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飛馳在馬路上,昏黃的路燈一晃一晃的穿梭而過。一亮一黯的交替中,方爾接起了林森的電話。
“你在哪兒?我已經到了怎麼沒有看到你?”按照方爾給他發的位置,他現在已經到了目的地,可路上空蕩蕩的,連只鬼都沒有。
一說起他沒有看見自己,方爾心裡就來氣,哼哧了兩聲問道:“你今天是不是開的你那款銀灰色定製款的車?”
“嗯,你看見我了?”
“……”方爾的嘴角一下就塌了下來,語氣有些悶悶的:“嗯,我剛剛正好在車上看見你的車了,你回去吧,我一會兒就回來了。”什麼嘛,那傢伙還真的沒有看見她,這麼個大活人都沒有注意到,是不是哪天她站在他面前,林森也會看不見。若干年後,方爾沒有想到自己會一語成讖,兩人迎面相逢,卻視而不見。
方爾聽着電話那端的風,呼嘯而過的聲音,冷颼颼沉默的半響,終究還是什麼都沒有說,沉沉的應了一句:“嗯,你早點回家,我在家裡等你。”說完,他掛斷電話。
電話裡面傳來‘嘟嘟’的通話結束的聲音,方爾癟嘴,收起了手機。明明做錯事的人是他,爲什麼他還在生氣?
鄭宇一直在關注方爾的動態,見她講完電話了,便追問道:“是誰的電話?”
無論是針對鄭宇的身份,還是兩人在同一個公司的問題,方爾都不想針對這個問題,她笑了笑,避而不答。
可偏偏鄭宇就是少了一根筋,看不出來形勢。覺得自己和方爾之間的關係匪淺,馬不停的追問,“你不想告訴我是誰的電話,那是男人還是女人?”電話那端的聲音他剛剛其實聽到過,低低的男音,難道是這段時間和方爾走的特別近的那個男人,叫什麼張建林?一個老式的八零後名字,想到這裡,他皺了皺眉。
方爾本來就是一個講究禮貌的人,雖然心裡不願意,但是也不好一直不搭別人的話,趁着連笑都沒有笑,表情疏離,言簡意賅的說道:“男人。”
聞言,鄭宇的眉頭皺的更深了。他一隻手搭在方向盤上,一隻手捏了捏耳朵:“你以後不要和別的男人大晚上的還講電話,我不喜歡。”
哈???方爾本來低落的心情,在聽見這句話完全蒙圈了,excuseme?任誰聽到這句話都會覺得兩人之間的關係絕對不簡單的吧?可她和鄭宇之間的關係乾淨的就像是純淨水一眼,清澈透底!還有,什麼男人女人!簡直說的跟自己是她生活的主宰一樣。
方爾還沒有想明白,說一句話,鄭宇就因爲方爾沒有反駁自己的話,眉頭舒展了些,就繼續感覺良好的說道:“我也不是那種大男子主義,你只要平時注意和別的男人保持距離,我就完全OK,畢竟兩個人過日子,就是要誠心實意的,互相坦誠的,儘管很多人晚上約我出去,我也會斟酌着,互相約束嘛。”
“……”方爾目瞪口呆的看着坐在身邊誇誇其談的人,老半天才合上嘴:“那什麼,你是不是理解錯了什麼,還是說,你今天晚上喝酒了?”什麼亂七八糟的一起過日子,還和別的男人保持距離,難道那個別的男人不是他自己嗎?
鄭宇突然笑了起來:“你不用害羞了,你的心思我一直都知道,你是女生,不好意思說出口,我現在說出口,兩人在一起,最重要的是……”
他話還沒有說完,方爾打斷他:“等一下等一下,那什麼,”她側頭看着他,“你是不是理解錯了什麼?我們什麼時候都已經到了,要一起過日子的關係了?”她完全不知道啊,還有什麼心思不心思的,好像她暗戀了他很久似的,雖然說這確實是有過的事,但是已經是N年前了,現在他在她心裡,完完全全只是一個球好嗎?想着,方爾視線一低,看了一眼他圓滾滾的啤酒肚,更加不明白他的**自信了,好在他沒有用自己自以爲老套熟悉的手法,把她形容成男人女人什麼的。
一瞬間,方爾看着鄭宇的臉色,從白變紅變青再變紫,然後又恢復如常。
“嗯,我明白,”車子已經駛入了市區,鄭宇在岔路口打了一個彎兒,“不過現在話都已經說明白了,你不用在害羞了,我們在一起,總不能說一句話都害羞的不敢說,生活就是慢慢磨練而來的。”
“……我住在金源雨水小區。”方爾覺得自己已經和一根筋的他,扯不清了,乾脆自己報出來裡林森公寓最近的一個小區的名字,也不多說。
方爾不在反駁他的話,鄭宇顯得很高興,微微哼了幾句歌詞:“金源雨水小區?”念出來他突然意識到了什麼,唯一偏頭看了方爾一眼:“是市中心黃金地段的那個小區?”A市雖然是個二線城市,但是在市中心地段,房子的價格並不輸任何一個一線城市的價位,“會給你租的?是你爸爸媽媽?”
