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龍舟競渡開始,卻是百姓、商戶、府衙的龍舟先賽,凌雲書院的排在了最後。當商戶的龍舟正在河面上你追我趕,看得長琴也異常緊張時,一位宮女卻匆忙過來在公主身邊低語。長琴聞言色變,轉身作勢要走。
葉萍兒順口問一句:“公主這樣匆忙爲了什麼事?”
長琴倒好脾氣地回答:“說是父皇有密旨,我去去就來。”
“穆姐姐,你怎麼了?”看着長琴離去,懷玉突然感到身邊的容穆穆打了顫,便關切地詢問緣故。
穆穆自然有她的原因,只是不能對懷玉講,心裡則唸了千萬遍,希望長琴不要撞見“甦醒”的樑其方,而她更擔心的是其方已經被發現,此刻長琴就是回去解決這件事。
但這一次,長琴真是因淳熙帝下了密旨而返回行宮。只是那麼巧,其方甦醒的事,恰恰被宮女撞見。
當宮女將此事彙報給長琴時,她正爲了父親送來的密旨發愣,本紅潤的臉蛋惹得煞白,叫人看着害怕。於是,這無名的怒火,便全部衝向了其方。
秦淮河邊,凌雲書院的龍舟競渡進入尾聲,容靖所在乙班的龍舟以壓倒性的優勢通過底線獲勝,引起一片歡呼。懷玉又叫又跳,幾乎卸下穆穆一隻手臂。
“穆姐姐,我們去給靖哥哥敬酒。”懷玉抓了一壺酒,拉了穆穆就扎入人羣裡去,好不容易快靠近主臺,穆穆的頭髮被人扯了一把,懷玉去解圍,竟透過人羣看到那個給她鈴鐺的夫人。“皇……”她險些叫出來,眼見那夫人帶着身邊的人就要走了,懷玉一邊放不下穆穆,一邊不敢開口喊,轉身看見容靖走下臺,忙大聲喊:“靖哥哥,鈴鐺,靖哥哥,鈴鐺,鈴鐺……”
可是容靖根本沒有聽見,他徑直下了主臺,不知誰早早在那裡停了一匹馬,容靖翻身上馬,很快就從街巷隱去。
懷玉的喊叫沒有留住容靖,卻吸引了容翊和恆亦宸,見他們朝自己這邊來,懷玉便指着那夫人離去的方向喊:“翊哥哥,鈴鐺,就是那個鈴鐺……”
容翊和恆亦宸奮力在人羣裡往前擠,懷玉也拉着穆穆追過去,卻突然幾道寒光閃過,人羣裡跳出幾個身手矯健的佩刀之人,竟一時殺機四起。
“不好!”容、恆二人見狀,亦躍身離了人羣。
此時此刻的行宮,被怒火焚燒的長琴正把樑其方逼在角落裡,她圓睜的眼睛幾乎要噴出火來,恨不能把樑其方一口吞下去,纖長的手指直指樑其方的鼻樑,“你做什麼要裝死?你是要容翊恨我,還是要容靖恨我?你偏偏要他們兄弟倆都厭惡我,你偏偏要讓全世界人都厭惡我是不是?”
其方雖然甦醒已有幾日,可身上的傷還在癒合中,也不曾好好進食,根本沒有力氣和長琴對話,只是被她步步逼緊,不得已退到這一隅,此刻已是渾身顫抖,氣息飄渺。
“你說啊!”長琴忽而一把抓住其方的衣領將她拖出來,“你又要裝柔弱了是不是?你以爲容翊會喜歡你嗎?你以爲他會喜歡你這個樣子是不是?”
“公……公主,我的傷口……”其方感到劇烈的疼痛從手臂傳來,顯然她才癒合的傷口又裂開了,鮮血透過了紗衣,肆無忌憚地沁染開。
長琴見血,不免害怕,一鬆手,其方便軟綿綿墜落到地上。
“你……你別裝死啊。”她大聲說着給自己壯膽。
其方捂着自己的傷口,那疼痛引得她眼淚情不自禁地落下來,可是她卻連站起來的力氣也沒有,也不曉得到底要不要向長琴求助。
“我……我叫人給你包起來,你別……”長琴蹲下來,慌亂地從袖口裡抽出絲帕要扎她的胳膊,忽而一隻大手扼住了自己的手腕,緊跟着一股猛力,竟把自己整個兒拎了起來往後一摔,待長琴重重落地後掙扎着起來定睛看,竟是容靖已抱起了樑其方,他用恨毒了的眼神迫視自己,咬牙切齒地說:“你太惡毒了,長琴,你無藥可救了。”
看着容靖罵完自己就抱着其方回到牀上,長琴仍是沒有“回敬”半句話,她愣在了原地,似乎是因爲看到在其方需要的時候容靖適時的出現,益發反襯了她自己的孤苦無依,此時此刻她長琴面臨着什麼,又需要什麼,爲何卻沒有一個人能站出來施以援手?
“太醫呢?”容靖放下了其方便來質問長琴,“你最好把你的太醫統統給我找來,長琴我告訴你,我不管你是公主還是皇帝,今天其方如果有半點閃失,我絕不放過你!”
長琴心底的痛和火噌得被點燃,她緊咬着嘴脣看着容靖,就是不開口。
“太醫呢?把你的太醫都叫來。”容靖再逼。
“來人!”長琴轉身衝到房門口,對外頭的人怒斥,“誰讓他進來的?這裡是堂堂公主的行宮,他怎麼能如入無人之境?你們都是廢物麼?把他給我抓起來,抓起來!哪個太醫敢來給樑其方治傷,我就誅他九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