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絲爲毫,十毫爲釐,十釐爲分,十分爲一。可以看出一絲很小,只有萬一。
……
秋日午後豔陽天,風,只有一絲。
恰恰是這一絲風,撥下了某棵樹上的最後一片葉落葉。
秋葉以一種優雅的方式翩翩飛落。它本以爲自己的生命就這樣安詳終止了。不料再生波瀾。
一股狂風吹過。這狂風不同於過往,因爲它是從一個男人的嘴裡卷出來的——
“還錢——”蕭客一聲震天撼地暴怒獅子吼。
“錢?什麼錢!”糟老頭若無其事道。
“你說什麼錢!從小七那裡騙去的銀子,四十五兩!”蕭客說的很賣力,一字一句擲地有聲。
“四十五兩?明明是三十八——”糟老頭說着,忽然止住,歪頭撇撇嘴,道:“莫名其妙,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不還是吧,不還是吧——”蕭客提着語調,說完環顧四周,又道:“不還錢,我就,我就拿你的東西抵債,來小七,把能搬的東西都搬上馬車!”
沈小七對錢沒有什麼概念,只要她的相公沒事了,對銀子的事並沒有太過在意。聽了相公的話,她只是掃了一眼四周,忽而眼睛一亮。
“好漂亮的花兒!”沈小七信步走過去。
“小心點,會咬人的~”耳邊傳來老頭懶洋洋的聲音。
沈小七見識過這老頭的能耐,不敢大意,目光轉向蕭客。
“嚇唬誰呢!會咬人的花我也見過,哪有這麼嬌嫩的!小七讓開,讓我來試試!”
對於之前被定身的事,蕭客雖然聽小七說了,自己身在其中,反而沒有小七感觸深。抱着試試看的態度,蕭客伸出手,並保持警惕,一有不妙就縮回來。
嗖——,忽然從花盆中竄出一個青色小蛇。
“臥槽!”蕭客一個趔趄退出好幾步。
“哈哈哈——說了會咬人,還不信!”老頭幸災樂禍。
尼瑪,原來會咬人的不是花,而是蛇!
蕭客忽然愣住了,眨了眨眼睛,看着小青蛇的位置,確定自己沒有看錯。
詭異!那條小蛇明明從花盆竄出來,飛向自己的方向。到了某處,一下子又不見了,接着出現在花盆後面,高度正與這邊的高度相同。然後又照着原來下落的趨勢落下,落回花盆裡。
瞬移!從花盆前一個地方,一閃就回到花盆後一個地方。這尼瑪是蟲洞麼,這老頭也太神乎了!
“哈哈~,一條小蛇就把你嚇成這樣!”糟老頭還在笑。
“不是,那個剛剛,那條小蛇,他怎麼就——”蕭客無法用言語表達。
“想知道?”老頭道。
蕭客頭如搗蒜。
“銀子不要了?”老頭邪惡道。
“能不能還一部分——好好,不要了!”
老頭點點頭,稍作**,一副高人風範。蕭客看着他的樣子,也不太覺的他髒了。
只聽老頭徐徐道:“說,可以!一個時辰一兩銀子!”
臥槽,這個老混蛋,比妓女還貴!
“那個,大師啊,我的銀子都在你那兒呢,你看能不能——”
糟老頭終於大方了一把:“算了,老頭子今日就破例一次,不過僅此一次,下回還是要收費的!”
今天免費,把該問的都問了,下次才懶得再來陪你這個糟老頭。
“先說說剛纔怎麼回事,那小蛇怎麼從這邊一下子就閃到那邊?”
蕭客好奇,言語急切,老頭卻慢慢悠悠答非所問。
“世間萬物各行其道,大道一分爲二,謂之陰、陽,——”
蕭客聽到這裡忽然插嘴:“這個我知道,大道分陰陽,一個陰/道、一個陽道嘛!”
惡趣味!可是沒人懂,失敗!
“別打斷我!”老頭道:“且說大道一陰一陽,陰陽相諧以生萬物,陰者,暗也……陰極則陽,陽極則陰……”
老頭子一陣大道足足講了一炷香時間,蕭客實在受不了了,道:“那個,老伯,能不能直接點,你說的那些我都看過,你再說我也不明白——”
“這樣啊!”糟老頭道:“那還是直接講吧。這是先賢‘白髮上人’所創的一個陣法,全名叫做陰陽結界大陣,我這個小了點,所以稱它爲陰陽界。此界即是彼界,小蛇到了這個邊界也就到了那個邊界。”
“那麼,它往那邊跳呢?能不能跳到這邊?”
“能!”
“那它一點點爬過去,它的頭就從另一邊冒出來了?那不被截成兩段了麼!”
“怎麼會截成兩段!你還沒明白,兩個邊界實際上是同一個邊界!不信你拿手試試!”
蕭客轉身,正看到沈小七拿着根棍子試着呢。棍子被分成兩段,兩段長度加起來正與之前相同。
那麼說中間那一塊小地方根本就不存在!可是怎麼看到的?
棍子戳過去探不到,那花盆和小蛇根本就碰不到,那麼光呢?光過去不應該也碰不到麼!
“老伯,你那盆花是真的?你把它端出來給我看看!”蕭客道。
老頭笑而不語,指指遠處,道:“你去那邊陽光下再看看!”
