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鷹鏢局位於洛陽城西,並不臨街,大門口還算闊綽,但被這十六口棺材一擺,也略顯擁擠。
馬六也是見過世面之人,門外不見活人,來者肯定不是善類,自己武功低微怕是應付不了,只是緊守大門,並不出去叫陣。
片刻後,週五跟着一人身材矮小之人從鏢局裡面出來,後面還跟了上十個鏢師,百事通也赫然在列,卻說這領頭之人,身高不足五尺,方臉粗眉,相貌和**南略有幾分相似,原來是飛鷹鏢局的四大鏢師之首,人稱鐵爪王的**東,是**英的堂兄,一身鷹爪功也是韓天全親傳,爲人低調,踏實,是飛鷹鏢局最得力的干將,四大鏢師之中,就數他走鏢走得最多,江湖名氣雖在飛鷹鏢局大公子**南之下,一身武功據說不在**南之下。
這羣人來到大門口,見門口除了十六具棺材外,別無活人,**東朝身後的一位鏢師使了個顏色,見那人越衆而出,站在鏢局臺階下,朗聲說道:“不知哪位朋友光臨咱們飛鷹鏢局,何不現身一見?”聲音用內力緩緩送出,洪亮且寬厚,這人內力不錯,聲音可以送出一里餘外。
“哈哈哈,都是老朋友了。”人爲現身,聲音先來了,聽起來聲音也是從遠處傳來,在場衆人都聽得清清楚楚,看來來人功力高過剛纔那發言的鏢師不止一籌。
百事通對這個人的聲音再熟悉不過,悄聲在**東耳邊說道:“是神斧幫的二幫主付天國。”
“你確定?”**東一副疑問的語氣,要知道洛陽三個幫派私交向來甚好,照道理付天國不會到飛鷹鏢局來鬧事。
百事通道:“十之**。”百事通雖和**東同列四大鏢師,但自認功力比**東略遜,且**東爲現任總鏢頭的侄兒,下任總鏢頭的堂兄,隱然是飛鷹鏢局的副總鏢頭,加上百事通爲人謹慎,對**東更是尊敬有加。
**東不想在開頭便輸上一仗,朗聲說道:“是神斧幫付二幫主嗎?”聲音凝成一線,如離弦之箭,呼嘯而去,向來人發聲處送去,與佛門獅子吼有異曲同工之效,功力不同凡響。
“哈哈,韓大鏢頭好耳力,正是付某人。”說上兩句話,那聲音聽起來近了不少,一個人影也在前方不遠處現出身來,正是神斧幫付天國,一身黑衣勁裝。
**東下了鏢局門口臺階,道:“耳聞付二幫主與我鏢局二公子情同兄弟,不知爲何擺上這麼一出,讓韓某人好生不解。”說完瞟了一眼門口棺材,目視付天國看他如何作答。
付天國一張俊臉並無表情,平靜的說:“韓大鏢頭誤會了,你鏢局門口物事並不是付某擺放,付某不過是朋友請來做個鑑證的。”
“哦,原來正主還未現身,再不出來別怪我韓某人對死者不敬了。”說到後來,**東聲色俱厲。
付天國拍了拍手,只聽一陣喪樂聲傳來,前面出來一隊人馬,白旗高展,鑼鼓齊鳴,喪樂陣陣,由遠即近,打頭的確是大刀門內外中三堂的三位堂主,孫開亮也赫然在列,一行人都身着白衣,滿臉悲憤。
**東道:“原來大刀門內外中三堂齊聚,不知何意,讓韓某人着實不解。”原來前面三人居中的是大刀門中堂堂主,也是大刀門的少當家孫開亮,右手一人身材高大,背背一把大刀,臉上一條刀疤從額頭直到嘴角,甚是駭人,是大刀門外堂堂主,人稱大刀寧武。左右一人身材精瘦,腰掛一把大刀,則是大刀門內堂堂主細刀任平。
只聽任平武細聲細氣的說道:“韓大鏢頭一無所知,難道你們四鏢頭也是一點不知道嗎?”
那任平其貌不揚,卻是大刀門第二高手,見他點名說到自己,**東身後的百事通一頭霧水,不知所云,見**東扭頭看着自己,便對他搖了搖頭。
任平接着道:“四鏢頭真是貴人多忘事,這才幾天,洛陽城外之事四鏢頭就一點不記得了嗎?”
