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潛聞聲看了他一眼,只是皺了皺眉,商致態度不怎麼好,後者顯然也不想理他。
商致翹着二郎腿,不找人家不愉快他就不開心似的,“前任你好,你怎麼有空來了?”
“你誰?”蕭潛擡了下眼皮,假裝不認識,也不想認識。
“我是她的下一任。”商致指了指夏繁錦,夏繁錦當時就無語的瞪了他一眼。
蕭潛看着商致,不說話,臉色陰測測的,夏繁錦這時候纔是最尷尬的。
溫麗莎看着這狀況,一個是前任,一個聲稱是她的下一任,她都想替夏繁錦找個角落鑽進去畫圈圈。
她清了清嗓子,拿起自己的手機對夏繁錦說:“我出去打個電話。”
溫麗莎就這麼不仗義的走了,留下夏繁錦跟這兩個男人大眼瞪小眼。
“……蕭潛,昨天麻煩你了。”夏繁錦想來想去,決定還是先要給蕭潛道個謝,無論他們曾經是多麼憎惡彼此、並且打算老死不相往來的關係。
其實以前的事並不是沒有在心裡留下一點疙瘩,只是已經沉澱,不再有任何波瀾,當做回憶的一部分就好。互相做不成朋友,也回不到過去,這應該就是曾經喜歡,但又撕破臉的尷尬。
“情況危急蕭潛淡淡說着,換句話說就是舉手之勞而已,路人甲他也會救。
夏繁錦點了點頭,“嗯,還是謝謝。”
蕭潛無言,氣氛有些凝結,他才又開口,“唐斂呢?”他的目光有意無意的看了一眼夏繁錦的肚子。
夏繁錦垂了垂眼瞼,淺思淡回,“應該去公司了。”
“應該?”蕭潛無聲的冷笑,一時間忘記了這裡還有其他人,忘記了自己已經沒有資格表現得這麼激動。別人的事,他抱以冷笑的態度,不只是嘲諷別人還是自嘲,可在別人看來,他也是個笑話。
當初是他主動推開夏繁錦的,現在表現出的擔心無疑是給自己打臉。
可回憶裡藏着這個人,只要痕跡還未泯滅,就總會無意識的去關心所有與她相關的事。
夏繁錦脣角弧度淡淡的,並沒有回嗆,也並沒有諷刺什麼。
她的情緒變化不大,應該說內心都沒有起伏,這樣的平靜不免讓蕭潛和商致的目光在她的身上停留得更久。
難道是因爲坐實了唐斂和那個女人的關係?
的確夏繁錦從來不是會委屈自己的人,哪怕面對感情,只要有了一點瑕疵,她寧願丟棄都不願勉強下去。
可是,商致的目光漸漸移到夏繁錦鼓鼓的肚子上,他動了動喉嚨,看向了一邊,無聲的苦笑,他有預感,就憑她肚子裡的兩孩子,她這輩子都忘不了唐斂的。
蕭潛說完之後,病房裡只剩三個人的呼吸聲,商致最先打破沉默,一副地頭蛇的大爺做派,用下巴對着蕭潛,“東西已經送到了,你人可以走了。”
夏繁錦很無奈,知道商致說話難聽,當初在片場的時候無論親疏、認識與否,幾乎被他罵得一無是處過,不過蕭潛跟他不熟,不知道爲什麼商致的敵意就是很明顯。
顯然,夏繁錦早就自動忽略商致大搖大擺想要撬牆角的心思了。蕭潛很明顯就是他的第二勁敵,什麼浪子回頭,深情守護的,懊悔不已想要追求原諒的……
呵呵,放屁,浪子回頭還是浪子!
回個頭就能從渣男變成經濟適用大暖男了?那母豬要是爬上了樹難道就能跟人一樣了?
答案很明顯是:做夢。
“輪得到你說三道四?”白色的燈光從他頭頂照下來,蕭潛眉目和輪廓越發冷厲。
商致翹着二郎腿,活生生把醫院的椅子坐出了竹藤椅的感覺。
“我說了我是她的下一任,不輪到我說三道四難道輪得到你?”商致笑得輕蔑,胸腔微微顫動,將胸膛包裹得適當又顯現着身體輪廓的墨藍色襯衫面料也跟着起伏。
商致最後一個字還沒有咬下最後一個音節,病房的門已經被打開了。
唐斂手裡拿着食盒,白色的襯衫襯得他乾淨清爽,眉目清雋凌厲,一雙西褲包裹着的腿修長筆直,寬肩窄腰,襯衫下地肌理輪廓勻稱有力,處處彰顯着一個成熟成功男人的氣場和魅力。
他穿的不是昨天的衣服。
夏繁錦看了一眼,保持着表情神色不變,轉開了頭。
商致沒料到進來的是他,出於本能的,聲音戛然而止,兩個男人一前一後看向了唐斂。
霎時間,都沒有聲音,只有唐斂一人,淡然看了出現在病房裡的兩個敵對雄性一眼。將自己給夏繁錦帶的食盒放在牀頭。
只是空氣中充斥着一種猶如黑暗森林中,只屬於雄獅對峙的氣息。從尖利的鋒齒間發出低吼,充滿着警惕和攻擊力。
唐斂放好東西,沒有少說一個字,也沒有多說一句廢話,“探望完了?可以走了。”
這不就是剛纔商致對蕭潛說的嗎?!