走到老頭指的地方,蕭客回過頭一看,那盆花果然不見了。
太邪乎了,這是幻術?
“老伯,你就別玩我了,快說說怎麼回事!”
“那花,是我晚上睡着的時候種的!”老頭道:“魂體出竅你聽說過吧?”
“啊!”蕭客張大了嘴。
“那些都是陰物,你若開了天眼便都看得到了!這世間萬物本就有陰有陽,我們平時接觸的一切都屬陽。陰陽也只是相對而言。我目前只能做出這種陰陽界,用實物還不行!”
“好吧,你別說了,我也聽不明白!”
蕭客覺得智商捉急了,這玩意太玄乎了,以後有功夫慢慢研究。
老頭還在自我沉浸,又道:“我這院子裡的一草一木可不是隨便種的。至於你之前所中的定身術,也是一個陣法。”
“這麼牛,有沒有隱身術,學了可以偷看人洗澡——”
“隱身術?雕蟲小技!只要能讓人看不到便是隱身術,黑夜穿上黑衣,便是最簡單的隱身術!”
“我要麻煩一點的!”
“喏~”老頭撿起一根棍子往某處一拋,棍子便不見了,又道:“閉上眼睛,把它撿回來!”
蕭客閉眼,摸摸走走,摸到小棍,偷偷睜眼一看,自己半個手臂也是無形的,不禁大驚。
“有沒有可以移動的。我曾經見過一個人他走來走去都不會暴露,怎麼做到的?”
老頭覺得蕭客很笨,不耐煩地解釋道:“他那個簡單,不過是藉助地形、光線,再穿上特殊的衣服!”
“那,怎麼破?”
“離開那地方就行了!要不,就破壞掉那裡的佈置!”老頭愈發地不耐煩了。
算了,有機會再探討這個。先問問鬧鬼的事。
“對了老伯,還沒請教怎麼稱呼?”
“你不是一直在叫老伯?老伯不是稱呼?”
“那請問尊姓大名?”
“沒有!”
“姓梅名酉?”
“老頭子無名無姓!”
“那該叫你什麼?”
“隨你!”
“哦,那個,老大爺,有件事求你!”蕭客道:“我買了個新宅子,鬧鬼——”
“五十兩!”
“你要命啊!”蕭客怒道:“我只是想諮詢一下。事情是這樣的,……,我想問問你,那隻鬼死了沒有?”
“死了!等等,你說牀頭掛着個桃木劍?”
“嗯啊!”
“汾水巷?”
“是啊!”蕭客忽然猜到什麼,又道:“那隻桃木劍是你掛的?哎呀,我說大哥啊,你怎麼那麼不負責任,爲啥不把那鬼幹掉呀!小弟差點被它弄死啊!”
“那婦人不肯說出丈夫的真實死因,我找不到他的寄生之物,怎麼幹掉他!難不成我要在那兒過夜?再說,我在那兒它也不一定會出來!”
“行了行了,知道沒問題就行了!”蕭客道:“對了,你會武功嗎?”
“一點點!”
“你懂這麼多稀奇古怪的東西,對上一個練家子,你能幹過嗎?”
“有準備就能!”
“像那種飛來飛去的高手呢?能幹過嗎?”
“在我家就能!”
“哦~”蕭客意味深長,捏着下巴道。
這麼說,想要收拾你,就要在外面動手。
“還有還有,你那個射金針的盒子還有嗎?我想買一個!”
“五十兩!”
“那算了!”蕭客道:“你也真是的,一個糟老頭子要那麼多錢做什麼,衣服都不捨得買,澡盆也沒有吧!怎麼不買個小丫鬟伺候?我說的是可以暖腳的那種!”
蕭客一副色眯眯的樣子,淫笑着。
“好了,免費時間過了,再說就開始收費了!”
“不是說今天都免費麼?”
“改主意了!”
老傢伙逐客,蕭客也不敢逗留。那老逼萬一再出什麼陰招,自己也接不住啊。駕上馬車離開。
此處距離汾水巷很近,等搬到新宅子,可以經常來坐坐,研究一下那些稀奇古怪的東西。那廝訛了我那麼多錢,應該不至於真的收費吧。
“相公在想什麼呢?”沈小七見蕭客不說話,掀開簾子搭訕道。
“我在想銀子呢,三十多兩,都能買兩個小米了!”蕭客道。
“相公說什麼呢,小米是我們的家人,怎麼能算成銀子!”
“比喻,比喻!”蕭客道:“對了小七,剛剛我看你對那些稀奇古怪的東西挺感興趣,等我們搬回新宅子,你就常來這裡轉轉,反正也近。你在家也沒什麼事做,找機會讓他想辦法解了你的孤鸞煞,三十多兩銀子不能白花。還有,等你學會了他那一套,也在我們家整幾個陣法,那樣就安全多了!”
“嗯,妾身也有此意,還怕你不同意呢!”沈小七歡心道。
“這個老頭看起來還不壞,只是,髒了點!”
“嘻嘻,那有什麼關係!反正他家裡又不髒!”
兩人一路走一路聊,路過蛟池街,看到一個熟人。是汪雯,一臉落寞。
橫豎也是老鄉,打個招呼吧!“小七,你先等一下,我看到個熟人!”蕭客招呼了一聲,便下了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