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影在樹林裡快速穿行,快的搖曳斑駁。身後,韶蘭傾被人拉着,腳步跟隨,一步不停。
“出了這裡,你就安全了,走吧。”不知過了多久,似是離開了有一段距離,來人放緩,停下腳步,對着韶蘭傾,口氣平淡。
說話的人,臉蒙着黑布,韶蘭傾無法看出他的真面目,但是直覺的,她感到眼前的這個人認識,於是站立在原地,也不多說話,只一個欠身,算是謝過大禮。
“可以告訴我,你,是誰?”
從剛纔的聲音中她知道,要殺她的人,是春花樓的那個頭牌--官雨。
雖然,她並不知清楚那裡面的具體原因,但隱約的,對於官雨的出手,她好似並不意外!
她是南夏的公主,藏身大豐和風亦痕勾結在一起,爲的就是能幫上官雲愁重回南夏,甚至奪得大權!
官雨和風亦痕結盟,不小心被她撞破,而現在,上官雲愁--她的弟弟,又口口聲聲說喜歡她?那麼,如果她官雨是真想要她弟弟將來等之大儲的話,那對於她,是必不可留!
官雨要殺她,估計是一早就謀劃好了的。但是眼前這個人,他救她,又是出於什麼樣的目的?
“你,是誰?”
直直的又再問了一遍,臉上表情鎮定而又堅定。見此,來人不說話,只定定的看着她,那低沉的目光巡視探究,充滿了猶豫。
靜默,佇立了一會,也不知道是出於什麼目的,最終,來人伸出手,在面前遲疑了一會兒,終是一拉,真面目示人!
“花缺?!”
虢國世子花缺?那個表面看着好色而又無聊的花缺?怎麼是他?他爲什麼要救她?這一刻,韶蘭傾迷惑了。
“花缺……”
心神被震,有一時的接受不了。見此,花缺一笑,淡淡而道:“沒想到是我吧?其實我也沒想到。”
生長在皇家,猶如生長在大染缸,韶蘭傾知道從來沒有哪一個皇子是真正犯傻或是迷糊。只不過他們是需要有一層僞裝的保護傘,呈現出不同種的形形色色,讓人看不清,也琢磨不透。
對於花缺,並沒有多少接觸,可是如今在面前,韶蘭傾卻還是着實的震了一下,說不出話。
“爲什麼救我?”沒明白其中的原因,開口直接問道。
見此,花缺一笑,還算帥氣的臉上一抹多少的無奈,“受人之託,所以……沒辦法。”
爲旁觀者,花缺並不想出手,也懶的出手。可是畢竟託囑在耳,他不得不做,也無法不做。
“誰?”想不出讓花缺保護她的人,腦中影像一個個的過,可是最終無果,韶蘭傾找不到答案,只得擡眼正看,面色詢問。
花缺與她,從來都是井水不犯河水,那在他背後的人,與她又是有着什麼樣的關係?靜默中,兩者四目相看,一種無言靜在其中。
“是……”
摸了摸鼻子,不知自己該不該說,猶豫中,花缺轉過身來,想了一下,終是定了下來。
“是紅玉。或者,也可以說是,韶棠。”
什麼,韶棠?是她?!
沒想到答案竟是如此?韶蘭傾驚訝之餘瞪起眼睛。畢竟以韶棠一介女子,她是怎麼叫得花缺?難道這其中,是藏了什麼不爲人知的秘密?
花缺是虢國皇子,身份也算尊貴,可是竟然會買韶棠的面子,出手救人?到底她的身份是什麼?難道她在虢國是……?
種種疑團雲繞,解不開的扣。見此,知道她在想什麼,花缺淡笑,選擇性的開口:“很抱歉我不能告知你紅玉的身份,但是她在離開前曾託我暗中照顧你。雖然一直以來,我也沒幫上你什麼忙,但至少今天,我兌現了一次我的承諾。所以,你走吧,去你想去的地方。”
話說到這份上,韶蘭傾知道自己已不好再開口。沉默一下,別的也沒多問,只單單的說了一句話,真心誠意:“紅玉她,還好吧?”
對於紅玉,她知道她的委屈,韶陌那般的對她,確實當初是傷了她的心。如今,她也不好多說什麼,只能感謝,暗道心底。
“她很好,可能,快要成親了吧。”微微一笑,如實以告,花缺平淡,並沒有什麼過多的感慨。
而聞言,韶蘭傾一怔,心在一時間揪起,但隨即的,又慢慢放下,終是最後,歸於平靜。是啊,本是孽緣,又何須繼續?找個人嫁了也好,只希望她今生不再痛苦,幸福永遠!
有人說時間是最好的療傷劑,希望隨着時間的推移,她與他,終能獲得彼此間的寧靜。
“嗯,我祝她幸福。”
微微一點頭,什麼也不多說了,看着花缺,揚起笑臉,韶蘭傾告別,聲音清淺。
“保重。”
“好。”
轉身告辭,向着和三七約定好的地點走出,這天下之大,她到底該先去哪國?
