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過了多久,腦中喧囂的一切終於漸漸平息,黎非散亂的視線也慢慢變得清明,雷修遠摟着她,在她額上輕輕印下數吻,低聲又問:“沒事麼?”
輾轉千萬裡,黃泉碧落,天雷火海,最後她還是他的。日炎或許沒有說錯,他真的想要她做自己的禁臠,若是能將她藏在自己胸膛中多好,從生到死,她永遠只屬於她一個人,腦海與思想裡也永遠只有他一個人。這可怕的獨佔的**,一直被他勞勞鎖在靈魂最深處。
黎非擡手輕撫他的臉頰,他像只貓,愜意柔順地合着眼任她摩挲撫弄,幾綹長髮散在腮邊,她輕輕撥開,開口問:“你不困嗎?”
她只覺得倦且疼,搖着頭翻過來,把腦袋埋在他懷中,落在地上的枕頭和被子早已被他拽回來,她蜷縮在被窩裡,累得眼皮一個勁耷拉,什麼也說不出,幾乎瞬間就沉入了夢鄉。
被子在劇烈地顫抖,初嘗**的兩個人在黑暗與窒息中放縱無比,身體與身體,四肢與四肢再度像蛇一般糾纏在一處。黎非再也無法壓抑,發出近乎哭泣般的呻吟,他從不給她任何喘息的機會,總是突如其來又直截了當。
黎非的脖子情不自禁向後仰去,她想要呼吸,可被子裡沒有能讓她吸進身體的東西,下一刻沉重的被子便被雷修遠扯開,他將她抱起,吻掉她狂喜而驚顫的眼淚,他好像說了什麼,她已全然不能理解,蝕骨的歡愉緊緊攫住她,從身體到靈魂,它們都在灼灼跳躍着,收緊,又膨脹,最後變成億萬細小的碎片,無意識地懸浮。
再也沒有人說話,一切言語都成了累贅,靜止的節奏再度運轉,漸漸變得本能而狂熱,黎非的手指一直死死掐着雷修遠的肩膀,她像是被迫上了一條盡頭就在眼前的路,無處再逃,只能戰慄地蜷縮在他懷中,他們的長髮糾纏在一起,四肢也糾纏在一起,好像再也不能分開了。
與這世間一切禮法無關,與道侶也無關,他們不過是最普通的相戀的愛人,現在,他們在一起。
雷修遠擡起頭凝視她,他漆黑的雙眸裡也隱有暗金色的光芒閃爍,這種光輝讓他看上去璀璨卻又冰冷,黎非不由捧住他的臉。
腦中偶有一絲清明,好像、好像雙修不該是這樣的,他們還沒運轉靈氣,也沒讓彼此的靈氣互相試探。
“我不會。”
他輕輕吻着她顫抖的雙脣,緊緊抱住她,他最細微的動作都讓她感到痛苦,黎非連呼吸也不敢重了,他的臉貼着她的,耳鬢廝磨,身體與身體每一寸都緊緊貼在一起,他們是一體的。
這一次昏昏然睡了很久,黎非又覺臉上有人在輕輕吻着,她疲倦地睜開眼,只見窗外已然大亮,雷修遠漆黑的雙眸近似眼前,睫毛微顫,他忽悠垂頭在她**的肩上親了親,黎非環住他的脖子,輕聲撒嬌似的:“不要再來了……”
他翻身壓住她,鋪天蓋地的被子再度將她籠罩,黎非忙不迭地掙扎,被窩裡滿是雷修遠的熾熱的氣息,他纏着她,箍着她,親吻她身上沒一個她不想叫他碰的地方,她的掙扎漸漸變得無力。
“然後將靈氣從頭頂釋放出來。”
一語未了,她的脖子已經軟在了枕頭上。
黎非勉力穩定心神,試圖在一片意亂情迷中運轉靈氣,兩隻手腕忽然被雷修遠鉗住,壓在被子裡。她的脈門被扣住,剛剛運轉起來的靈氣也瞬間被掐斷,深不見底的黑暗中,雷修遠的聲音沙啞至極:“不要動。”
雷修遠抱緊她:“你覺得呢?”
她掙扎着急道:“等一下,等一下!話、話還沒說完!”
她隔着他的肩膀,昏昏沉沉地凝望窗外的日光,不知是什麼時辰,這座村莊顯然十分熱鬧,外面不時有人聲傳來,刺眼的陽光穿透紙窗,撒在桌上牆上,那古舊的萬年曆上畫着的星正館仙人栩栩如生,像是真人一樣,威風凜凜。
可是,感謝上天,他來了無月廷,和她在一起。
他對她應當不僅僅只是想要獨佔而已,那些茫然又警惕的年少時期,只有她是有色彩的,無法抗拒,情不自禁,深深地被吸引。他可以爲她做一切,擁抱她直到雙臂斷裂,親吻她直到嘴脣破碎,然而愛護與獨佔總是在交織,連他也無能爲力。
最終那些碎片又將她整個人完完整整地拼湊好,落在雷修遠雙臂間。黎非只覺倦到了極致,他在耳邊還輕輕說着什麼,她唯有無力地搖頭:“……累,讓我睡……”
雷修遠將溢出的靈氣又緩緩收回:“那就不雙修。”
黎非的雙手禁不住痙攣起來,用力掐在他肩上,雷修遠喘息着將額頭抵着她的,他的聲音也在微微發抖:“沒事麼?”
“忘掉它。”
黎非手指插入他發中,他是這天下間,只屬於她的雷修遠。她心中像是有什麼東西在悄然甦醒,仰頭輕聲道:“我也是你一個人的。”
他不知吻在何處,黎非忽地瑟縮了一下,整個人鑽進被子裡,一把揪住了他的頭髮。雷修遠的聲音在被窩裡聽起來悶悶地:“說好的叫我雙修呢?”
