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火通明

滿臉疑惑地打開門,就見門口站在一位有過一面之緣的手下,看到江魚出來,連連告罪兩聲,然後急道“盟主,有位客人想見你,我們不讓,他非要硬闖,現在被宗大人攔在了前院。”

江魚更加詫異,在這冰火鎮,他人生地不熟,除了身邊的人,沒有人知道他落腳在此處,難不成是蔡家的人找上門來了?轉念一想又不對,他們行事隱晦,謹小慎微,蔡家應該沒這個洞察能力。不由好奇,來者是誰。

等到了前院,發現院中站着一位身着黑袍,頭戴黑色斗笠之人,他的四周,清江盟的各位成員到了大半,如臨大敵地盯着他的一舉一動,宗和首當其中,攔在他身前,擋住他的去路。

江魚一怔,這不是拍賣會上那個神秘人嗎?他怎麼會找到這裡?

神秘人看到江魚出現,擡手拿下頭上的斗笠,露出一個光禿禿的頭頂,四周還散亂長着爲數不多的赤紅色頭髮,不修邊幅的臉上,鬍渣遍佈,是一位老者,這形象立即讓江魚想起了老傢伙,不過老傢伙的形象可比眼前這人要強上幾分,至少他對自己的鬍鬚打理得是井井有條。老者兩隻眼睛亮得出奇,看着江魚,聲若洪鐘“我是來幫助你的。”

江魚不明所以,加之此人擾了自己的清夢,語氣中帶着三分火氣“我不認識你,你從哪來,回哪裡去吧!”

手下們一聽這話,紛紛向前緊逼了一步,意思很明顯,是要逐客了。

神秘人詫異地看了看江魚,好像很久沒人對自己這麼不客氣了,指着自己的鼻子問道“你不認識我?”

“我們只是尋常人家的子弟,哪裡會認識這麼多人?我看老先生您是找錯人了吧!”

“尋常人家?”老者重複了一遍江魚的話,然後像是聽到了最好笑的笑話,“尋常人家?哈哈哈哈…”震天響的笑聲,自他口中傳出,竟帶着些許金石之氣,震得附近的人,難受地捂起耳朵,院子角落裡的一口水缸,承受不住,哐啷一聲碎裂開來,水流了一地。

沒有人有時間去管水缸了,眼前這名老者,僅憑几聲笑,就有這樣的成果,足以證明其兇悍程度。

“尋常人家的子弟可出不起千萬之金來換一門殘缺功法,尋常人家的子弟可不會擁有渡劫境的傀儡,尋常人家的子弟,可不敢當街斬殺蔡家族老,尋常人家的子弟,又怎麼會短時間內招募這麼多忠心耿耿的屬下!”老者笑了片刻,陡然一收,一連串拋出這麼多消息,說完,就盯着江魚的反應。

江魚表面不動聲色,手心卻已經微微出汗,胸口也忍不住開始加速起伏,自以爲萬事天衣無縫,卻沒想到竟被一個旁人看得一清二楚,卻不知對方找上門來,是要如何?爲蔡家報仇,那大可以直接去找蔡家!藉此威脅自己?又不太像…

老者見江魚不做反應,不耐煩催促道“喂,小子,我說,現在可以坐下來談談了吧。我說過,是來幫助你的,沒有惡意。”

江魚眯眼掃了他幾眼,然後對衆人吩咐道“都散了吧,沒有我的命令,誰也不準過來!宗和你隨我來。”繼而又讓出一條道,做了個請的姿勢,對老者道“老先生有請。”

其餘幾人,受了命令縱然心中千百個不放心,也只能眼巴巴地看着老者跟着江魚進了後院。

落座之後,江魚開門見山,“不知老先生是如何知曉小子這些事的。”

老者對上他的灼灼目光,抹了一把光潔的頭頂,“老夫所習功法,對靈力的感知力,不輸你這位靈陣師,即便你們用了易容術,我還是能聞着味道找到你們!”

江魚聞言心中又是一緊,這種被人知根知底的感覺很不好!

老者察覺到他的緊張,“你不必緊張,我再說一遍,我沒有惡意。再說,你天賦雖高,但是想要留下我,怕是要再練上幾年,你身邊這位的靈石傀儡,倒有可能與我鬥上一鬥。而且,我若是要對你們不利,大可以找上蔡家,相信他們爲了找出殺害族老的兇手,會給我一份相當不菲的報酬,你怕是還不知道,外面因爲蔡家族老的死,已經鬧翻天了。”

哦?江魚看向宗和,後者衝他輕輕點頭,的確,昨天深夜,蔡家得知族老的死訊,連夜派人將整個冰火鎮封鎖起來,不允許任何人出去,同時還在大街小巷掛滿了江魚和宗和的頭像,不過是他們易容之後的容貌,還懸賞重金,要這兩人的線索。

江魚思忖問道“那老先生三番五次說來幫助我,到底是何意?”

