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要到三月,灰濛濛的空氣裡還帶着料峭寒意。
夜幕早已降臨,華燈初上,霓虹燈的色彩從天空折射而下,籠罩着高樓矗立的城市,穿過車流,在這個繁華喧囂的城市裡穿梭。
掌着方向盤,夏繁錦有那麼幾個瞬間,覺得自己是迷茫在深海的螻蟻,找不到方向,見不到光亮。
病房裡的強佔,讓她的嗓子變得乾澀而疼痛,她幾乎是遵循着自己大腦中記憶的本能,才慢慢地回到了綠江景城。
公寓樓下,寂靜清雅,只剩寥寥昏黃的路燈將路道照亮。
她沿着綠化帶旁的水泥路,將車開進了地下停車場。
空曠詭靜的地下停車場裡,“砰”的一聲響,車門上,聲音清新繞耳,蕩蕩迴旋,正如她的心,空蕩蕩的,像懸在半空中。
夏繁錦拿着包,下身的痛楚還隨着她的走動傳至敏感的神經,提着手袋的手,不由得收緊,夏繁錦眼眶下有一陣暖意,酸澀,無奈,失望,心滅。
她雙腿有些發軟,想要蹲下來,可她只是頓了頓腳步,又繼續往前走,進了電梯,到家門口。
掏出鑰匙進門,東西被她隨意的分放在鞋櫃和沙發上。
回到臥室,她躺在浴缸裡,蒸騰的霧氣,將她笑臉薰染得通紅,溫水的浸泡,減輕了身體的不適,也緩解了緊繃的神經。
浴室裡,水汽氤氳,天花板上垂吊着的水晶燈散發着的光芒,朦朧而夢幻。
一個人的時候,她會想很多,此時,夏繁錦的腦海中卻只有一個問題:爲什麼感情世界裡,她總是容易全盤盡輸?甚至這一次纔剛開始……
這一次,夏繁錦的預感似是且非,那日之後,她的生活彷彿回到了最平靜的那段日子,沒有任何人打擾,包括她以爲唐斂應該要着手跟她協議離婚的唐斂。
但是,沒有人打擾的日子裡,夏繁錦想到這快兩個月裡跟唐斂每一次相處的細節,他幾乎每一次都似隱晦偶明顯低撩撥挑逗她,曖昧的氣息,從開始到最後,病房那次之前的幾天裡,是她和他相處得最明白的時候,沒有誰說我們在一起吧,卻又是已情人的方式相處。
每每想起這些她以爲會毫無印象的畫面,卻在不知不覺中已經心想深刻,像紋身,根本不是用水能沖掉的。
而她每一次想起,都走心的難受,揪緊。
與和蕭潛分手時的背叛和不甘的感覺不同,這個穿着西裝,不善言表的冷漠男人,走進她的世界,攪亂了她的心,然後冷冷地讓她滾,她想到以後,這個特別的男人,她以爲一輩子都不會遇見的這樣的一個男人,今後將不會再在她的生命中扮演某個重要的角色額,不再參與她的人生,她就覺得,爲什麼總是眼眶發酸。
又是新的一天,夏繁錦在片場附近的酒店裡甦醒,和以往的兩天一樣,她起牀刷牙,趕往片場。
溫麗莎再她熟悉了劇組之後已經不再跟着她了,她這兩天忙別的事去了。
匆匆一天,照常拍戲,化妝師卻發現了她好像有點變化,拿着眉筆的時候,疑惑,“繁錦,你的眉毛不是有眉峰的柳葉眉嗎?怎麼變成平直眉了?”
夏繁錦的眉形非常好看,宜古宜今,非常有味道,她之前給某個明星當私人化妝師的時候特別還參考過夏繁錦的眉毛,無論是雜誌大片,還是參加活動或者劇裡的任何角色,都是一樣的額眉形,她怎麼突然就弄成了平直眉?
