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氏一進宅子,就開始忙碌起來,蘇絳脣也沒有清閒,在一旁幫手。大約做了幾個時辰,纔將宅子裡裡外外收拾得像模像樣。而這個時候,蘇銳託人搬運的行李,也陸續到了宅子。底下的婆子和丫鬟搬箱籠的搬箱籠,打掃的打掃,沒有一個人清閒。
忙了三天,蘇府纔將所有的事情打點得妥當。蘇銳和宋氏很高興,不但吩咐廚房加菜,還給每個下人賞一個銀錁子。得了賞錢,那些下人滿心歡喜,做什麼事情都揚着一張笑臉——
“正是。”宋氏眼神複雜看着女兒道:“那鎮遠侯府今非昔比,只剩下一個空架子,你嫁過去,只怕要受苦。”受苦還是其次,興許,還要承受地位懸殊的歧視。若是鎮遠侯府的太夫人是個難纏的,姐兒該怎麼辦?爲人媳婦的苦楚,宋氏最是清楚固中滋味。從宋氏的角度來說,她不喜歡這門親事。
兩母女對坐了半柱香功夫,蘇絳脣揪着帕子等着母親說話,宋氏卻不知道千言萬語該從哪一句說起,最後,她嘆了一口氣,才凝重道:“娘今天過來,是有件事要和你說。”
宋氏聽了,臉色黯淡下來,女兒年紀小,哪裡清楚其中的彎彎繞繞。
宋氏拉着女兒的手道:“你的針線做的怎麼樣?”
宋氏本來對這樁姻緣頗有微詞,此刻見到大雁,卻十分的滿意,尤其是聽說是蘇錦親手獵回來的,對蘇錦的不喜頓時減了幾分。
宋氏瞧了女兒一眼,才徐徐道:“就是你的親事,你爹替你定下了,就是鎮遠侯府。”
宋氏走了,蘇絳脣坐在自己的繡架前發呆,想不到時間過得這麼快,一眨眼,她又到了嫁人的年紀。想起前世對幸福美滿的姻緣憧憬,對未來夫君的期許,到後來的絕望與不甘,讓她的心百味雜陳。
網情小言的網言。宋氏聞言,滿意點了點頭,“那你這些日子趕着點,別誤了時間。”
宋氏聞言,釋然一笑,她心裡再怎麼擔憂,也不能把這種情緒傳染到女兒身上,免得女兒去了夫家,先怯了場,到時候,還不成了麪糰子?宋府出了一個宋芸娘,蘇府可不能再出一個蘇芸娘。她要自己的女兒能像自己一樣,牢牢把握住自己的命運。“孩子,你放寬心吧,你爹如今也是皇商的,就算是侯府想要拿捏你,也得掂量掂量自己的分量。”一個破落戶的侯府,又有什麼好懼怕的?宋氏在心底暗暗安慰自己道。
由於鎮遠侯府剛剛復爵,皇上還沒有將之前充公的產業還回來,蘇氏族人【鎮遠侯府的族人】也未將鎮遠侯府該得那份田產送還。所以,納徵的時候,蘇錦給的聘禮十分有限,不顯眼,就如普通的大戶人家娶媳婦一樣,唯一惹眼的,還是一對活生生的大雁。在納徵的時候,送上活雁,也就是那些公卿世家纔可以做到的,大部分的人,也就雕一對木雁送過去就了事了。
蘇府和鎮遠侯府議定了親事。從一開始的納采、問名、納吉,中間隔不到半個月,到了後來的納徵,前後算起來也就一個月時間。
蘇絳脣聽了這句話,就想問親事到底如何,可話到喉嚨又咽下了,她現在還是一個沒有出閣的千金小姐,怎能在母親面前問這些話?何況,自己揹着母親和蘇錦偷偷往來,若是被母親知曉了,還不氣死?偷偷擡眼瞧了母親一眼,見她神色極爲躊躇,蘇絳脣垂下長長的睫毛,心裡暗暗揣測,到底是什麼事情,會讓母親這麼爲難?
蘇絳脣微微攏起眉頭,宋氏用的是說這個詞,不是商量,也就是沒有迴旋的餘地。“嗯,娘,你說吧。”
蘇絳脣微微紅了臉,她知道宋氏問的是嫁衣。“還差袖子上的花樣還沒有繡好。”
蘇絳脣揪着帕子,她不知道該怎麼說,是安慰母親,還是和盤托出,哪樣都不適合。“娘,你不用擔心,我不怕吃苦的。只要人家對我好,吃點苦,受點罪,又有什麼好計較的?”
蘇絳脣故作訝異道:“可是前些日子,得了先帝大赦,後來又得了皇上的恩典,重新復爵的鎮遠侯府嗎?”
蘇絳脣早就得了消息,望着宋氏愁眉不展的模樣,蘇絳脣有點忐忑不安,難道這親事有別的變故不成?
蘇絳脣見宋氏的臉色還是陰沉着,就將自己的手覆在母親的手背上,對宋氏道:“娘,你不要想太多了,人家都說姻緣是天定的。女兒信這句話。”
這樣的氣氛一直延續了半個月,也就在這個時候,鎮遠侯府的人正式派人來提親。宋氏接待了那個媒婆,細細談了半日,後來又跟蘇銳關在書房裡說了半日功夫。然後,趁着天色還沒有黑,宋氏來到蘇絳脣住的院子裡。
納徵禮一過,雙方就要議成親的日子。蘇錦想要在下個月的月底,可宋氏卻不肯。就算是蘇銳磨破了嘴皮,和宋氏商量了幾回,宋氏就是不鬆口。
蘇錦聽到這個消息,就親自登門和宋氏商量。也不知道蘇錦對宋氏說了什麼,宋氏鬆口應承下來。由於蘇絳脣的親事定的時間太短了,從納徵禮開始,蘇府的人就開始忙活起來。
到了成親前一日,宋氏和蘇絳脣歇在一處,說說體己話,順便,宋氏也和其他母親一樣,將洞房花燭夜該做的事情,一併講給蘇絳脣聽。蘇絳脣雖然成過親,可宋氏卻是頭一回跟她說這些東西,聽得她面紅耳赤。其實,前世她什麼都不懂,什麼都是宋子俊主動地,她就是傻呆呆躺在牀上,任他擺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