老者又指着自己的鼻子,“你當真不認識我?”

江魚茫然地搖搖頭,老者似乎十分受打擊,失望之情溢於言表,又轉向宗和“他年紀小,你呢,認不認識我?”

宗和眉頭緊鎖,仔細盯着老者的面容,反覆推敲,終於有所得,呼地站起身,結巴着道“您,您難道是,火通明?火前輩?”

江魚從未聽說過這個名字,但是看宗和的反應,對方的身份應該不簡單,忙投過去徵詢的目光。宗和解釋道“盟主沒有經歷過冒險者生涯,不知道火前輩也是正常,這位火通明前輩可是位了不得的鑄造師!聽說在幾年之前,就能獨自鍛造玄階上品的靈器,近些年更傳說他正在衝刺鍛造地階靈器!”

自己的身份終於被人認出來,火通明滿意地咧嘴笑了笑。

鑄造師!江魚雖然不認識火通明,可是對鑄造師這個職業卻是嚮往已久,何況對方還是位即將能鍛造地階靈器的強大鑄造師!這樣的身份,即使放在凌雲宗,也會得到最尊貴的禮遇!

當下,走到火通明前面,彎腰施了一禮“小子有眼不識泰山,讓火老前輩見笑了。”

火通明擺擺手,“我不是找你來搞這些繁文縟節的。”

原來這位火通明,是有名的鑄造師,不同於一般的鑄造師,他生性灑脫,行事都喜歡孤身一人,沒有了宗派門閥的限制,找他鍛造靈器的修士便絡繹不絕,且他致力於突破鑄造技術,收費合理,因此在冒險者和一衆散修中很有名望。

這兩年,他隱隱感覺到自己即將突破,便隱姓埋名,全力衝擊鍛造地階靈器,但是鑄造師的修行要比普通的武者更加艱難,衝擊地階,比普通武者衝擊渡劫境難上數倍,火通明在花光了自己所有積蓄之後,發現離地階,還是差了一點,無奈之下,只好再次出山,尋找契機。

他的性格讓他無法屈身依附於那些世家宗派,誤打誤撞之下,來到冰火鎮,看到了乾通商會的拍賣會,他所競得的那對短劍之內,有一種稀有的鑄造材料,旁人不知其珍貴,他卻視若珍寶,所以纔不惜代價出手將之拿下。

可實際上他兜裡空空如也,根本付不出拍得短劍的錢,好在易瑞沙對他的名聲也有耳聞,許他半月之期,再來付錢。

缺錢的火通明,沒了出路,突回想起拍賣會上那個出手就是千萬之金的少年,遂以強大的靈力感知力,遙遙墜在他身後,不被他發現,又親眼目睹了蔡家族老被屠一事,更加肯定這位少年的不凡之處,這才挑了個時間,找上門來。

聽完火通明的講述,江魚無語地搖搖頭,都說每一位混出名堂的鑄造師都是身價萬貫,怎麼這位火前輩,卻如此悽慘。

火通明似看出他的疑問,臉上掠過一絲尷尬,哼了一聲,“老夫不屑與那些世家宗派同流合污,不然以老夫的手段,自有大把的人請我過去。”這話倒是不假。

“那,爲什麼老先生偏偏看中我?”江魚學着他指着自己的鼻子。

“第一,你有錢,能提供我所需資金,助我衝擊地階靈器;第二,你有天賦,老夫想收你爲徒…”

收我爲徒?這第二條怕是套話,真正的目的是第一條纔是!江魚腹誹。

火通明卻一臉認真,“以你的靈力感知力,只要稍加調教,定會成爲有名的鑄造師!”

江魚聞言,心中一動,不是爲了自己,而是想起了拍賣會場前遇到的蕭瑾,那個孩子,鑄造的天賦遠勝於己,若是讓他拜入火通明門下…心中有了這個想法,臉上並不表露,而是接着問道“還有呢?火前輩怎麼就斷定小子會願意拜您爲師?”

這個問題,難住火通明瞭,在他看來,以自己的身份,主動收徒,對方根本沒理由會拒絕,不曾想到對方有此一問,緩了緩,道“即使以上兩條不足以打動你,那麼這第三條,你定不會拒絕!”他頓了一下,目露精光“第三,你有野心,這座宅子,這些人,就是證據,你需要老夫這樣的人相助!你我是各取所需!”

一言擊中軟肋,自己的心思被他猜了個大概!江魚不再推遲,“火老屈尊前來投誠,小子沒有理由拒絕,不過小子得和您約法三章。”

火通明聽他的話,知道他已經接納,喜不自勝,“但說無妨。不過有言在先,讓老夫幹傷天害理的事情,老夫不幹,限制老夫的自由,老夫也不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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