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了屋子,就看到蘇絳脣穿着一件雪青色的中衣,挽着小髻,手裡正翻着一本書,見衆人都進來了,隨手將書擱置在桌上,道:“天快黑了,爲什麼還在外頭吵吵鬧鬧的?”
瑪瑙見蘇絳脣的臉色不大好,心底暗暗高興,這次紫玉要慘了,肯定翻不了身子,正要開口把事情說出來,誰料到,那個偷吃的丫鬟頭一個跪下道:“小姐,都是奴婢不好,奴婢貪嘴,吃了紫玉姐姐和珍珠姐姐的飯菜,纔會引起這件事,都是奴婢的錯,求小姐打奴婢板子。奴婢絕無怨言。”
蘇絳脣斜睨了這個丫鬟一眼,隨即就記起這個丫鬟是誰了,如果她沒有記錯的話,這個丫鬟叫小翠。“你叫什麼名字?”
“奴婢小翠。”小翠怯怯道,“小姐,只要你不把我賣了,我什麼活都做得來。”
蘇絳脣閉了閉眼睛,想不到,真的是那個小翠,當初,她被關進柴房的時候,有個叫小翠的粗使丫鬟,自稱是陪嫁過來的粗使丫鬟,偷偷給她塞了三個饅頭,雖然又硬又冷,卻讓蘇絳脣看到了希望。
“你過來。”蘇絳脣溫和的聲音,讓小翠遲疑了一下,蘇絳脣又招了招手,小翠站起身,來到蘇絳脣的身邊。蘇絳脣拿起一塊精緻的糕點道:“你肚子餓了麼?”
小翠的眼神閃爍,最後,她還是決定坦白說出自己的事情。“奴婢的食量大,平日裡,一個人就可以吃兩個人的分量。就因爲這樣,好多主人家都不喜歡奴婢,就把奴婢賣了一次又一次。奴婢怕再這樣下去,就沒有人要奴婢伺候,就每日跟着大家的分量吃,不過,這肚子……”摸了摸肚子,小翠有點難堪,這不是她願意的。
衆人的眼裡閃過一絲不屑,果然是個吃貨。
蘇絳脣親切拉着她的手道:“那以後,你想吃什麼就吃,要是廚房的不給做,就說我吩咐下去的。若是超過了份例,我給你貼補銀子也就是了。”
這話一出,所有的丫鬟都瞪大了圓眸,這個小翠到底是走了什麼狗屎運,不但沒有受罰,還得到了獎賞。
紫玉也不敢相信,她望着小翠,這個丫鬟纔來幾天的功夫,怎麼就得了小姐的青眼?
“以後,你叫翠玉吧。”蘇絳脣淡淡道,“跟着琥珀身邊學着點,有什麼不懂得,儘管問。”
琥珀一點都不意外,當初的自己,不也是這樣提拔上來的,雖然很多人不理解,可最後,哪個人不信服小姐的安排,既然小姐看好這翠玉,這翠玉日後必定有好前程。想到這裡,琥珀的臉上有了一絲笑意,如果翠玉是由自己來教的話,那就等於是她身邊人,這就說明,小姐對自己還是很器重的。
瑪瑙揪緊了帕子,爲什麼這個小小的粗使丫鬟可以一步登天,憑什麼?看她那副蠢樣,也配做個二等的丫鬟麼?
蘇絳脣將翠玉的事情處置妥當了,就回頭瞧着紫玉和瑪瑙,見兩個人的衣衫凌亂,其中一個臉都腫了起來,就彈了彈手指,笑着道:“怎麼?做一等丫鬟膩味了麼?想試試粗使丫鬟的活,是不是?”
紫玉聽了,心都涼了半截,小姐連問都不問,先給自己安了一個罪名,等下自己再分辯,豈不是成了巧言令色?“奴婢不敢,都是奴婢的錯!”在主子面前,就要學會察言觀色,如今勢頭不對,紫玉再要強,也只能伏低做小。4633832
言小純純網純的。或許是紫玉的態度讓蘇絳脣很滿意,她道:“從今個兒起,院子的灑掃歸你管了。”
話音一落,一些丫鬟倒抽了一口氣,這次紫玉可是被小姐打落了塵埃裡去。院子的灑掃是什麼人做的活,那是粗使的婆子和丫鬟才幹的活。可瑪瑙還是不滿意,在院子裡灑掃,不就說明隨時可以出現小姐的跟前,要是這樣的話,豈不是說明紫玉還有機會翻身,不行,她決計不會讓紫玉有機會壓在她的頭上。
於是,瑪瑙捂着臉,低低哭泣起來,聲音不低,剛好能讓蘇絳脣聽到。蘇絳脣不理會她,吃了一口茶,然後和琥珀說幾句話,然後端起茶盞道:“我累了,你們都下去。”問都不問瑪瑙身上的傷。
瑪瑙見狀,知道再不開口,就錯過機會,撲通一聲跪下道:“奴婢請小姐爲奴婢做主!”
蘇絳脣淡淡掃了她一眼,然後道:“做什麼主?”
“小姐,紫玉蓄意傷人,你瞧,都把奴婢的臉打成了這樣子,奴婢怎麼出去見人?”說着,瑪瑙捏着帕子,放聲大哭起來。
蘇絳脣的眼睛微微眯起來,拿喬做張素來是瑪瑙的強項。“嘖嘖,都打成這樣了。紫玉,你出手未免太重了一點。”
紫玉聽到此言,心底一晃,小姐這話是什麼意思?不過,她還是趨步上前道:“奴婢該死。”
“好了。這牙齒都有咬到舌頭的時候,一屋子伺候的,難免有磕磕碰碰,這是在所難免的事情。不過,我希望這件事,是最後一次,若是下次再讓我看到哪個丫鬟掐架,就不是這麼罰的。”蘇絳脣眼眸掃過一衆的丫鬟,“革去銀米差使都算輕的,重的,提腳發賣了,別怪我做主子的,事先沒有給你們打過招呼。”
衆丫鬟倒抽一口氣,心底不免恨上了瑪瑙,若不是她多事,小姐怎麼會有這麼一說?瑪瑙愣了,怎麼和她想的不一樣?
蘇絳脣望進了她的眼眸,一字一句道:“這一個巴掌拍不響,瑪瑙,你自個兒也想清楚,自己到底哪裡做錯了?要是還想不清楚的話,就不必回來當差了。”
瑪瑙心神一震,不敢置信的望着蘇絳脣,蘇絳脣已經閉上眼睛了,不再理會她了。對蘇絳脣來說,丫鬟與丫鬟抱成了一團,吃虧的是她這個做主子的,可丫鬟與丫鬟之間互相傾軋排擠,吃虧的人還是她這個做主子的。她不管那些丫鬟如何爭鬥,也不管她們在自己的跟前耍什麼心眼,只要不把事情擺到檯面上,誰算計了誰,誰又欺負了誰,她都不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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