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傭的腳步聲沒有這麼輕,來人顯然是想刻意掩藏自己,官佩瑜心中一緊,拿了浴巾裹住自己,回頭用英語問了一句什麼人。
一個高個子的金髮男人從假山後面走了出來,有些侷促又有些羞愧地對着官佩瑜行了個禮,瘦削蒼白地臉上有些泛紅,“非常抱歉,我不是有意站在這裡的,我只是在這兒迷路了,真的非常抱歉,希望您能夠原諒我。”
官佩瑜臉色稍微緩和了一些,“你是這裡的人?”
“並非如此,我美麗的夫人,”那男人微微鞠躬,“我叫查爾斯,來自英國,我是曼德拉老爺今天晚上請來的客人。”
官佩瑜慢慢往水下沉了一些,看着這個還算謙和有禮的英國人,心裡忽然生出一絲希望,“其實我是第一天來到這裡,能不能告訴我,這裡是什麼地方?”
“您不知道這是哪裡?”男人有些疑惑地問了一句,隨即眼裡掠過一絲瞭然,“這裡是南非的誇祖魯那托爾省,曼德拉老爺是這裡祖魯族的族長,您是被Jack的人送過來的?”
他話說得很小心,絲毫不提官佩瑜原本被當做是被人交易的商品。
“是的,”官佩瑜點頭,心裡有些雀躍,“看來你很熟悉這裡的事情?”
“只是略知一二,我的父親和曼德拉老爺是故交。”查爾斯握了握拳,藍眼中透着灼熱,“請問您是自願來到這裡的嗎?” 官佩瑜微微一愣,隨即明白了他的心思,她剛想順勢向他求救,忽然又想到靳雲渚之前教給她的事。
不要輕易相信別人的話,不要輕易被他人的僞善打動。人越是落魄,越要對他人的幫助提高警惕,因爲總有人會把別人的弱勢當作弱點,伺機利用。
“我也不知道我爲什麼會被送到這裡來,”官佩瑜眼神無辜地看着他,“我好像是被人迷暈了,然後醒來就被帶到一條船上,被送到了這裡來。”
“那你想要離開這裡嗎?”查爾斯面露喜色。
“我……”官佩瑜猶豫着低下頭,面色忽然有些傷感,“我不知道該怎麼辦,我想念我的家人。”
“你不要怕,我晚些時候就跟曼德拉老爺說,讓他把你送給我,你跟我走,就有機會見到你的家人了。”查爾斯喜形於色,竟一個人在那邊滔滔不絕起來,“你是我見過最美麗的東方姑娘,能不能告訴我你來自哪個國家?”
“中國,”官佩瑜頓了頓,“我是中國人。”
“啊,中國!”查爾斯愈發激動,“我愛中國,那是一個美麗又神秘的國家,就如同你一樣,你放心,我一定會帶你離開這裡的……”
官佩瑜靜靜地看着他,任他把自己想說的話說出來。
查爾斯離開之後,官佩瑜出水擦乾身體,換上了一身合身而舒適的真絲長裙,那個富豪雖然對自己居心不良,但是對自己倒還算大方,只是越是這樣好的地方,想要逃出去就越難。
洗完澡,菲傭帶着官佩瑜到了一個漂亮華麗的臥室,並且告知她不要到處走動,她的活動範圍僅限於這幢樓。
官佩瑜順從地點點頭,隨後坐到了柔軟地牀墊上,牀頭櫃上放着一盤小點心,官佩瑜已經好幾天沒有好好吃過東西,看着這盤點心彷彿看到了救命稻草,直接拿了一塊塞到嘴裡,另一隻手正在拿下一塊時,房門忽然又被人打開了。
進來的是一個擁有蜜色肌膚的東方美女,剛纔官佩瑜在客廳看到的兩個女人中就有一個是她,那女人看着官佩瑜餓壞了的樣子,隨即輕哂一聲,隨後搭着手在那邊說着什麼,官佩瑜聽不懂她的話,但還是猜到她多半是在嘲諷自己。
官佩瑜喝了口茶,兀自走進了後面的洗手間,出來時那女人已經不在房裡,想必是覺得語言不通罵人也無趣,又從這裡出去了。
屋裡飄着淡淡的香味,牀很大很軟,官佩瑜連日來都沒有好好休息,吃完東西忍不住就往牀上一躺,這一躺就躺到了天黑,醒來時屋裡黑漆漆一片,沒有人來叫醒她,彷彿所有人都遺忘了她的存在,官佩瑜想去摸索着開燈,但想到開了燈或許會被人注意到,又重新回到牀上去躺着。
正當官佩瑜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時,忽然有人推門走了進來。
官佩瑜從牀上坐起來,藉着走廊地燈光看着黑暗中的輪廓,正是之前碼頭上看到的那個富豪曼德拉老爺。
“看來你很能適應這裡的環境,”曼德拉嘴裡仍是叼着一根雪茄,“對此我感到很高興,卡翠娜說你餓得不輕,在船上一定吃了不少苦吧。”
官佩瑜有些警惕地看着他,覺得這曼德拉老爺雖然一身珠光寶氣,說話倒是像個有內涵的紳士,這讓官佩瑜的心稍稍安定了一些,“謝謝您的款待。”
“既然這樣,那下個月就舉行儀式吧,你的健康讓我非常高興。”曼德拉點了點頭。
“儀式?什麼儀式?”官佩瑜一驚。
“既然你到這裡來,那你就是我的人了。”曼德拉從容道,“這對你來說是至高無上的榮幸,這個省的所有適齡女人都想成爲我的妻子,而你從下船開始就被送到了這裡來,除了我的第一任夫人,還沒有人有過這樣的幸運,這個地方是整個那托爾省最富裕的地方,你將成爲所有女人嫉妒的對象。”
官佩瑜聽得臉色發白,剛想開口,曼德拉卻忽然對她舉起了手掌。
“我知道你一時之間會有些難以接受,但是想想跟你同船的女人,她們有的會被送到貧民窟,被三五個甚至更多個家庭的男人共享,你就知道你有多榮幸。你放心,我是個恪守原則的人,在儀式完成之前我不會跟你同房,你在這個地方有一定的自由,卡翠娜和希維爾不會說英文,你需要的話我可以爲你請個老師教你說印度語。”
官佩瑜思考了一下,決定還是暫時妥協,“我有一個問題一直想問您,請問當您拿槍指着我的時候,Jack對您說了什麼?”
“哈哈哈哈,”曼德拉忽然笑了幾聲,“這個問題先留着,我以後再告訴你,不過你得感謝他,是他留下了你這條命,不過你確實讓我滿意,你是我在他那條船上見過的最美麗的中國女人,你不會受到虧待的,只要你乖乖聽話。”
曼德拉走出了房間,並要求官佩瑜與自己一同下樓享用晚飯,偌大的餐廳內,長桌上擺着銀質的燭臺和餐具,桌子的兩邊分別坐着兩個女人和查爾斯,曼德拉要求官佩瑜坐在查爾斯旁邊,自己則是坐在側面的主座上。
他們交流時大多用的印度語,偶爾用英語時還會跟官佩瑜交談幾句,官佩瑜看着座上的幾個人,總覺得有哪裡不對勁,還沒等她想到奇怪之處在哪時,查爾斯忽然就從座位上站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