蕭潛臉色陰了一個色調。
商致,“……”媽的,老子看你能囂張多久。
蕭潛這時候雖然很想膈應唐斂,但是思及到最後難受難做的只會是夏繁錦,所以沒有多說什麼,說了聲“有事”就徑直先離開了。
夏繁錦有事想跟唐斂說,讓商致先離開,商致本一點也不情願,又擺出了一張不冷不熱的怨婦臉。但還是沒有弗了夏繁錦的意。
走之前他雙手插在褲袋裡,對夏繁錦溫暖一笑,“有事隨叫隨到。”
“我買只狗給她也可以隨叫隨到。”商致走到唐斂身邊,跟他擦肩時,唐斂一邊說,一邊垂眼盯着自己的手臂,將襯衫的袖口挽高一點,露出了結實的小臂和手腕上的名錶。
手掌寬大,手指細長且骨節分明,每一個動作都帶着不緊不慢的優雅。
商致冷笑,“狗也分忠犬和濫情犬,看你是買哪種。”
“好了,我想安靜一會兒夏繁錦不耐的皺了皺眉。
商致咬咬牙,冷哼了一聲,轉身離開。
“小狼狗。”唐斂在背後面不改色的嚼了一口碎嘴。
商致本來已經走到門口,聽到聲音,氣不打一處來,轉身就想跟他幹一架,結果雙手被人從左右兩邊架住,兩步拖出病房,“砰”的一聲被隔絕在了門外。
溫麗莎這時剛從走廊盡頭打了電話回來,自己也被攔在了門外……
商致推開兩邊的保鏢,看着溫麗莎站在自己面前一臉‘我就知道’的表情,心中的怒火越少越旺,淡綠色的瞳孔迸發出冷光,及不屑的詛咒,“唐斂這種人就活該單生一輩子。”
人走乾淨了,病房終於安靜了。
唐斂環視了一圈,病房裡只多了些水果和補品,茶几上還放着酒樓的打包食盒。
“誰帶來的?”唐斂隨口一問。
夏繁錦隨口一答:“蕭潛。”
唐斂沒有答話,而是邁開腿走到茶几邊,拎起那幾個食盒,“唰”的一聲扔進了垃圾桶,劃出一道完美的拋物線。
“你什麼意思?”夏繁錦有些火大,說話的時候,連聲音也尖銳了幾分。
唐斂理所當然的說:“我給你帶了午飯。”
“可我也沒說要吃你帶的。”夏繁錦脫口而出,不知是氣話,還是真話。而且剛纔張嬸已經回去做飯了,誰需要他帶午餐了?
“你沒選擇了。”
夏繁錦竟然在唐斂身上看到了“恬不知恥”四個大字。
她覺得太陽穴突突的跳,一種難以用言語形容的感覺充斥了整個胸腔,正悶得難受,唐斂已經將飯菜布好,放在病牀的收縮小桌上。
夏繁錦低頭看了一眼,抿着脣不說話,也不動筷。
唐斂因爲一晚上沒睡,而顯得低沉微啞的聲音從頭頂傳來,“要我餵你?”
兩人之間的氣氛,厚重得壓抑。
夏繁錦倏然露出一個燦爛的,不達眼底的笑,“不勞煩你。”
她自己伸手拿起筷子,斯文小口的吃着飯。說實話,身體不適,她並沒有多大的胃口,不久前也剛喝了張嬸帶來的補湯。
中途,兩人沒有過多的言語交流,只是唐斂連着出去接了兩個電話。
最後回來的時候,他捏了捏眉心。
夏繁錦似乎並沒有注意到,並且將他當做透明人一樣,也不關心誰打來的電話,如果是以前,她可能還會問一問:“誰的電話?有什麼事嗎?”
這一次,她置身事外。
唐斂收起手機,說:“外公住院了。”
他話音剛落,夏繁錦握着筷子的手一頓,條件反射的回問:“情況怎麼樣了?”
“血壓過高導致的昏厥,還沒有清醒,剛從急診室出來,送進icu了,還需要一段時間觀察。”
夏繁錦喉嚨裡哽了一口米飯,很艱難的才嚥下去,她沉默了。
本來她是想跟唐斂說離婚的事,各自找一名律師,但是這個時候,外公出了事……
唐斂勢必是要回去一趟的,而且在長輩病重期間提出,讓外公和舅舅知道了,不知會如何看她。
而且,主要是夏繁錦有個猜想,外公可能也看到了電視上的新聞……
“我下午回b市一趟,”唐斂高高的眉骨下,眼窩較深,五官精緻卻是難以捉摸的深沉。他說完,夏繁錦沒有什麼反應,捏緊了筷子,抿了抿脣,“替我問候外公和舅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