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沙掩土,至此長眠,一天一夜,終在許久靜立中蹲下身來,望着那面前的碑牌,韶蘭傾輕撫着手,摩挲着神情流連,“方秀實,我……要走了,你一個人,要快樂的活在那裡,。還有……放心吧,我會幸福,一定一定會很幸福,連同着你的那一部分,一起幸福!”
眼中閃爍着堅定的光,幽幽的似乎還有些別的什麼。閉上眼,沉默,哀悼,再睜開時,已是清明一片。
俯身,輕輕一吻那冰冷的碑角,一滴淚珠快速劃過,風過無痕。最後深深的再看了一眼那深冢,韶蘭傾一步一步的退後,面始終向着,沒有回頭,直到那眼前的視線再也模糊至看不見時,這才停下,轉身,邁開腳,慢慢的,開始向前而去。
縱使情深,奈何緣淺,不悔……相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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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蘭傾……”
遠處,看着人影緩緩迎面而來,擁着紅玉,韶陌上前,滿是一臉的複雜,晦澀難開,。
擡着頭,淡淡的望向他們,微微一笑,握了握韶陌懷中的紅玉,接受到她那關心的眼神後,韶蘭傾搖頭,低聲說道,“我沒事。”
“對不起,都是我不好,要不是因爲我,秀實他……”滿心自責,痛苦不堪,一臉哀傷在其中,緊握着拳頭,對自己怒氣,韶陌眼中滿是那彌天的愧疚,深濃的,難以釋懷。
“這不怪你,你別自責。哥,如果方秀實他在天有知的話,恐怕……也定是不會希望看到你如此,所以……打起精神來。”
淡淡的話,說的低緩,縱使如何,逝者已矣,一切,還都只能向前看。
“打起精神?呵,蘭傾,我最好的兄弟,他是因我而喪命,這份情,這份債,我韶陌是一輩子都是無法償還,難以心安,如今……我又怎麼還能打起精神……”
情緒低落,心痛反覆,一手緊握着拳,拳中已是滲血,可是韶陌渾然不知,只哀傷着眼,徑自落寞。
“是,你這一世,的確是無法再償還他的情了,所以,你纔要更加的打起精神。方秀實說過,你今生沒有得到的幸福,希望在你身上可以完成!所以表哥,帶着紅玉,好好對她,讓她這一輩子都幸福,狠狠的,幸福!”
“蘭傾,我……”
“什麼都別說了,走吧。帶着方秀實對你們的祝福,遠遠的離開這裡,找一個誰也不知道的地方住下,然後,幸福的生活在一起。”
和紅玉私奔,這是何等大事,韶陌自然的是要去在面躲上兩年。聞言,身子一怔,紅玉神色潸然,低着頭,喃喃而道:“蘭傾……”
“紅玉,別誤會,我不是在說氣話。讓你們離開,到一個連我們也不知道的地方,正是因爲我想保護你們,不至於在場今後哪一個人將來受不住本國的壓力,將你們的行蹤給泄了出去,那樣,之前方秀實所做的,便就功虧一簣,。”
低着聲,緩緩的安慰道。聞言,花圓上前,一臉誠然的道:“是啊紅玉,你們走吧,走到我們誰都不知道的地方。這樣就算是回國後表姑母給我再大的壓力我也不會向她透露半分,因爲……我確實是不知道。”
“表哥,我……謝謝你們。”
心頭感動,堅定的點了點頭,不用再多說什麼,只和韶陌相視對望,隨即便雙雙跪了下來,朝着那幽幽深冢的方向,一拜,再拜,三拜。
“方公子,謝謝你。”
“秀實,今生我韶陌欠你的,來世千刀萬剮,我在所不辭!”
執手,站起,相望,無言。在這臨別之際,不需要千言萬語,只一句“珍重”,道盡一切……
“蘭傾,替我好好照顧爺爺。我……過些年再回去。”
“好,放心吧,我會的。”
彼此深重,盡在不言中,拿起包袱,上了馬車,韶陌揚鞭,駕車,調頭,一路塵土,散揚遠去……
“如此,我也要告辭了,憶暖公主一路珍重。”
完成了使命,再無需多留,轉身拱手,向韶蘭傾告辭,花圓也同樣登車上馬,離開大涼。
“好,再見。”
“嗯,再見。”
目送着那離開的車影,什麼都再也沒有說,轉身向反方向走去,卻在沒幾步後遇上那欣長的身影,仍是那般溫煦和淺,清風淡然,。
這個身影,她也許再熟悉不過,微微一笑,擡起頭來,目光直視,無畏無懼,“有事?”
