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出東山,暈紅,如美人的羞顏。朝霞漫入蒼山,透過窗子,照在一個少年的臉上。
少年名叫蕭客。一大早他就被帶上山寨,蒙着頭套,記不得來時的路。
昨日山匪乙給他的錯覺,讓他以爲山賊沒那麼兇惡。今早一上山,便發現自己錯了,大錯特錯!
才上山,就被綁了手腳,丟在這個破屋子裡,根本沒人搭理。
後來山匪乙偷偷來過,一陣道歉之後,告訴他六寨主不在,待他回來纔會對蕭客進行處置。
這是綁架勒索,可笑的是,還是自己主動送上門來。
當下也無他法,只能等着處分了。當然也不能閒着,起碼先構思一下說辭,預想一下即將面對的事。
若是勒索,肯定會讓自己寫信給家裡。家裡只有兩個弱女子,肯定是不行了。小七如果收到信,可能會求助於藍羞月。藍羞月武功雖高,但不至於高到能一人殺上山寨。
她倒是可以偷偷來救人,不過她對這裡又不熟悉。她一個年輕貌美的女孩子,萬一陷在此處,那將萬劫不復。
另外,自己是個男人,總讓人救也不好意思,雖然她也不是外人。
山賊有山賊的規矩,他們求財不要命。到時候見機行事,或許他們也不會爲難自己。
關鍵是,路劍不知如何了。兩個人過來,一個人回去,怎麼向他娘交代啊。而且,他是來幫我忙的,他要是死了,完全是我的責任。
他孃的,我怎麼這麼命苦,走到哪兒都是危險,難道讓我天天窩在家裡?
正鬱悶間,見山匪乙又偷偷摸摸進來了,已經知曉他的姓名,叫梅大雄。
梅大雄 “噓”了一聲,躡手躡腳走到蕭客身邊,小聲道:“六寨主回來了,一會兒可能會提你過去,小心應對。還有,他脾氣古怪,別惹怒了他!”
果然,沒多久,蕭客就被提了出去。
初見六寨主,被雷的外焦裡嫩,形容起來應該是~驚豔。
胸部平平,有喉結,是個男人。卻是濃妝豔抹,穿着鮮亮的女式衣服,說起話來陰陽怪氣。
“小兄弟,你的事我都聽說了——”
六寨主捏着嗓子說着,伸出白皙的右手,“纖纖玉指”在蕭客胸前由上向下滑動。
好惡心,這尼瑪纔是真正的死人妖!但是爲防止惹怒他,蕭客還不能躲避。心道,只要不要哥的菊花,愛摸你就摸吧!
“看你嚇的,人家又不會吃了你——”六寨主嘻嘻一笑,繼而一擺柳腰轉過身去,媚聲道:“既然來了,就在這兒好好住下,以後跟兄弟們一起好吃好喝——”
六寨主說着,看到蕭客凝起眉頭,又道:“怎麼,你不願意?你覺得我們是山賊,嫌棄我們?”
“寨主說的哪裡話,兄弟們待人謙和又重義氣,寨主您丰姿綽約、儀態萬千,小弟喜歡還來不及呢,只不過——”蕭客道:“家中老母重病,等着我給她治病呢。您看這樣如何,您先放我回去,等我治好了老母親的病,再帶着母親一起上山來投!”
“說得好聽,放了你你還肯回來?” 六寨主嬌哼一聲,又道:“男人沒一個好東西,只會說些花言巧語來哄騙人家——你要是誠心想留下,我可以派個兄弟下山把令堂接過來,咱們上山也有郎中!”
“寨主說的是!”蕭客訕訕道:“只是我孃的病比較特殊——”
“你怕我們這裡的郎中治不好你孃的病?那好,把藥方一起帶過來不就好了,咱這山裡要啥有啥!”六寨主語速很快,像女人撒嬌。不過,她撒起嬌來比小米要恐怖多了!
“這個——”蕭客語滯。
“別這個那個的,再問你一句,你是要留下還是要離開?”六寨主道。
蕭客垂頭,用無言來表示自己想要離開的態度。
這個人妖雖然噁心了點,但好像不是很兇,應該不會太難爲自己吧!可是,蕭客馬上發現自己錯了。
只見六寨主臉色忽然一變,換下之前的“幽怨”,妝上一副興致勃勃的神態,道:“既然如此,那我們就按規矩來了——”
六寨主從懷中取出一封書信,又道:“這個你先看看,沒問題的話簽字畫押,我派人送到你家,等銀子一到,你就可以回去了!”
蕭客這才明白,原來剛剛這死人妖只是在耍自己,勒索信都寫好了,根本沒打算將自己留下。取開書信一看當即變了臉色,急道:“寨主饒命啊——老母抱病多年,早已用盡家中積蓄,別說五百兩,就算五十兩、五兩,在下都拿不出來啊!”
“你的故事我已經聽大雄說了。你先別激動,聽我把話說完——”
六寨主走到蕭客面前,笑眯眯地望着他,道:“先不說你家中有沒有生病的老母。咱們且看你的衣着——雖然已經破爛不堪,但是還能看得出這料子來,還有鞋子——就這一身衣服也值好幾兩吧!穿這種衣服,你敢說沒錢?五百兩你要覺得太多,我可以讓點,四百五十兩,你看如何?”
