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哪裡是折磨你,”靳雲渚苦笑着揉了揉她的頭髮,“這是折磨我自己。”
官佩瑜沉默了一下,“那你可以告訴我,爲什麼我爸爸會跳樓?”
“因爲PNN的事情外泄,”靳雲渚的表情變得有些肅然,“那不止是一種可以有效治療許多疑難病症的特效藥。PNN的配方很特殊,只要更改其中五分之一的構成材料,PNN就會變成一種劇毒物質,它的致命原理和*相似,都會令人的細胞缺氧,並破壞人體的神經系統,使人在窒息中死亡。
然而它的毒性會比*更高,致死率也更高。同時,*特有的苦杏仁味可能會讓被下毒的人察覺到異樣,而PNN卻可以完全避免這個缺點。
最爲關鍵的是,PNN可以散佈到人體的任何一個部分,並且可以通過皮表的汗液等分泌物進行轉移,外加PNN與*不同的是,它不是快速致死型毒劑,中毒的人要一個小時之後纔會感覺到症狀,而在這一個小時內,毒就很有可能通過社會活動轉移給其他人——如果PNN被人改製爲這種毒藥,那它將成爲一種令人聞風喪膽的規模化新型生化武器。”
官佩瑜聽到“生化武器”四個字,臉色不禁微微一變。
“所以PNN不止引起了一些醫藥界同行的關注,更是讓一些國際恐怖組織產生了興趣。”靳雲渚皺起眉,“而這個配方最主要的研發人員,四個月前從我們的人眼皮底下逃跑了,到現在還沒有抓到。如果恐怖分子在我們之前找到了他,那後果將會不堪設想。
在老師跳樓的前半個月,有人寄了一封威脅信過來,要讓他交出PNN的配方。他當即讓人毀了那個研發實驗室,要求所有研發人員三緘其口。市場上有人開始惡意拋售海安股票,工廠的生產也遭受了阻力,部分研發人員開始失蹤,但是幸運的是除了你爸爸沒有人有完整的配方,他知道自己或許也會落到那些人的手中,而海安集團的所有人都會受到殃及,最後決定把配方轉移到你那邊,然後從頂樓的天台跳了下來。”
“那你爲什麼不能保護他呢,”官佩瑜的聲音有些顫抖,“既然你現在可以保護我,爲什麼那個時候不能保護他?”
“對不起,佩瑜,”靳雲渚攬緊了她,“我那個時候克服不了我的心理障礙,我最好的夥伴Jim在最後一次任務中死了,我親眼看着他被炸彈炸得粉身碎骨,這麼多年來我一直在逃避現實,無法正視自己的身份,所以當我在最後關頭猶豫的時候,老師永遠的離開了我,對不起。”
靳雲渚的聲音有些輕微的哽咽。
換做是之前,官佩瑜多半會無理取鬧地問他爲什麼不能救人,可是現在,她卻發現自己沒有立場去指責靳雲渚。
他比自己活在更大的悲痛和悔恨中。
她反手擁抱住他的腰,“過去沒有辦法挽回,但是至少我們可以把握現在改變將來。我相信你,雖然你說過連你都是不能完全相信的人,可是我願意相信你。我知道防人之心不可無,但是一個人活在世上,至少都要有一個能讓自己把所有信任託付出去的對象,我爸爸選擇了你,而我,和他的選擇一樣。”
靳雲渚將她緊緊地抱在懷中,沉默良久。
“還有一件事我一直想知道,”官佩瑜繼續說道,“顧悅雯先前跟我說,你是因爲一件往事而幫助我,那件事是不是和福利院那位老江院長有關?”
“你還記得,你高一那年,在路上被人搶劫嗎?”
“記得啊,”官佩瑜點了點頭,“是子白跑去報了警,然後才救了我……你是當初搶劫我的那個人?”
“是,”靳雲渚承認道,“警察快要來的時候,傅子白硬要拉着我不讓我跑了,是你讓她放我走的。”
官佩瑜想了想,“那個時候我聽你聲音應該也還沒有成年,如果就因爲這一時做錯了事被關進去,那也許一輩子就這麼毀了。而且你們勒索我的時候也並沒有對我亮武器,所以我知道你們並不是什麼真正的壞人。最重要的是,我怕子白那麼拉着你,你會鋌而走險傷害她。”
“我的小刀當時就藏在袖子裡,”靳雲渚低下頭,“如果你沒有讓她放開我,也許下一秒我就會動手。”
官佩瑜聽得心裡一涼。
“謝謝你在那個時候選擇給了我一次機會,”靳雲渚捏了捏她的肩膀,聲音低沉而溫柔,“回去以後我們向江院長坦白了這件事,他決定親自登門向你的父親道歉。”
“所以我爸爸纔會帶他到家裡吃飯,不過他們並沒有向我提起搶劫勒索的事情,我還以爲那只是我爸爸的一個朋友。”
“其實你爸爸也一直都是知情人,我離開Nicholas到了海安集團應聘,並且把當年的這件事說給了他聽,他原諒了我並且教會了我很多東西。江院長讓我在被人遺棄的時候活了下來,你爸爸爲我在事業上鋪路,而你,在一念之間改變了我的一生。如今他們都已經不在人世,我最親密的戰友也離開了我,而你,是這個世界上,唯一的,對我最最重要的人。”
官佩瑜沒有說話,她從來都不知道靳雲渚把這件事記了這麼久。而她也終於明白,爲什麼顧悅雯之前會如此激動。因爲在她和旁人看來,她不過是說了一句話放走了一個少年犯,但是在靳雲渚心中,她卻成了最重要的人。
“我願意爲你做這所有的一切,”靳雲渚吻了吻她的額頭,“在我心裡你是這世界上最美好的人。全世界的好,你都受之無愧。”
官佩瑜眼眶有些發熱,她剛想說點什麼來回應靳雲渚的煽情,結果肚子卻不爭氣地叫了起來。
真是大煞風景。
靳雲渚低低地笑了一聲,隨後鬆開手,“快點吃東西吧。”
官佩瑜臉頰微紅地去吃那些壽司,靳雲渚則是重新坐到沙發上拿起了電腦。
“這些壽司味道好棒,”官佩瑜眼睛一亮,“比我以前吃過的都好吃。”
“晴子的料理一直很出色,”靳雲渚看着電腦說道,“平時大家聚會,都是她負責餐飲這一塊。”
“就是那個很可愛的日本姑娘嗎?”官佩瑜喝了一小口熱茶,“我第一眼就覺得她好溫柔好可愛啊,像個楚楚動人的鄰家小妹妹。她多大了?”
“十九。”靳雲渚回答道,“我走的前一年她加入的Nicholas,當時我們正在日本執行一個任務,晴子是山口組一個二把手的孫女,當時幫派內戰,我們行動時順手把她救了出來,而她的家人都在那個時候喪生了。”
官佩瑜吃東西的動作頓了頓,“那個時候她應該是十六歲。”
“嗯,所以晴子看起來柔弱溫順,其實骨子裡很堅強,她還打破了Nicholas女子組射擊考覈的最高紀錄。”
官佩瑜聞言,忽然擱下了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