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赫連煊瞥了一眼她瞬間圓睜的雙瞳,微張的檀口,突然發覺,女人這有時候的一驚一乍,竟也十分的順眼。

“你說呢?”

輕笑一聲,赫連煊並沒有回答她的疑問,反而將話題又拋向了她。

夏侯繆縈卻能敏感的察覺到,他好整以暇的曼然語聲中,藏着某種一觸即發的陰戾氣息,冷冷的,像是淬了薄薄的一層冰棱,帶着銳利的邊,一不小心便會割傷旁人,甚或亦同時割傷自己。

這奇怪的念頭,一閃即逝。夏侯繆縈下意識的甩了甩腦袋,一道精光就在這一剎那陡然劃過。

“難道你在王宮裡安排了自己的眼線?”

不自覺的脫口而出,卻連夏侯繆縈自己都彷彿驚了一大跳。可除了這個可能,她再也想不出,還有什麼方法,能叫眼前的男人在短短時間內,就將她與赫連武宸的一舉一動、一言一行,都如此的瞭如指掌……就算是最勁爆的八卦,也傳不到這麼快,這個年代又沒有什麼竊聽器之類的,唯一最可靠的就是人的兩隻耳朵,真是叫人不往無間道的方向聯想,都不行……赫連煊卻只淡淡的睨了她一眼,清清冷冷的一把嗓音,聽不出什麼情緒:

“你倒不至於蠢到一無是處……”

夏侯繆縈自動忽略了他這句明目張膽的侮辱,主要是其中隱含的內容,太過震撼,令她根本關注不到其他。

他這算是默認了嗎?他真的在自己父親的王宮裡,安排了監視的人?

“這太瘋狂了……”

情不自禁的脫口而出,夏侯繆縈還沉浸在這巨大的震盪之中,久久不能緩過勁來。

赫連煊望着她一副不能接受的表情,冷冷一笑,開口道:

“這就覺得不可思議了嗎?如果本王告訴你,那個王宮裡不僅有本王一人佈下的眼線,你還會有什麼反應?”

夏侯繆縈但覺心口又是悚然一驚,簡直應了那句話,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誰?還有誰?”

夏侯繆縈聽到自己一把嗓音,震驚的都幾乎變了聲,腦子裡混混沌沌的攪成一團漿糊,一時之間難以消化這麼重口的消息。

赫連煊薄削嘴角扯開的笑意,似乎更冷,凜冽語聲,卻是透着絲絲的漫不經心,反問道:

“是呀,除了本王之外,還會有誰?”

夏侯繆縈心中驀然一動,失聲道:“你說的是赫連爍?”

赫連煊瞅了她一眼,“把嘴巴合上。”

半天,夏侯繆縈才反應過來,好不容易將張大的嘴巴,合了起來,且因爲太着急,這一下竟幾乎咬了舌頭,卻也顧不得了,只覺紛亂的思緒,猶在半空之中飄着,腦海裡更是零零碎碎的衝上無數的念頭,渾忘一切,只剩下兩片櫻脣,微微張翕,想開口,卻是震驚的連話都說不出來了。

赫連煊望着她這明顯覺得不可思議的一副神情,竟不由的油生值回票價之感。

“很驚訝嗎?”

男人嗓音沉沉,似不着半分的喜怒。

夏侯繆縈點點頭,又搖搖頭,還是有些緩不過勁來。

“你們……”

心頭混亂,斟酌着吐出這兩個字來,夏侯繆縈本想問他“你們爲什麼要這麼做?”,但轉念又一想,卻覺得,問與不問,根本沒什麼差別。也許在她的心底,也隱隱清楚他們這樣做的理由,到底是什麼,只不過不願觸及罷了。

赫連煊卻是爲她的突然沉默,心中不由一動。

“在自己的父親身邊,安插監視的眼線……難道你不想知道原因嗎?”

男人開口問道。

擡眸,夏侯繆縈定定的望向他,反問道:“你會說嗎?”

瞳色微斂,赫連煊睨着面前的女子,涼薄脣瓣,卻是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弧度,瞧來邪肆而魅惑。

夏侯繆縈突然恨死了他這副不置可否的嘴臉,意氣一上來,幾乎想也不想的衝出口腔:

“難道你就不怕我將你們的事情,都告訴秦侯嗎?”

話甫出口,便已懊惱的要死。尤其是看到男人陡然斜瞥過來的眼神,那如沁着涼氣的溫度,令她莫名的心慌與意亂,連青蔥似的指尖,都不由的狠狠掐進了滑膩掌心,卻不自覺。

她是哪根神經搭錯了,纔會吐出這麼自作孽、不可活的一句話啊?他該不會想要殺人滅口吧?

