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隻知道他人在古巴,人還沒有抓到,黑曼巴手下的人也在找他。”靳雲渚頓了頓,“如果有必要的話,我會親自動身去一趟。”
“我想和你一起去。”官佩瑜整了整衣服。
“如果我近期內就要走的話,你需要留下來,”靳雲渚說道,“公司需要有個人坐鎮。”
官佩瑜沉默了片刻,隨後微微低下頭,“那你記得注意安全。”
“放心,我不是去跟人火拼。”靳雲渚彎了彎嘴角,“等我抓到黑曼巴和周曉琪等人,你再跟我說這句話不遲。”
“那我二叔呢?他現在都不在公司,是不是跟他們一起了?”
“他哪裡還有臉呆在這裡?”靳雲渚目光微冷,“在你被拐走的那一天他就遞交了辭呈,我一開始還沒有把事情往他身上想,等我找到他,也要從他的身上揭一層皮下來。”
“可是他畢竟還是我爸爸的親弟弟。”官佩瑜走回自己的桌邊,有些怔怔地看着手裡的文件。
“他大概早忘了這一點。”不然也不會爲了一己之私和人聯手設計官佩瑜。
“我爸爸原先就跟他刻意保持距離,是我之前太心軟,以至於招來這麼多麻煩。”官佩瑜動手整理抽屜,“再過半個月就是我爸爸的祭日,他大概也不回來了。”
“他當然沒有這個顏面。”
官佩瑜沒有吭聲,只是兀自翻着抽屜,忽然就從最底下翻出一張名片,上面印着的名字是“明芳”。
官佩瑜仔細回憶了一下,隨後將當年明芳找過她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跟靳雲渚說了,
“她如果是真心想要幫你,明家現在也就不會擴大業務版面來跟海安爭市場份額了。”靳雲渚眼底浮現一抹譏意,“王茂的醜聞讓明家蒙羞,雖然事情已經過去了,這事還是讓不少人拿來當作是談資。當初我參了一腳促成此事,他們自然對我懷恨在心。今年的兩樁年度業務,我們的首要競爭對手就是明家,而他們那邊的主要負責人就是明芳。”
“既然她找了我,說不定也找過公司的其他人,”官佩瑜忽然有些憂心,“到時候會不會有人對外泄漏公司機密?”
“當然有,這件事半年前就發生過一次,”靳雲渚長眸一窄,薄薄的嘴脣抿成一條直線,“有人泄漏了東區南面那塊地的競價。”
“可是姜遠如今不在了,會這麼做的人還能是誰?”
“會被利益矇眼的人還有很多,”靳雲渚頓了頓,“我會一個一個把他們找出來並且踢出去。”
官佩瑜低頭看了看手裡明芳的名片,手指微微收緊。
初夏的晨露未乾,山間籠着一層薄霧,山下的高級公墓門口稀稀落落停着幾輛車,靳雲渚先下車,隨後從官佩瑜懷裡抱過襁褓中的小七,看着她走下車。
“這裡有一段要徒步上行,小七讓我來抱着吧。”靳雲渚看了看懷裡安睡的女兒。
官佩瑜點了點頭,她擡頭望着上百階臺階,眼眶不覺微微溼潤。
歐文留在車內,官佩瑜手裡捧着花,兩名保鏢跟在身後。
全程無話,她低着頭看着腳邊的青苔和石縫中的泥土,恍然不覺自己是來祭奠自己的父親,一直走到山腰,她氣喘吁吁上了登頂的專車,看着東方初升的太陽,目光有些茫然。
“大概是我媽媽去世得太早,爺爺奶奶又和我不親,所以我才一直接受不了至親去世的事實。”官佩瑜看着逐漸出現在視線中的墓碑,遠遠望去,層層疊疊,有些早來的親屬已經站在了墓碑前,身着黑衣,神情肅然。
“以後有我和小七。”靳雲渚輕輕拉過她的手。
官佩瑜輕輕點了點頭。
大概是因爲山上的人太少,官佩瑜一眼就看到了站在一堆墓碑中的老婦人,她穿着一身深色的無袖旗袍,披着一條棕色的羊絨坎肩,花白的發挽成一個高高的髻,孑然而立,看着優雅而孤冷。
姜玫也看見了官佩瑜一家三口,望過來的眼神仍舊是淡漠。
“奶奶。”官佩瑜猶豫了一下,還是走到姜玫跟前叫了她一聲。
姜玫沒應,仍舊是盯着官鎮海的墓碑看,彷彿是要透過這塊墓碑看到長眠於此的兒子。
官佩瑜把捧花輕輕放到墓碑前,看到旁邊也放着一束帶着露水的白花,心裡微微一動,“我小時候問過爸爸,爲什麼人家都有奶奶疼愛,而我沒有,爸爸就會說,是他做了讓奶奶不高興的事情,所以奶奶纔會不理我們。他若是泉下得知您今天來看他,一定會十分欣慰的。”
“他就是不肯跟我認個錯,”姜玫淡淡開口,“那個女人都死了七年了,他也不肯跟我上面道個歉。”
官佩瑜當然知道姜玫口中的女人說的是誰。
“我爸爸不過是選擇了他喜歡的人,他並沒有做錯什麼。”官佩瑜心裡有些不滿,但仍舊讓自己對姜玫保持尊敬,“我媽媽是個很好的人,她值得我爸爸愛護。”
“要是他沒錯,今天也不會葬在這個地方。”姜玫的語氣有些冷,“不娶那個女人,安心繼承家業,就不會節外生枝。”
“他憑藉一己之力締造了自己的商業王國,把貿易做得比官家原先的產業做得更好更大,這是他的成就,您不能因爲一場意外而否定他努力的方向。”官佩瑜有些心寒,她之前就知道姜玫不待見她和她的母親,卻不想姜玫把一切過錯都推到她母親的身上。
“努力有什麼用,到頭來不過是一場空。”姜玫攏了攏坎肩,轉身欲走。
“姜老太太,”靳雲渚忽然出聲叫住了她,“能不能冒昧地問一句,您的小兒子姜遠如今身在何方?”
“我憑什麼要回答你一個外人的話?”姜玫腳下一頓,回頭看向靳雲渚的眼神有些鋒銳。
“奶奶,雲渚現在是你外孫女婿。”官佩瑜有些不平。
“那也仍舊是個外姓人,”姜玫的目光從兩人身上掠過,“你爸不肯再娶,不肯再生個兒子,所以他打拼下來的東西也仍舊是落到外人手上,真是錯得徹徹底底。”
“我不強求您把我當作自己人,”靳雲渚上前一步,“但是我想告訴您,海安如今的董事長是佩瑜,而且就算她不當這個董事,我所擁有的一切都屬於她。而您寶貝的親兒子姜遠,也許過兩天就會鋃鐺入獄。”
“你這是什麼意思?”姜玫臉色一變。
“他給別人當商業間諜,出賣公司利益,但更重要的是,”靳雲渚頓了頓,目光攝人,“他爲了一己私利,協同他人拐賣人口,差點就讓佩瑜一輩子都被囚禁在海外。他不仁,我卻不能看佩瑜的面子不義,還請您儘早告訴我姜遠的下落,好讓我們能幫他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