現在已經不是價錢問題,只要自己簽字畫押,他們拿過去隨便動動手腳,就可以把數目改了。所以,不管對方說多少,自己都不能答應。
另外,這已經不是一手交錢一手交貨的問題,只要書信送回去,藍羞月肯定會過來,那就不妙了。但是,不答應給錢,他們豈會放走我?
不放我走,我就在這裡混吃混喝。這裡是分寨,只有二三十個人,守衛並不森嚴,等過些天他們懈怠了,再偷偷溜走。順便還可以打聽一下路劍的消息,說不定他也被抓上了蒼狼寨。至於眼下,就只能拖着了。
“寨主明察,小弟的確家貧,沒錢孝敬您!”蕭客語氣有些生硬道。
六寨主倒也不急,笑了笑道:“早知道你會這麼說,那就讓你先吃點苦頭——”
苦頭?不怕!我吃過的苦頭太多了,早就麻木了,你們愛打就打幾下吧!
六寨主繼續道:“看你樣子並不害怕,那好我就先給你介紹介紹——你們男人最寶貝的就是那個東西,如果要把那玩意給剜了,不知道你怕不怕?”
臥槽,不至於吧,要閹了我!蕭客一聽就虛了,正想着要不要屈服,就聽六寨主又開了口。
“但是呢,我可沒有那麼殘忍,所以就退而求其次,熬鷹,你沒意見吧,那好——來人,帶他下去熬幾天!”
熬鷹是馴鷹的方法,就是不給吃、不給喝、不給睡,好溫柔的刑罰!
好吧,先熬兩天,頂不住的時候,大不了假作屈服,給個假地址,來回拖上幾天,再尋機會逃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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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薄西山,斜暉脈脈。
可憐的蕭客雙手被吊起,站在一根獨木上,很辛苦,因爲要不斷地維持着平衡。
蕭客以前也聽過這種方式,今日體會一下,才知道到底多麼難受。赤着的雙腳已經凍得麻木了,兩條手臂吊地很緊,根本沒法歇息。
踮着腳想要保持平衡是件困難的事。腳一軟,手臂就勒地很疼。一直保持高度集中是件極其辛苦的事。
蕭客才被熬了五個時辰,已經搖搖欲墜了。之前還想着熬兩天,真是自不量力。
深度疲勞之時特別想睡覺。即便手上勒地很疼,蕭客依然在打瞌睡。每每此時,旁邊就會有個“好心人”過來叫醒你。
這位好心人恰好就是昨日的山匪甲,他叫鍾偉,昨日夜班,半下午醒來換班來“照顧”蕭客。
“偉哥,真不好意思,昨晚受您照顧,今天又要麻煩您——您要是累了就休息一會兒,不用管我,我會照顧自己的!”
鍾偉看着蕭客的“強作笑顏”,哼了一聲道:“你說什麼也沒用,這是六寨主吩咐的,我不可能把你放下來!”
“怎麼會讓您爲難呢!我不過是覺得太悶了,想跟您說說話——”蕭客道:“對了偉哥,您在寨子裡是什麼職位?”
“我?我哪有什麼職位!”
蕭客看出鍾偉的怨念,馬上道:“不可能吧!您這麼高大威猛,做事又認真,不可能沒有職位啊!我聽說寨子有十幾個寨主,像您這樣的好漢,不至於排不上吧!”
“比武選出來的,我無話可說!”鍾偉雖然如此說,看錶情依然有些不服。
蕭客趁機道:“選寨主僅僅是比武功?那可太不公平了!蒼狼寨名聲這麼響,僅僅靠幾個武夫就能打出來?人家選將軍還要看智謀呢!要我說——”
蕭客正要繼續扯,忽然被鍾偉打住:“等等,你說這些幹什麼——我告訴你,想讓我放你走,是絕對不可能的!”
“您誤會了,我知道自己的處境!這不是閒着無聊嘛!”
“哼,過了今晚,怕就沒有這麼好的興致了!”
“哎,誰說不是呢!可是我也沒辦法啊,六寨主要五百兩銀子,把我賣了才值幾兩——”蕭客黯然道:“對了偉哥,我的刀你知不知道在哪兒?”
“喏~我一直帶在身上呢,你什麼時候走,我什麼時候還你!”
這句話說的真有水平啊。這是把好刀,大家都能看得出來,要是讓寨主知道肯定不保了。鍾偉給蕭客點希望,是不想讓他不把刀的事說出去。說到底,兩人都想據爲己有。
夜了。
越來越累了,蕭客還在死撐着。現在要是吐了口,那六寨主或許不會相信,還是撐到明天再屈服吧!
身上的傷還沒好,所幸的是沒有大傷。好在昨夜休息地很好,要不然肯定撐不住。這還多虧了大雄。哎,要是大雄來看守自己就好了,以他的作風,多少會作點弊。
子夜,極冷。雙腳跟木頭似的,好在有真氣護着。
天外傳來一聲若有若無的的低嘯,好熟悉,怎麼感覺~是那隻大猩猩!
或許是個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