夏侯繆縈不由緊張兮兮的望住眼前那面容陰晴不定的男子。

赫連煊卻已斂盡了寒眸中的一切情緒,空氣裡,似有詭異的沉默,一恍即逝。

就當夏侯繆縈以爲自己要在這股幾乎令人窒息的壓抑中,不得善終的時候,卻聽對面的男子,涼薄一笑,清冽嗓音,如同剛剛自無邊的地府裡滾過一遭般,帶出些叫人不寒而慄的陰鬱與冷戾:

“你以爲他不知道嗎?”

猶如一記千斤巨石,轟然從天而降,砸到夏侯繆縈的心底,掀起的震盪,驚濤駭浪一般,從腳趾直衝頭頂,完全將她籠罩在了裡面,忘了該如何反應。

半響,方纔找回丁點的思緒,支支吾吾的問出了疑慮:

“怎麼會?你父王他知道?那他怎麼還允許你們這樣做?”

是啊,正常的人,怎麼能夠忍受每天活在別人的監視之下?而且還是自己至親的兩個兒子?夏侯繆縈不能理解。

女子澄澈透亮的一雙明眸,此時此刻,聚滿了疑惑與不解,就像是無意間闖入一間黑屋子的幼童,陌生的環境,伸手不見五指,找不到出口,看不清前路,茫然而無措。

這樣的純淨,似能照透人心底一切不見天日的污穢骯髒,讓它們再也無所遁形的暴露在陽光之下,卻又叫人迫不及待的想要將她拉扯進這樣的世界裡,看着她如一張最上好的宣紙一般,一點一點的被染污、被劃損,潑了墨、缺了角,再也難以修補,這樣的滋味,一定會很美妙吧?

瞳色一深,赫連煊如墨眼底,越發沉的似一汪沒有盡頭的深淵。未到底,你永遠都知道,裡面究竟隱藏着怎樣的風暴。

夏侯繆縈聽見他冷冽的似淬了寒冰一樣的嗓音,幽然劃破滿室靜謐,如舊唱片,帶着股不知名的涼意,響徹入耳:

“不過是因爲,他想讓我們知道的事情,我們纔會知道而已……”

這樣拗口而隱晦的一句話,夏侯繆縈卻突然聽明白了,心口處,不由重重一跳,一沉。他的意思是,那秦侯赫連武宸之所以容許兩個兒子的窺探與監視,不是因爲他們有這個本事,而本就是他打算告訴他們的東西……換句話說,如果那些他不想被他們得知的事情,他們絕對無從知曉,哪怕是在整個王宮裡,遍插了眼線,同樣也不行……他的話,是這個意思嗎?

靜靜望着面前近在咫尺的男人,夏侯繆縈知道自己沒有猜錯。

“爲什麼?”

在該剎那,夏侯繆縈真的想不通這一切的緣由,究竟是爲着什麼?

“這樣的算計,這樣的處心積慮,這樣的爾虞我詐……這就是你們父子之間的關係嗎?”

落在赫連煊身上的定定視線,浮光閃爍不定,像是攪亂了一池漣漪的春水,波紋盪漾,連綿不絕。

夏侯繆縈看不透他嘴角噙着的淡淡嘲諷笑意,更望不穿他冷毅朗俊的臉容上凝住的喜怒哀樂,面前的男人,自始至終,都像是帶着那張銀白的面具,從來沒有摘下過,掩蓋着他心底一切最真實的表情。

夏侯繆縈卻突然瞭然。

“人家說,最是無情帝王家……”

活潑潑的嗓音,似掛在檐下的碎玉風鈴,徐徐吹拂,撞出一連串清脆的響動,悠悠迴盪在偌大的車廂裡:

“先前我還不信,但現在看到王爺你們,倒是由不得我不信了……多麼有意思,不是嗎?”

涼涼一笑,夏侯繆縈毫不掩飾自己的諷刺與嘲笑,但埋在胸膛裡的一顆心,卻不知究竟在懊惱些什麼,只令她莫名的煩躁。

赫連煊涼涼望住她,薄脣如削,勾起的一抹邪肆笑意,倒似比她還要冷幾分。

“最是無情帝王家?”

男人殘魅語聲,清冽的重複着這七個字,如同聽到了一個絕大的笑話般,曼聲開口道:

“這句話若是用在本王的父親身上,端看他是對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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