他已在她身體的最深處,她所有的秘密都已被他佔爲己有,她也已佔據了他所有的感覺。雷修遠將她無力的雙臂抓起,環在自己脖子上,他的動作甚至沒有辦法稍稍溫柔一些,一切理智早已被摧殘殆盡。
黎非笑着在他額頭上撞一下:“雙修學了跟沒學一樣。”
他的長髮落在她腿上,軟而且癢,黎非百般掙脫不開,想陷入蛛網的小蟲子一樣,這張牀,這輩子,這個人,這**的海洋又開始吞噬她。昭敏師姐先前的告誡分明猶在耳畔,卻顯得那麼無力,他們初嘗甘味,已經說不清是誰在糾纏誰。
黎非在他耳朵上咬了一口,這可惡的人。雷修遠偏頭含住她的雙脣吸吮舔舐起來,勾魂攝魄的異香籠罩着他,他漸漸不能自持,貼着她的脣呢喃:“抱着我,別躲……別讓……”
瘋狂的**堆積在腦門李,他在叫它們越疊越高,令她輾轉反側,左右難安,每一次探入與蜷縮都令人無法忍耐,黎非緊緊捏着他的手,他在把她往驚濤駭浪的頂點推拉。
“來,我們開始雙修。”他低聲笑,“好好教我。”
這是雷修遠小時候每天會看到的景象,一個星正館的弟子待他如兄如師,那時他一定滿心期待着要進入星正館修煉,連萬年曆都選了個星正館仙人的圖畫,然而他的期盼終究沒能成爲現實。
“你先運轉靈氣……”
雷修遠搖了搖頭,淡道:“我不知道,只能夢見這些,剩下的都是零碎的片段,理不出頭緒,在異民墓見到那根臂骨,讓我有所領悟,卻依舊只可意會不可言傳。”
雷修遠低頭吻她,他體內的靈氣開始運轉,在奇經八脈忠流竄不休,最後自頭頂緩緩溢出。
“還是不會。”
說到這裡,他突然笑了:“或許我們都是從海外來的,這還不算秘密麼?”
他也笑了,把臉埋在她肩窩,聲音悶悶地:“下次再雙修。”
枕頭早已掉在地上,大半個被子也耷拉在牀沿,黎非無意識地發出呻吟聲,雙手忽地離開他,在牀褥上無助地糾纏拉扯,**的狂潮將她吞噬,在體內各處遊走肆虐,生平第一次,如此陌生,洶涌得叫人感到恐懼。
黎非手忙腳亂,他突然丟下“可能都是從海外來的”這樣一句驚天動地的話,不給她任何反應時間,又要什麼雙修。
居然說忘掉……黎非只覺身上凌亂不堪的中衣被他一點點咬下去,他的脣毫不猶豫落在自己胸前,她渾身都開始發抖,再也想不起什麼靈氣運轉。**的肌膚貼合,沒有那些冷靜的靈氣試探,她慌亂而被動,像海里的一株水槽,被他揉着搖着瑟瑟顫抖,不知到底怎樣纔好。
黎非緩緩梳理他柔軟的長髮,他肩部與胳膊的線條有力而漂亮,指尖摩挲上去,光滑結實,不知是陽光的緣故還是什麼別的,他的肌膚裡隱隱透着一層金色的光,摸上去微微發燙。
黎非聽得呆住,隔了半天才喃喃道:“在海上漂浮?只有這些嗎?你不可能漂六年吧?”
不知是哪個人先開始的,身體的纏綿漸漸變成了靈氣的互相包裹吞噬,劇烈的靈氣震盪在小小的房間內,又一陣陣地漣漪開,與身體纏綿的極樂糅合在一處,漸漸成了一股漩渦,他們被捲進去,再擡上來,顛倒掉錯,諸般狂喜。
“不是有秘密要告訴我?”她柔聲問,“現在能說了嗎?”
睡到半途,迷迷糊糊又感覺一雙滾燙的脣在她身上輕噬,黎非微微哼了一聲,隔着被子摸到他腦袋,這不知饜足的人再度將她揉進懷中,順着她的胸前一路啃咬下來,好像她真的是什麼可以吃的東西。
她竭力忍耐,像是安慰他,又像是在安慰自己,口中只是含糊地呢喃着:“沒事……沒事……”
他似是想了很久,才道:“我和你說過,六歲前全然沒有記憶的事吧?其實,隨着年歲漸長,我偶爾會夢見一些片段,直到鬥法大會那次,我做了很長的夢,夢見無邊無際漆黑翻卷的海水,我在海上漂浮了很久,後來上了岸,一個人沿着山林慢慢走,走到了城鎮中,被牙婆發現,將我幾經轉手,最後被高盧的雷夫人買了去當養子。”
雷修遠的手指劃過她汗溼的臉頰,順着脖子,最後慢慢落在她心口,她的心臟跳得那麼快,像是要蹦出來落在他手中一樣。他零亂地在她面上親吻,像嘆息一般:“我是你一個人的。”
她需要他,從沒有哪一刻像現在這樣,如此迫切地需要他,想要求他將她帶走一般,去向哪裡都好。糾纏的節奏漸漸狂野起來,黎非本能地攀着他,抱着他,脣與脣乍然相觸,忽又乍然分開,緊跟着,便是一種無法言說的劇痛,一波一波,他正全然不留情地攻擊她最柔弱的地方。
她顫聲道:“雙修……”
多麼可怕又叫人沉醉不休,彷彿他們可以永遠這樣互相抵死歡愛,極致的愉悅和不斷攀升的狂喜會一直追隨,沒有盡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