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彧留下一個落寞的背影,上了他自己的車。
而他所有的手下也紛紛把車道讓出來。
官佩瑜的車重新上路,但那輛藍色的保時捷卻遲遲留在原地,直到她拐了個彎,再也看不見它。
等到她隻身走進海安的地下停車場時,發現裡面只剩下了一輛車。
一輛優雅的銀色勞斯萊斯幻影停在正中央,官佩瑜走近時,車燈亮了亮,剛好打在她的身上。
耀眼的光線讓她一時間看不清車內人的表情,結果駕駛座上的人忽然從車上走了下來,走到另一邊幫她打開了車門。
官佩瑜挑眉,“靳總的紳士風度真是讓我受寵若驚。”
靳雲渚沒有多說,在她上車之後把車門一關,走到另一邊,上車之後彎過腰給她系安全帶。
他的手指細長且輪廓優美,一個簡單的動作就讓她看得有些失神,鼻間全是他熟悉而清淡的香味,官佩瑜笑着跟靳雲渚說了一句“謝謝。”
“聽說你下午的時候找過我,但是當時我在開會所以保鏢沒有放行。”靳雲渚把車開上路面,“這件事應該和你被綁架的事情有關吧。”
“我不明白你怎麼一直說我被人綁架,要知道我從頭到尾都沒說過我被人綁架了,我只是受了點傷,然後去醫院動了個手術。”
“如果不是綁架,你爲什麼會受傷?”靳雲渚側過臉看了看她。
官佩瑜用餘光看着黑曼巴的兩名手下有沒有跟過來,確認他們沒有尾隨之後稍稍鬆了口氣,“以前在國外跟人有點恩怨而已。”
她當然不能說周曉琪是打着靳七語被綁架的幌子騙她出去的,這樣一來黑曼巴一定會懷疑她,因爲她大可不必如此緊張。幸運的是那兩名給周曉琪幫忙的槍手也壓根不知道事情原委,這樣她纔可以毫無顧忌地在黑曼巴面前編造各種說法,包括周曉琪對她說過的話。
因爲,死無對證。
容烈的手段,她可是見識過的。
“我會把那個人找出來,然後任你處置。”靳雲渚說得雲淡風輕,彷彿在說一間不足掛齒的小事。
“沒有必要,因爲那個人已經得了絕症,就算不處置,她也活不了多久了。”官佩瑜心裡很清楚,周曉琪根本活不過明天。
她不可能讓周曉琪活着見到黑曼巴,而醫院,既是最方便救人的地方,也是最容易害人的地方。
不能怪她無情,只能怪周曉琪太不識時務,三分兩次想要置自己於死地,她再不有所行動,死的人就是她自己。
“就算是對付將死之人,我也有一千種方法。”靳雲渚已經知道在醫院那個人是誰,對於周曉琪,他絕對不會有一絲的輕饒。
官佩瑜沒再說話,奔波了一天還經歷了一場完全不用麻醉的手術,她覺得整個人有些虛脫。靳雲渚不在的日子裡,她的每一次睡覺都是淺眠,稍有風吹草動就會醒來,唯恐下一秒就成了他人槍下的冤魂。
唯有在他身邊,她才相信自己是絕對安全的。
靳雲渚把車開得平穩緩慢,等到了莊園時,旁邊的官佩瑜已經熟睡了過去。
她看樣子已經很久沒有好好睡過一覺了,那隻垂在座椅旁的手掌向上攤開,上面的薄繭清晰可見,他想到他曾經無比疼惜地對她說過,那本該是一雙畫畫的手。
他輕輕鬆開綁在她身上的安全帶,隨後側過身,讓她整個人靠在他的肩上。
車燈熄滅,莊園主屋門口兩個門柱上的燈亮着,那是屬於家的燈光。
可是他知道,她還不能在這裡久留。
官佩瑜迷迷糊糊睜開眼時,看到靳雲渚坐在駕駛座上,看着不遠處的玫瑰園。
又是一年玫瑰盛放的季節。
“怎麼到了也不叫醒我。”官佩瑜習慣性地說出這句話,然後纔想起來,自己每次在車上睡着,靳雲渚都不會叫醒她,而是會把車內的溫度調高一些,繼而讓她以最舒服的姿勢睡到自然醒來。
他就連睡覺都不忍心吵醒她。
靳雲渚沒有回答,官佩瑜心裡卻有了答案。
進門時,只見保姆帶着靳七語坐在客廳的沙發上看着幼兒節目,靳七語看到進門的兩個人,忽然就直勾勾地盯着官佩瑜看,抿着一張小嘴不說話。
官佩瑜正覺得鼻子發酸,一個黃色的身影卻如同一團颶風般衝到了自己的腳邊,然後抱住了她的小腿。
元寶仰着脖子,兩隻眼睛睜得滾圓,一邊抱着官佩瑜的小腿一邊還哼唧個不停,沒有尾巴的屁股飛快地扭動着,看起來滑稽又可愛。
原本還紋絲不動的靳七語見到這一幕,忽然眉頭一皺,也脫離了保姆的掌控,朝着官佩瑜衝了過來,準確無誤地抱着她的另一條小腿。
這一切都發生在短短半分鐘內,靳雲渚和官佩瑜甚至麼來得及開口說一句話。
“小姐怎麼還沒有睡覺?”靳雲渚看着這溫馨的一幕心裡一暖,隨後又問向一旁的保姆。
牆上的掛鐘正好在這個時候敲了十下。
“小姐說想要下來看電視,等您回來。”保姆是新來的,看到靳雲渚忽然帶了一個陌生的女人回來本來就覺得奇怪,看到一向沉默寡言的靳七語這樣後更是覺得不可思議。
而官佩瑜則是忍不住蹲下身,摸了摸元寶的頭,又親了一下小七語的臉頰。
靳雲渚難得地沒有苛責保姆,只是隨意地應了一聲,然後把公文包和外套放在一旁,上前把一人一狗抱起來,朝着樓上走去。
官佩瑜在後面看得只想發笑,七語還是趴在靳雲渚的身上,元寶則是被橫挎在了腰間,兩個小腦袋都朝着後面,巴巴地望着官佩瑜。
官佩瑜跟了過去,忍不住也笑着看他們。
七語還小爬樓梯不安全,元寶作爲柯基犬,腿短脊椎負擔重不適合爬樓梯,所以靳雲渚一直以來都是親手抱着這兩個小傢伙上下樓,倒也樂此不疲。
誰讓他們都是他和官佩瑜的心尖肉呢?
兩個小傢伙一回到房間便又開始圍着官佩瑜打轉,元寶還哼哼個不停,靳七語卻是一言不發,黑黑的眼珠盯着官佩瑜看。
官佩瑜這才意識到這孩子不是一般的內向不愛說話。
“小七今天跟李阿姨一起睡好不好?”靳雲渚抱起女兒,親了親她粉嫩的臉頰,隨後又抱着女兒親了親官佩瑜的臉,動作輕到不發出任何動靜。
靳七語看了看官佩瑜,乖巧地點了點頭。
要不是耳朵裡還塞着通訊器,官佩瑜幾乎想要把女兒緊緊抱在懷裡,然後埋頭哭一場。
靳雲渚把女兒抱到了隔壁的兒童房,還把元寶一起帶了過去,儘量減少會影響官佩瑜情緒的條件。
殊不知對她影響最大的正是他自己。
“你的手受傷不方便,不如我來幫你洗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