“怎麼了?這樣會影響上戲妝嗎?”夏繁錦從手機屏幕上擡起頭來問。
化妝師咕噥了一句,“沒有啊,這倒不影響,就是覺得你之前的眉形特別好看,很適合你。”
夏繁錦微微一笑,淡淡的說:“適合這樣眉形的有很多人。”
楚茉菁就是一個。
夏繁錦一怔,爲此時突然想起的只有過兩面之緣的女人。而且,沒想到的是,自己還代言過她的珠寶。
她脣角扯過一抹笑,極淡。因爲上面下了令,想要把檔期提前,所以化好妝後夏繁錦緊張地投入了一天的拍攝,每天都像打了雞血一樣戰鬥。
但是前幾天,這部戲的演員陣容和導演班底正式公佈之後,某駐香港奢侈品牌,特別邀請夏繁錦、商致和池譯,參加明天的春季時裝發佈會,晚上還有一個vip酒會。
劇組正有打算,在開拍時就給《北方有佳人》造勢,這無疑是個好機會,所以給夏繁錦和池譯穿插了兩天出差日。
因爲明天要和池譯一起去香港參加活動,所以商致雖然不情不願黑着一張臉,還是在夏繁錦戲特別多的今天,晚上八點放了人。
這已經是她這幾天收工最早的一天了。
商致自己也把今天的後續工作交給了兩位副導演,兩位都是有豐富經驗的大牌導演,所以他倒也是放心,況且,今晚沒有大戲,只有兩場配角的感情戲。
夏繁錦收拾了東西,正打開保姆車的車門,一輛白色的阿斯頓馬丁停在one77停在她旁邊,夏繁錦扭頭。
只見車窗搖下,戴着墨鏡的臉,露出了佈滿青茬的下巴,身上穿着一件黑色的休閒西裝,大衣被他扔在副駕駛座。
商致看着她,衝她露出一個燦爛的笑。
其實,夏繁錦在那天在她車上跟商致說了會兒話之後,商致私下見到她,又有種異樣的……熱情。
是的,熱情。
夏繁錦怪異的看着他,“大晚上你戴什麼墨鏡。”
商致嚼着口裡的口香糖,吹了一聲口哨,“你不覺得這樣很酷嗎?”
夏繁錦心想,天哪,在美帝長大的孩子,果然……深深的被荼毒了。
“你不會看不見路嗎?”夏繁錦挑着眉,端詳着他在夜晚顯得有些深的膚色。
“你可真是不解風情。”商致冷冷一哼,開車走了,他的聲音還隱隱從車窗飄出來,“明天準時到機場。”
夏繁錦縮着脖子,看着商致那輛揚長而去的車身,無語的笑了,不解風情這個詞是這樣用的?
而且,她哪有不解風情?怪。
夏繁錦上了車,姚心陪她回了綠江景城,然後有才自己順路會自己的公寓。
回到家,夏繁錦穿着一身家居服,挽着頭髮收拾明天要帶走的東西,其實也就一天一夜,帶兩三套外出穿的衣服,一套睡衣,兩雙鞋,包和自己要用的護膚品就差不多了。
事實上,女人出行總是這樣,有固定的定律,雖然說起來不多,可最後總是會裝滿滿的一箱子。
收拾完之後,洗了個澡,夏繁錦拿着平板在牀上玩了一會兒,刷了會兒微博,發現楚萊又在熱門話題榜上,同樣的,她的名字和蕭潛綁定在一起。
有記者爆料,蕭潛消失在醫院兩天後又重新寸步不離地守着楚萊,甚至連沈秀寧也一日三餐做好了來看未來兒媳婦,母子兩還鞍前馬後地伺候着她,雖然她肚子裡沒了蕭家的第一個子孫。並且,蕭家和楚萊的父母,甚至沒有紅過臉,相處和睦。
網上衆說紛紜,但最有可信度的是,兩家達成了協議,商業聯姻,婚期將至。
夏繁錦扯了扯脣角,對這樣的新聞,她只當飯後茶餘的談資看看,無甚波瀾。
關了平板,放在牀頭,縮進被子裡睡覺。
第二天,九點二十的飛機,夏繁錦到達機場的時候九點,池譯已經早就在vip候機室等着了,見她來了笑着伸手跟她打招呼。
兩人一起等了十多分鐘,登記入口都要關閉了,見還沒人來,夏繁錦和池譯先上了飛機,纔剛坐下沒兩分鐘,商致就一身休閒西裝,抱着自己的大衣慢吞吞很是悠閒的走進了頭等艙,在夏繁錦旁邊的空位坐下。
池譯坐在她的前面。
“導演,你是不是臺晚了?”夏繁錦翻着手裡的時尚雜誌,擡了擡眼皮問他。
“我是導演,我有晚的權利某人很囂張,取下他臉上的黑超扔在一邊,養着頭閉目養神,看起來真是非一般愜意。
這年頭,導演好像權利是很多。
“夏小姐,昨天睡得好嗎?”
夏繁錦目光定格在一副雙頁婚紗圖上,商致的聲音突然想起在耳邊,她下意識擡頭看他一眼,發現他還是閉着眼睛,彷彿剛纔他什麼話也沒有說。
想了想,說:“還好。”
“是嗎?”商致悠悠地說,突然睜眼,話到嘴邊,猶豫着要不要說出口,最後還是擰着眉,很苦惱的樣子說:“最近你有黑眼圈,上鏡真的好難看,趁這兩天休息休息,後期製作我不想花太多精力美化你的臉。”
夏繁錦,“……”你不說話沒人當你是啞巴,她不就是熬夜戲,偶爾失個小眠嗎?
夏繁錦斜了旁邊的商致一眼,自己戴上眼罩準備補個覺。
時裝發佈會在下午,當夏繁錦左池譯右商致走上紅毯時,閃光燈“卡卡卡”地,晃得她眼睛有點難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