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圓安靜的跪着,雖說剛處置完了一個瞿嬤嬤,但她依舊是話不敢多說一句,氣兒也不敢大喘一下。
形態保持得和原先一樣,沒有因爲處置了瞿嬤嬤而多了什麼反應、多了什麼變化,似乎,這個形態就是她給自己設的保護膜。
竇夫人坐着打量起了這個丫鬟。這個丫鬟挺有意思的,以前只知道季初涵身邊有一個花好囂張跋扈,還不知,她身邊還有一個叫月圓的低調丫頭。
這個丫頭,看她平時也不是很刻意的張揚,好似還會將自己表現得茫然不知的模樣,實則,腦袋瓜應當是比誰都聰明。
至於她的辦事能力,竇夫人可見,也是極爲聰明,至少是讓杜染音和季初凝還抓不到把柄的。
竇夫人見月圓不作聲,只是默默的掉着淚,這樣的表現,便是不想要以求饒來煩主人,卻又要讓主人知道自己錯了,是一種聰明的做法。
“你是聰明的,我知道。”竇夫人對她說。
說這句話並不是想誇她,而是想暗示她。
果真,月圓像是聽懂了當中的意思,擡起頭,雙眼充滿着不解,她並沒有將這句話理解爲誇她的意思,她當然也知道,竇夫人不是這個意思。
竇夫人心想,月圓聰明,而又不張揚,並且,也不見得她有一顆只忠於三小姐的心,這樣的丫鬟,丟掉不用,可惜了。
更重要的是,月圓的留下,能夠在一定程度上制衡着杜染音,若是自己身邊沒個聰明丫頭,那這太師府當真就是季初凝的天下了。
想罷,便對她道:“我問你,你心裡邊,可是真的忠心?”她不絕對忠心於季初涵固然是好事情,可,她若無半點忠心,則又是個事兒。
月圓垂淚,但聲音仍舊能夠自持,聲調把握有度:“奴婢忠心於太師府,忠心於主子們。”
好一個伶牙俐齒!
竇夫人一笑,又問:“若我要你今後只能忠心於一人呢?”
月圓微微擡頭,定定地回答道:“奴婢,全憑夫人安排。”
竇夫人點了點頭:“好,那麼從今日起,你就去服侍四小姐,一定要盡心盡力,好好的服侍。”
月圓眼神忽悠一跳,轉瞬即逝,又恢復到了淡淡自哀的模樣。
她給竇夫人磕了個頭,謝道:“謝大夫人給奴婢這個機會,奴婢定當好好服侍四小姐,永世忠心於夫人。”
李媽媽和一個粗壯的婆子,拉了瞿嬤嬤來到四季閣。
季初凝一出屋,便見到那瞿嬤嬤一頭亂髮地跪在園子裡,老臉臭得很。
瞿嬤嬤知道了季初凝沒有事,起初知道這件事情,她萬分的驚詫,準備要逃出太師府,可不想,這個時候,竇夫人便領着人來了,並且竟然將她送來了四季閣!
李媽媽傳話道:“二小姐,竇夫人說,這瞿嬤嬤從今天開始就服侍您一個人了,她的命,從今日起就是您的了。”
這句話的意思很明瞭,便是:任君處置。
季初凝固然恨瞿嬤嬤,巴不得當下就讓她死,可她已經養成了凡事必先問過杜染音的習慣,這件事情怎麼處理,還得徵求一下杜染音的意思。
瞿嬤嬤此人兇殘暴戾,以前得勢的時候常對丫鬟們用刑,光看上次霜降的那個模樣便知道,她用刑的手段殘酷、骯髒。
據聞有好幾個丫鬟被她殘害至死,屍體都丟到了後山山谷裡。
再者,瞿嬤嬤從小便跟着大夫人,主僕之情根深蒂固,除是除不掉,留着始終是禍患。
所以,對於瞿嬤嬤如何處置這一點,杜染音的意見也只有四個字:除之後快。
季初凝一下子就懂杜染音的意思了,就是讓自己怎麼痛快就怎麼處置。
“兩位媽媽要不先回了吧,今們四季閣要開葷,怕髒了兩位媽媽的眼。”季初凝對兩位媽媽如是說道。
瞿嬤嬤的雙眼忽地一大,整個人觸了一下,開葷見血,這葷,又定然是要開到她身上來。
李媽媽恭敬地答道:“二小姐您客氣了,這人,已經是您的了,您愛怎麼開葷都成,只是有一點,這葷腥不能沾到您身上,不然老爺會責怪,若有什麼是奴婢能爲您代勞的,您只管吩咐,奴婢很是樂意。”
這李媽媽是竇夫人的人,季初凝此番手段殘忍,哪真的能讓她代勞?
但她若不當着李媽媽等人的面,對瞿嬤嬤做出什麼處置,竇夫人定又會懷疑她們要收納瞿嬤嬤。
於是季初凝便對那李媽媽說道:“兩位媽媽纔是客氣了,這瞿嬤嬤皮老了,需要有人幫她動動皮兒,只是我家丫鬟各個年輕,沒見過世面,怕那皮兒啊,給她動得不好了。”
李媽媽即刻領會了她的意思,回了一句:“這種傷筋動骨的事情,還是讓奴婢來吧!”便取下腰帶上繫着的那隨身帶的軟鞭,一步步朝瞿嬤嬤走過去。
瞿嬤嬤一雙牛眼睛鼓得老大,指着李媽媽的鼻子說:“李香蘭你膽敢打我?!你剛入府那會兒還是我教的你規矩!你如今想到太歲爺頭上動土?”
李媽媽聽了,心下更火了,抄起軟鞭就是狠狠地抽了過去。
那瞿嬤嬤“哎呦”了一聲就倒在了地上。
她不提還好,一提,李媽媽便想起了當年,瞿嬤嬤對她各種苛刻和虐待,不僅冤枉她偷東西,拿針扎她的指心,還逼死了她那見不得光的戀人!
一想起這些事情,那些濃濃的恨意便一起涌了上來,也不管瞿嬤嬤嘴巴亂罵着的那些東西,抄着皮鞭一下比一下更狠的往她身上打,瞿嬤嬤那老皮裂了一道又一道,血汩汩地往外流。
季初凝見這一時半會還完不了事,索性端了碗檸檬水,叫杜染音搬了張椅子出來,就勢在外面看了起來。
瞿嬤嬤在地上“哎呦”“哎呦”直叫,滿地打着滾,左右翻騰,碎碎罵着:“你個小婦養的騷蹄子!如今倒敢打起我來了!你個不要臉的賤貨騷包!你當年那些破事兒別以爲我不知道!”
後面則是越罵越難聽,將李媽媽年輕時和那個僕人的事情,愈發扭曲誇張地骯髒化,聽得李媽媽一把火提到了嗓子眼,拿軟鞭直接往瞿嬤嬤的嘴巴上抽。
瞿嬤嬤叫了幾聲,那嘴巴一下子就被李媽媽打爛了。
半個時辰過去了,瞿嬤嬤已是渾身鮮血淋淋,皮開肉綻,疼得暈死了過去,李媽媽此時才停下了手,累得直喘氣兒,眼裡卻恨意未絕,直勾勾的瞪着倒在地上的瞿嬤嬤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