軟煙色的綴花紗簾帳半掀起,數個排成一排的侍女神色淡然,着衣素淡,只低首將手中端着的香茶點心等一併食物都一一放好,便自退去。
驚浪城、撼波城一事做定,第二日鳳曦便召集了自京中而來的官員並原便是掌管定海城事務的一色官吏,一是聽聞這些日子以來的各色事務準備如何,二來要相互討論一下臨江郡、三江郡之事該是如何了結比較好。
鳳曦稍稍啜飲了一口茶,便是笑與衆人道:“大戰得勝,必有嘉獎。但這江陵郡離朝廷甚遠,便是快馬加鞭也得七八日,我等自是要等待些時日。不過,這驚浪、撼波兩城之戰後,那楚國一時之間便是無甚糾戰之力,臨江郡、三江郡兩郡四十餘萬平方公里的土地儘可掌控於手。只是,這安頓民心、控制城郡政局一事,卻是得好生商討一番的。”
霍恬捻起一個那天青蘭紋瓷盤中的一品玫瑰花糕,略略吃了一口,便是放下,略微慵懶的笑道:“這掌控城郡,安頓民心一事,我這原是軍中人,自是做不得什麼的,但這兩郡,只臨江郡的撼波城、三江郡的驚浪城,兩城入手,剩餘的三江城、蘊水城、騰濤城,臨江城四城卻是實實未曾動手。兵貴神速,這兩郡此時軍隊一應無甚留存,但若楚國人看得清情狀。必是千方百計派兵遣將,好將剩餘四城守住。因此,我認爲必是要先攻入四城。”
聽着這話,霍雍卻是冷不丁地說道:“三江城先放着。”
衆人原是對霍恬地話俱是點頭的,猛然聽得霍雍的話,頓時一愣,面面相覷之下,吳鞅與狄祀靈光一閃。便是揣測出口道:
“霍將軍,可是爲了燕國?”
“霍將軍,可是着意燕國?”
衆人俱不是愚鈍之人,初一聽聞便是知曉其中的意味,只淳于澹稍稍皺眉,沉慮道:“這燕國於此雖不過一郡之遙。但期間山巒層疊,水路阻隔,駐軍不過一萬兵將,不必如此着意。霍將軍可是另有想法不成?”
聽聞此話,那韓言英與宣牧對視一下,眼眸中卻是閃過一絲冷光,前者道:“前車之鑑,不可不防。昔日四國攻夏,今日未曾不會來個兩國夾擊。”
宣牧順口便接着說:“此話不錯,那三江城之前有一關卡。名曰盟關,比之三江城更是易守難攻。若是得了此關,這三江城交予燕國半年三月的。又有何妨。有此關礙在,楚國便是吃了如此大虧,也輕易不願與燕國交合攻夏。”
鳳曦暗暗點頭,神色也微微波動,溫聲道:“此事卻是得細細思慮一番,看看着如此形勢,那臨江郡自不必說,此郡攻守相和。臨騰河隔開蜀國、周國,又有大河山巒隔開其餘城郡。自是得先行動手。而三江郡,蘊水城離驚浪城不遠,先請攻取,至於盟關,且,且攻下,三江城就讓那燕國先行保留數月罷了。”
這話一說,餘者都是有些惴惴,臉面上卻是有些猶豫,吳鞅張口欲言城若是如此放棄,京都中人知曉了,必是要上言指斥的,那時便是有些……”
鳳曦眉梢微微挑起,以他的靈慧自是知曉其中的意思,當下便是冷哼一聲,道:“這臨江郡本是我大夏佔得一小半地地兒,我先臨江郡後三江郡,他們有甚好說的?況且,臨江郡離益州郡甚近,若是能攻打下一城半郡,他們更無話好說。”
聽着鳳曦的話,裴煦微微低眉,輕輕地咳嗽一聲,便是溫聲道:“這且看着日後再說,今日先行要說的是那執政掌控之事,這兩郡三四城,官吏一日不可無的,不然必成有一場騷亂之事。”
那淳于澹聞言也是點頭稱是,沉思半晌,方是慢慢地說道:“這事的確是要先行思慮完畢,驚浪城與撼波城軍兵佔得大半地地兒,餘下的居民甚少,但官吏一事也是極難的。一色官吏已經是使盡,加上城中人攝於我國兵將,無人敢出些事務,這也只勉強使得兩城運營良好罷了。若是加上其餘三四城,卻是越發得難做事了。”
此話一說,衆人也是微微皺眉,他們或多或少都知道些事務,但如此爛的情勢,一時之間倒是難以處理的。
幾個老成的人看得如此狀況,知道這時自個必是要說上一番的,當下相互面視一番,便是推出一人,略微踟躕着道:“本來若是有此大戰,必是先行提拔各色官吏,一併準備妥當了,方是開始的。”
這話等若未曾說的,鳳曦淡淡看了數眼,便是不語。
黎澹細細思慮一番之後,便是沉思道:“據我所知這江陵郡,本是養老佳處,山水人情無不是上佳的,便是定海城,也有不少官吏遊學之人。我等自可迅速徵召一些官員,先行做地些。只是,這恐怕也是不足數的。”
吳鞅聞言一笑,腦中早是想到一些,突兀地說道:“我倒是有一說,這不若招降那兩郡之官吏,使其少量無甚大礙地與這江陵郡更替一番,這江陵郡這些人便是有天大的能耐也翻不出什麼波浪來。”
這話一說,衆人面色微微波動,竟是有些爭執地味道來了。
看着差不多了,裴煦也不緊不慢,淡淡然地說道:“這也罷了,一城官吏雖多,但其中有些重要的官吏能佔據了,餘者便是無甚關礙。便是交予那些個原來的官吏外,只要駐軍了得,便是無甚大礙的。”
衆人聽着臉面上越發得冷肅,一些老成的人更是囓囓着這決然不成。只是人言不及事實,不論如何,這樣計算來這事方是能做成,衆人又是細細地研討一番,也是無可奈何,只將此事做定了。
裴煦與鳳曦相互對視一眼,神色微微波動,良久,見着衆人俱是離去了,方是相攜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