面前人一怔,俊美的面色流露出複雜,看着韶蘭傾,裴錚低垂下眼眸,深着聲音,緩緩道:“對不起……”
這聲對不起,韶蘭傾知道包含着太多,一如他利用這次出逃做餌打擊文皇后;又如他在她身邊別有用心,偷習了她煙火的製作方式,再如……在明知道會有交戰的情況下,他一手策動,但卻沒有能做好保護工作,以致於方秀實……
種種的種種,她如今已不想說,太久的糾葛,太多的煩擾,如見眼前,再難呈現。
“裴錚,昨夜你問我,我……真的已經選擇好了嗎?現在,我告訴你,是,我選擇好了,再堅定不過!”
“傾傾,我……”
“裴錚,用不着解釋,我知道,你我都有着太多的身不由已,我不怪你,但是,我永遠也不會認同你……”
淡然的話,幽幽的道,沒有太多的感情。微笑,一直掛在臉上,但卻虛假,看不出真意。動了動嘴角,看着如此模糊的人兒,想起屬於他們曾經的那點點滴滴,清晰畫面,調侃着,拌嘴的,打趣的,諷刺的,生動在懷……裴錚頓覺的胸口一抹難掩的憋悶涌上心頭,無力,落寞。
爲什麼,爲什麼他們如今會走至如此?江山美人,他一定要在此做出選擇?
他是真的喜歡她!縱使之前的種種虛假,但是如今,他對她的心,是真的……!
他從小就被灌輸着要爭奪大位的思想,因爲,那對他,不僅僅是意味着自保,並且--還牽繫着她孃的性命!
他活在這世上,也就只有他娘了,他不得已,他沒辦法,。
今生唯一一次動情,原以爲是皆大歡喜。可命運又似乎同他開了一次玩笑,他一步步的接近了心目的夢想,卻一步步的逐漸遠離他的摯愛,走到如今,已是……終難回頭。
他裴錚,無情無心,從不知爲愛何物。可卻第一次在一個叫韶蘭傾的女子身上,嚐到了什麼叫心痛?什麼叫刻骨銘心!這種滋味,今生,他再不想受!
傾傾,韶蘭傾!爲什麼,他們就是不能在一起?曾經,他喜歡她,她也喜歡他,不是嗎?可如今……一聲嘆息。
再多的話,千言萬語,只哽咽喉頭。是的,他想哭?他居然想哭!在面對那個如今冷待待他,完全欣然釋然的人兒,他的心裡,有一種說不出的滋味,那是叫……痛苦。
“傾傾,你聽我說,我……”
伸手,想要去牢牢握住對方的手。可是,輕輕退讓,冷漠疏離,從容有度,客氣謙卑,韶蘭傾轉身,衣角擦過身邊,再沒有回頭,和着風,慢慢離去,“四皇子,我還有事,就……不再奉陪了。”
長髮,有一絲的揚起,伸手去抓,只是發過指尖。裴錚愣愣的看着自己的手,那空氣中什麼也握不住的五指,心,在一瞬間猛地揪痛,抽搐不止!
傾傾,你……就這樣遠去,未留一分,隻字片語……
朦朧的視線,不再清晰,但是遠處,風亦辰的身影,在面向那人兒淡淡的微笑,他,看着真實,看着透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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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涼宮中
“錚兒,你來了?”
“是,母妃,我來了,。”
一襲紅衣,輕紗靈動,但是卻帶着蒼白的病態之美。看着眼前步入的自己的兒子,靈妃下榻,迎了上去。
“怎麼樣?那個毒婦,她的人馬被你消滅了嗎?”
“母妃放心,錚兒辦事,從無差錯。”伸手扶過自己長年而病的母親,慢坐在一旁的桌邊,裴錚開口,話語緩慢。
“好!真是太好了!能夠滅了那個老毒婦的人馬,想想我就打從心裡感到開心!”
精緻的面容,絕色佳人!縱使是在病中,孱弱蒼白,但也難掩傾世容顏,風姿不減!裴錚的出色,俊美謝逸,完全是繼承了母親,可見靈妃當年若是在灼灼年華,該是怎樣風華絕,魅,顛倒衆生!
這般精美的容顏,養在深宮,定是惹盡醋意!從如今靈妃對文皇后這般的咬牙切齒的態度來看,當年的她,定是收盡了對方的欺凌強勢。
自己沒法爭,沒能撼動的到別人的地位,便是用兒子去做籌碼,爭個長短!這是宮裡慣用的伎倆,也是屢試不爽的手段,靈妃一樣,並無不同。
“母妃,這是解藥,相信服下後,你的毒便會解了。”
伸手遞過藥瓶,遞至靈妃面前。接過,打開,驚喜不定,靈妃仰頭一口而盡,抿着脣,脣邊盪漾着笑。
“呵,天助我也,天助我也!一不小心着了那個老毒婦的道,還以爲要被她牽制一生,沒想到如今竟被我翻身,哼哼,那接下來……可就別怪我不客氣了。”
眼中閃着光芒的笑,隱隱的顯現而出,對着自己的兒子,靈妃胸有成竹,張啓口,欲述一段……從不爲人知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