“……我和別人合租的。”方爾實在是不想和他說太多,感覺良好的人,總會各種莫名其妙的找到**優越感,可最奇怪的是,她什麼時候表露出了一丁點,對他感興趣?
鄭宇又擺出剛剛那副樣子:“男人女人?”
“跟你有關係嗎?”方爾再也忍不住了,出聲問道。她心情本來就不怎麼好,偏生還出來一個瞎搗亂的,還是不長腦子那種,叫她以後怎麼直視他和她還是高中生的那端純情歲月?她開始有點接受不了自己曾經喜歡過這麼一個人,這件事了。
鄭宇一愣:“什麼叫和我有什麼關係?”方爾不說話,他卻像是被打通了任督二脈似的,又開心了起來:“我知道了,不就是在埋怨關係還沒有確定嗎,小女人的心思就是麻煩,好吧,從現在開始,你願不願意做我的……”
“停!”方爾滿頭黑線的喊停,幸好那位及時剎住了車,鄭宇側頭看她,方爾無奈一笑,“我可以就在這裡下車,你把車停下來。”她雖然上了賊車,但是好在她說停的時候,鄭宇真的就把車停在了路邊。
她的手握在門把上,猶豫了一會兒還是說道:“你可能真的想多了,我和你之間只是同學關係,並且將要永遠保持這個關係,你不要多想,”說着她拉開車門,“再見。”再也不見。
就在方爾沾沾自喜,以爲自己要脫離這種環境的時候,她的手卻突然被人拽住了,方爾一隻腳已經踏出了車廂,踩在地上,被他一拉,整個人以有些狼狽的姿勢又坐在了副駕駛上。
鄭宇皺着眉,似乎有些生氣方爾這麼不給他面子:“可是,你以前不是喜歡我嗎?”
“……哈?”方爾不知道他說的是哪個以前,整個人卻對於他更加反感了,感情他知道自己以前喜歡過他,所以就抓着自己說這麼久,還是用那種典型的命令式的口吻。方爾表情有些冷淡了,“你放開我。”
鄭宇放開:“一直逃避是不能解決問題的。”
“我想,你是想多了。”方爾實在是不想和林森在糾纏下去,一個起身磕到了腦袋,但是好在沒有再被抓住,她站在車外,一臉嚴肅的看着他:‘其實我一直都覺得你的車很爛,那種爛大街的爛,沒水平的爛。’說完她便跳着走開,留下鄭宇一個人目瞪狗呆。
已經是市中心了,各種燈光照耀下,她眼前的這一片城市恍若白晝,晚班公交車最後的一班車是在十點過,現在已經接近十一點了,公交車已經收隊了。好在離林森的公寓並不遠。
方爾轉了個彎,也不去想鄭宇現在心裡有多少草泥馬,高興的簡直要飛起來,可身邊突然又停了一輛車。她條件反射的認爲是鄭宇的那輛‘黑馬’,往裡面躲了躲,側臉卻看見了一輛不扎眼卻牛逼哄哄的銀色豪車。
豪車車窗降了下來,林森那張三百六十度無死角的臉出現在了她面前,他看着她,沒有什麼語氣的說道:“上來。”說完便回頭,方爾莫名的心虛了起來,屁顛顛兒的上了車。
“坐的誰的車?”林森一邊打方向盤,一邊說道。
方爾雖然心虛,但是深深的明白在一段感情中是不能被人當成軟柿子捏的,她鼓了鼓腮幫子,壯着膽子說道:“管你什麼事。”可一句氣勢十足的話,被她說的丟了七分底氣,倒像是在撒嬌了。
“坐的誰的車?”林森重複道。
“……我們公司的一個同事的,他恰好路過。”林森態度微微一強硬,方爾便自發的軟趴趴下去了,她有些嫌棄的捏了一下自己的大腿,鼓勵自己下一次一定要理直氣壯一些,再說了,她明明什麼都沒有做錯啊,不是嗎?是嗎?方爾咬脣。
他眉頭微微皺了起來:“爲什麼不等我。”
方爾噘了噘嘴,小聲的抱怨道:“因爲是你沒有看見我啊!”眼前又浮現出今天下午看見的場面,心裡的底氣突然就回來了那麼一點,她扭頭看着窗外,不看林森,怕自己被她那張臉蠱惑。
“什麼沒看見?”林森還是皺着眉,車已經在小區停了下來,他側頭看着把頭扭在一邊的方爾,“哪個同事?”
這句話無論是從外觀上,還是從結構上,都等同於之前鄭宇說過的那句,“是男人還是女人?”方爾滿腔的怨氣都被他這句話一紮,‘噗嗤’一聲笑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