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廿二,初伏天。
蟬噪林靜,鳥鳴山幽。蕭客攜着藍羞月與紫鸞在山中閒走,蕭客拉着藍羞月的手,而紫鸞則落後幾步跟在後面。
紫鸞心裡有些失落感,但她也有些欣慰,或者說是爲他高興。
她不吃醋,因爲她根本沒有資格吃醋。她現在還清晰記得二人見面時的場景,她以前從沒想過他們感情到底有多深,彼時才知她們只見纔是愛。本來紫鸞以爲蕭客喜歡自己,現在才知道那不過是不討厭。
還有一件事值得一提。自從他們二人見了面,蕭客再不與姐姐孃親在一起了,更沒有再有過任何身體接觸。對於這件事,紫鸞覺得很欣慰。
母親與姐姐已經對他有意見了,昨日還讓自己去提醒蕭客,讓他不要太無情。紫鸞本來也是想要勸勸他的,可是一看到他與小月姐在一起的幸福樣子,紫鸞便再也開不了口。
正此時,蕭客止步,轉頭向道:“紫鸞,你可不可以在這裡等一下,我與小月有些話兒要說!”
“哦,好!”紫鸞收神,又叮囑道:“別走太遠!”
蕭客帶着藍羞月走開,卻是一直走向遠處,許久,感覺道身體不適,便停了下來,道:“你覺得怎麼樣?”
藍羞月捂着心口,娥眉輕皺道:“好像有什麼東西拉着,很辛苦,你呢!”
“我也是,感覺像有一根繩子繫着心臟,一往前走就感覺心臟被拉扯!”蕭客抓了抓藍羞月的手以示安慰,又溫柔道:“謝謝你來找我,如今就算死,我也無憾了!”
“公子不能這樣,姐姐還在家裡等着呢,還有你們的孩子,你不能讓他一出生就沒了父親!”藍羞月美目盈盈注視着蕭客。
“小月,我如今總算知道你對我的感情,我也想清楚了,不會再管那些俗禮,只要你還喜歡我,我們在不在一起都是一樣的!”蕭客深情款款,雙手扶着藍羞月的肩膀,在他額頭親了一下,又道:“你站在這裡,讓我試試這蠱的威力,看它是不是真的能困住咱們!”
“還是我來試吧——”藍羞月拉住蕭客,又道:“我內力比你好,興許還能承受的住!”
“聽話~”蕭客輕聲道:“這跟內力沒有任何關係,我是個男人,怎麼能讓你試,你就給我留一點面子吧!”
“那,要不咱們一起試?”藍羞月不願蕭客一人受苦。
“你的心意我都明白,可是完全沒有這個必要,你就聽我的,不然我就生氣了!”蕭客佯怒。
藍羞月也不再勸止,只道:“那你小心~”
蕭客一步步遠離,漸漸感覺很難受。這種感覺不是單純的疼痛,更像是心臟被拉扯的感覺。
大概走了百餘步,蕭客開始心悸,身體有些不受控制,腳步虛浮很難再前行。但蕭客不願放棄,咬着牙硬走。
每一步都很艱難,大概又走了三四步,蕭客感覺“提心吊膽”,內臟都要被扯出來了。想要再走一步都很困難。
不行,再試試,不信真的這麼邪乎!蕭客想着,又踏出一步。感覺一股力量拉着自己往回去。蕭客知道,這並不是真實的力量,而是一種感覺,來自心裡的感覺。
再次擡起一隻腳,卻怎麼也落不下去。感覺要是跨出這一步,自己的心就要掉出來了。
“公子,快回來吧,咱們再想別的辦法!”藍羞月向前追了幾步,喊道。
“我沒事,你再讓我試試!”蕭客死撐着,保持自己的聲音穩定如常。
蕭客慢慢放下那隻腳,感覺心臟上勒的那根無形的繩子更加緊了,心中氣血上涌,繼而喉頭一甜,嘴角溢出鮮血。
面前不遠是個百丈懸崖,就算武功沒有蠱,自己與藍羞月也未必過得去。哎,難道真的要困在這裡一輩子?
“公子,你怎麼樣,快回來!”藍羞月已經感到不適,她自然也能猜出蕭客肯定更加痛苦。
蕭客腳步一虛,仰面躺了下去,噗地一口鮮血噴出,灑了自己一臉。藍羞月見狀急忙前來接應,卻每走一步都很困難。
“你別過來,我這就回去——”蕭客連滾帶爬,踉踉蹌蹌走回去。
藍羞月急忙抱住蕭客,心疼得眼淚都流出來了,責備道:“你怎麼這麼逞強!”
“沒事,我只是想試試效果!”蕭客搭着藍羞月的肩膀,又道:“走,咱們回去!”
藍羞月掏出手絹,想給他擦擦臉上的血,,卻被蕭客止住。只聽蕭客道:“留着,待會兒讓紫鸞看看,然後求她幫助咱們!”
不得不說,這苦肉計很管用。紫鸞看到蕭客的慘狀,急道:“你,你這是怎麼了,你怎麼這麼傻!”
“我說過,我是一定要離開的!”蕭客無奈地語氣中帶着一絲堅定。
“我知道,但是咱們可以再想辦法啊!等先把你們身上的蠱解掉,再走也不遲呢!”紫鸞一邊幫蕭客擦着血漬,一邊抹淚道。
“解蠱?談何容易!”蕭客悵然長嘆,盡顯蕭索無奈。
“我知道怎麼解,我會幫你的!”紫鸞急忙應道,以安蕭客的心。
此時藍羞月騰出一隻手來,抓住紫鸞的小手,認真道:“紫鸞妹妹,你跟我們一起離開吧!”
