武揚威地耍,他和一些日本浪人在這工廠區巡邏。
槍客馬頭們把馬找地方拴了,槍客說:“我們不能傷人,主要是教訓人。”他們開始大搖大擺地在工廠區中溜溜達達,無所事事的樣子。假槍客們看這些人不像是工人,就覺得可疑。槍客說:“我們撤。”他們佯裝是對假槍客們害怕,假槍客們開始緊隨其後來跟蹤。
他們往拴馬的地方走,假槍客浪人們就追過來。槍客馬頭們就解開了馬繩,翻身上馬。槍客看了一眼浪人們和假槍客,就轉過頭來:“我們走。”
馬頭很納悶,槍客是怎麼就去取出槍了,沒看到,他騎在馬上,又背對着假槍客,假槍客媽呀一聲慘叫,高大的軀體就蹲了下去,雙膝個挨一顆子彈。
浪人們圍着假槍客,咿哩哇啦亂叫。槍客和馬頭們已經快馬加鞭地離開了。日本兵們緊急集合,開始追擊。可是槍客們走就無影無蹤了。馬頭說:“老大,今天我是開眼了,外面把你傳的神乎其神,不是空穴來風。你是怎麼做的,我都沒有看清楚,事情就發生了,就結束了。” .тTkan.C O
“哎,其實,我很笨的,我也是徒有虛名的,但是,這些人的教訓一下,否則他們太張狂了。”
“老大,你的本事以後可得教教我們啊。”
槍客笑了。狠抽了馬一鞭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