……
“姐,怎麼是你?你不是在南夏嗎?怎麼會來大豐?!”
一記響亮的巴掌過後,是上官雲愁經久的愣怔!看着面前那黑紗摘下,露出真顏的官雨,他不禁雙眼睜大,形容不可置信!
“你還好意思問我!雲愁,我問你,這幾年,你都幹了些什麼!”
像是沒在意到上官雲愁的目光,官雨一臉陰鷙,呼吸起伏的駭人!她看着眼前的這個弟弟,也不管什麼身份曝不曝光,只想嚴厲的教訓他,將他拉上她所設定的正規上來!
“姐,我--”
一時語結,不知道該說什麼,對於官雨的出現,上官雲愁是驚訝的,滿腦子感到不可思議!
是,她是他的姐姐,是一胞同生的親生姐弟。當年,他娘生他時,由於有心人的陷害,把先出生的官雨給抱走了,目的就是爲了讓她嚐嚐失去孩子的痛苦!可誰知她娘肚子裡還有一個他,結果陷害不成,不過幾日官雨就又被秘密的送回來了。
可是因爲陷害,官雨失去了正大光明的公主身份,又因長的和上官雲愁不太相似,無法被認!
皇家血脈不容混淆,即便是你,只要出生有一點疑問,那她便註定不能正其名!
他的娘,人微言輕,鬥不過宮裡的爭戰,又不能將一個來路不明的孩子放在身邊將養,所以便秘密的將之送出宮,化名官雨,交由自己的弟弟撫養。
雲恨雲愁,上官雨恨,上官雲愁!從此,他姐姐就只能生活下暗下,雖有公主之身,但卻沒有公主之名,一輩子,在人屋檐,仰人鼻息。
他的娘身份不高,心機不重,在宮闈的爭鬥中很快就敗下陣來,被人陷害。他和姐姐一直知道害孃的人是誰,可卻終無法相報!
姐姐的身份,基本沒有人知道,連父皇亦然,而他性子從小就軟,幾番爭鬥,所以便被送來了大豐。
原以爲他的姐姐,一直是待在本國,可誰想今日一見,竟是也在大豐!這種驚訝程度,不異於爆炸新聞,震的他有些不知所以,靜不下心。
“姐,你跟我說實話,你怎麼會在大豐?”着急的相問,上前一步。
聞言,一把推開他,官雨冰冷,眼中怒意尤甚:“哼,我怎麼會在大豐?告訴你,若不是我,你以爲你能安然的活到現在?你以爲明和帝他就這麼好心,無故的放你回南夏?呵,笑話!”
當年權利之爭,上官雲愁敗下陣來,被送大豐,是她不惜以自己的身體做籌碼,輾轉流連在各個皇子,也就是她同父異母的哥哥們的懷中,這才保下了他的命,讓他們不對他動殺機。
她拿自己的身體做武器,一方面在南夏籌謀,另一方面和風亦痕同盟,使得她的弟弟得以重返南夏!可是,誰知他倒好,不但不珍惜她的一片苦心,居然還和一個有夫之婦大談男女之愛,這簡直、簡直氣死她了!令她憤恨!
咬着牙,滿臉陰狠,瞪着上官雲愁,官雨上前,一步步說的冰冷:“雲愁,你如此所爲,難道忘了孃親當然是怎麼死的了嗎?”
“姐,我沒有忘,孃的仇恨,我記在心裡!可是,這於我喜歡蘭傾並不衝突啊!”
“不衝突?你居然說不衝突!哼,雲愁啊雲愁,我費盡心機把你從大豐救出,難道爲的只是讓你回去再當個皇子?哼,告訴你,我要你得的,是整個南夏,那麼既此,你就必須去參加下個月的天照選婿,娶了那第一美人慕容雅,當上我南夏的第一人!所以……你是斷斷不可爲了那韶蘭傾兒女情長。”
一口氣將話說完,官雨面色猙獰。聞言,上官雲愁震驚,僵着身子,一時間緩不過來。
他性膽小,一直沒有什麼雄心大志,誰知突然間卻被告之此,這叫他一時間如何接受?不由的臉色:“姐,我……”
“噓,雲愁,什麼都不要說,姐會幫你的,會爲你剷平一切的阻礙。如今,你只要娶得慕容雅,得了大位,到那時候,姐保證,你喜歡韶蘭傾,姐必抓了她來交給你,到時是疼是愛,封妃封嬪,還不是你一句話說了算。”
官雨安慰,放緩了語速。一方面,她是的確爲了她的弟弟;而另一方面,她是爲了自己,好讓弟弟娶慕容雅,斷了風亦痕的念頭,這樣她就可以靠近他,完完全全的擁有他。
這邊,官雨算盤打的好!而那邊,上官雲愁聞言,沉默的,不吱聲,但是他的心,好似爲了那一句“到時候抓了韶蘭傾來交給”,而開始隱隱動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