“好!”紫鸞脫口而出,又看看蕭客也沒反對,心中泛起些喜悅,忽又想到現實問題,便道:“只是解蠱之法有些麻煩,需要施法者的血液,所以——”
“沒事,咱們慢慢來~”蕭客道。
話說,藍羞月的蠱是紅鶯種的,而蕭客的蠱是青鸞種的。想要解蠱,就要弄到二人的血液,然後將血液滴到小鼓上。
幾人正在商量着如何取到小鼓,再如何取到血液。卻不知另一邊的青鸞已經發現蕭客在遠離——
此蠱名曰縛心蠱。之前蕭客強行向外闖,使得另一邊的小鼓劇烈震動,而青鸞看到這狀態,心中複雜之極。
中了這種蠱的人,根本沒人承受得住那種牽扯感,也很少有人能引氣“遙控器”的震動。以至於紫鸞根本不知道這種情況。
紫鸞帶着蕭客二人回到家,卻發現母親和姐姐已經在等他們——
青鸞寒着臉看着衆人道:“你們已經觸碰了我的底線,所以就不對不起了——”繼而轉頭喊了一聲:“來人!”
倏地一羣人衝出,將蕭客與藍羞月綁了起來。二人大概猜到什麼事,也知道 他們不會要自己的命,便沒有激烈反抗。
二人被綁起來之後,又用鐵索鎖上分別關押了起來。同時,紫鸞也被禁了足。
是夜,蕭客坐等青鸞來問罪,很快,青鸞便來了——
青鸞冷冰冰道:“我警告你,僅此一次,下不爲例!”
蕭客對她的冷臉置若罔聞,只道:“你何必要這樣呢,何必非要留下我呢,你若是真的喜歡我,就應該放我走!”
青鸞聞言臉上浮出難色,道:“那你又爲何爲難我的!這裡不好嗎,這裡有山有水,我們也會以誠待你,還有紫鸞,你難道不喜歡她麼!更何況,我們也願意讓小月姑娘陪着你,你幹嘛非要離開呢!”
她的語氣中略帶央求,蕭客知道她也不願與自己翻臉,於是便想跟她講道理:“這裡很好,我也捨不得你,可是我家裡還有妻子,我妻子還懷着我的孩子,我怎麼能拋下她不管呢?”
“孩子,我們也可以有啊,只要你想要,我隨時可以給你生個女兒,不,兒子!”青鸞道。
“你怎麼就不明白呢,我需要自由,我不想被任何人綁起來,別說是在這裡,就算是在外面,她們也不會管我,你懂嗎?”蕭客道。
“只要你肯留下,其他的事都依你,你想做什麼就做什麼,就算你一輩子不願再碰我我也認了!”青鸞道。
“那你爲什麼不願跟我走呢,你可以跟我一起走啊,到了外面你想要多少次都隨你!”蕭客道。
青鸞知道蕭客會提出這個建議,事實上她也掙扎過。然而,自己在這裡是將是族長,什麼事都可以把握,若是出去了,自己將再沒有一點發言權,到時候就可能被蕭客棄若敝屣。
還有很重要的一點,自己不像妹妹,不是乾淨的身子,據說這種事在外面很嚴重,到時候要是人家嫌棄,自己該如何自處?到時候自己又沒了權利,那纔是叫天不應叫地不靈!
如果讓我年輕兩歲,如果在我還是處子時就遇上你,我也可以不顧一切追隨你而去。然而事實並非如此!
“我不是紫鸞,我不會跟你走的!”青鸞重重道,頓了頓又道:“你最好想清楚,我再警告你一次,我是絕對不會放你走的,你若強行離開,就只有死路一條!”
“沒得商量?”
“沒得商量!”
“那好吧,你請回吧!”蕭客逐客。青鸞轉身欲走,蕭客忽然又道:“等等!”
“你想清楚了?”青鸞喜不自禁,亟亟衝到蕭客面前,歡欣道。
“我,我還沒想清楚!”
“那你——”
“我很久沒有那個了,能不能要你一次?”蕭客道:“若是不行就算了!”
青鸞失望,剛想拒絕,轉而想到他都沒有碰過小月與紫鸞,也於心不忍,於是道:“那好!”心中想着好好伺候他,讓他嚐了甜頭,興許就會改變主意了。
“先把我放下來,這樣怪不方便!”蕭客道:“你放心,我們的蠱沒有解,我就算拿到架在你脖子上也沒用啊!”
相交,蕭客表現得很瘋狂,像是虐待。須臾結束,青鸞已經被摧殘的不行了。然而,她倒不怕,她如今只關心蕭客的想法。
將蕭客重新鎖上之後,青鸞拖着殘軀艱難地離開。下一刻,便有另一人進來——
卻是紫鸞,手裡拿着一把短刀!
“快,把血吐到這裡!”紫鸞拿着小碗。
話說,蕭客故意摧殘,一方面是要把青鸞弄趴下,另一方面,他又“無意”咬破了青鸞的嘴脣,吸了一口血藏在舌頭下。
而紫鸞之所以能夠出來,則是短刀小依的功勞了,話說小依上的山來,尋尋覓覓許久才找到這裡,今天終於幫上了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