話一提醒,百事通陡然驚醒,洛陽城外大刀門中堂的人搶劫一事,一地的殘肢斷體,極其血腥,當時是打算一回來就將此事向夫人稟報,不想一回來適逢二哥遇害,身心俱創,早把這事扔到九霄雲外去了。當下,在**東耳邊,將洛陽城外之事簡單的告知**東。
**東聽完,道:“這是你們大刀門違反我們三派的約定,在洛陽城外百里範圍內做生意,對於你們門人遇害,我們鏢局深表同情,但此事與我鏢局何干,爲何將衆門人屍身放在我鏢局門口。”
任平道:“韓大鏢頭看來是吃幹抹淨想不認賬啊。”
**東道:“什麼吃幹抹淨,這事和我鏢局一點關係沒有,叫韓某如何認賬?”
“哼,韓大鏢頭雖說在江湖上一言九鼎,但此事可不能只聽韓大鏢頭一家之言,小趙,你將前因後果好好向韓大鏢頭彙報下。”
只見從任平身後走出一人,正是洛陽城外的倖存者大刀門中堂的小趙,道:“韓大鏢頭容稟,我是大刀門中堂的小趙。”
**東道:“小趙,那你就將你知道的說出來吧。”
小趙清了清喉嚨,道:“說起來還是三天前的事情了,那天我們中堂的幾個兄弟在外飲酒,鏢局的二爺過來找我們副堂主,說有一羣肥羊路過洛陽,只要去一趟,幾千兩銀子就到了手,本來我們副堂主說不去,說那地方距離洛陽不到百里,有違三幫的約定。不想鏢局二爺說了,那地方離洛陽城雖不到百里,但也有七八十里路程,現在誰還去認真丈量距離,中堂們的兄弟日子不好過,找只肥羊給弟兄們打打牙祭,也是我們副堂主的功勞。我們副堂主見二爺說得在理,也就應允了,又另外叫了幾個兄弟,一起去找的肥羊,肥羊是找到了,誰曉得碰到了個什麼紅袍老祖的人,冤枉送了性命。”
百事通見小趙與那天洛陽城外所說的多有不符,道:“小趙,那天在洛陽城外,我們二公子詳細問過你,你可不是這麼說的。”
小趙焉着頭,道:“那天小的不敢說,但事情確實如此,小趙不敢說半句假話,四爺要是不信,請二爺出來一問便知。”
任平道:“韓大鏢頭可聽清楚了,遇上紅袍老祖的人,是我們中堂的兄弟學藝不精送了性命,我們怪不了別人,可這件事追本溯源,你們鏢局的二爺是不是也要擔上些責任。”
一說到二爺,百事通幾乎要掉下眼淚,不知如何作答,只聽**東朝身後一人道:“小李,你去把二爺的近隨李鬆叫來。”
片刻,飛鷹鏢局急匆匆走出兩人,一個是剛纔進去喊人的鏢師,一個就是天外刀的近隨李鬆。
**東問道:“李鬆,二爺前幾天的事情你可都清楚。”
“二爺的事情小的一般都知道,大爺有什麼事情儘管問小的。”
“三天前,也就是出事的前一天,二爺出過門沒有?”**東問。
李鬆道:“那天上午大爺三爺一回來,二爺和三爺見過面後出過門一趟,但不到半個時辰就回來了,沒有帶小的,具體什麼事情二爺也沒有說。”
**東:“好的,知道了,你下去吧。”
任平見李鬆要走,而事情還什麼都沒問清楚,插口道:“韓大鏢頭這就問完了,事情還沒半點眉目,我看還是直接把二爺請出來問問纔是。”
再次提到二爺,百事通實在是忍不住了,哭聲道:“我家二哥已經過世,你們有什麼事情儘管問我,何必把事情向死人身上推。”
任平等見百事通神態悲憤,不象做假,道:“二爺真出了事情?”
百事通道:“這種事情還有假的不成,你們侯在門口,我們午時出殯,到時候你們大可以一看真假。”
任平他們大感意外,本來是來飛鷹鏢局找二爺問罪的,不想鏢局二爺也意外過世,天外刀正值壯年,武藝高強,怎麼就突然死亡,且飛鷹鏢局將二爺死訊不對外公佈,看來其中定有隱情。大刀門內中外三堂堂主在一旁低聲商議片刻,還是由任平道:“那咱們先送二爺出殯,有事情稍後再說。”
**東也見對方已有息事寧人之意,也想大事化小,道:“好,那咱們稍後再議,門口這些東西任堂主打算怎麼處理。”說完眼睛瞟了瞟門口那些棺材。
任平道:“這些事情我們自會處理。”說完朝身後使了個眼色,帶來的衆門人兩人一組,將十六口棺材遠遠地擡了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