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蘇絳脣也在他轉身的時候,細細打量了眼前的男子,穿着一件月白色繡青竹直綴,戴着一個方巾,臉色蒼白卻不失細膩,一看就知道是個出身富貴之家的公子,於是她笑着道:“可是打擾了公子的雅興?”
“不——”那男子有點手足無措,他猶豫了半響,才小聲道:“剛纔小姐的那首詩,的確是別緻。”
蘇絳脣上前幾步,站到荷花池旁邊,此刻的荷花池的荷花都沒有開放,只是長出一朵朵花骨朵,飄在池塘上,蘇絳脣看着眼前的荷花池,方道:“眼下還是初夏,這荷花還沒有開,真真是可惜了。”
男子有點不明白,遂開口問道:“不知道小姐說的可惜是什麼意思?”
蘇絳脣回眸一笑道:“接天蓮葉無窮碧,映日荷花別樣紅,這樣美麗的景緻,可不是年年都有機會目睹的。”
男子的雙眸一亮,喃喃重複道:“接天蓮葉無窮碧,映日荷花別樣紅。小姐的才華,真真出衆,這樣的詩句,簡直是妙不可言。”
蘇絳脣抿嘴一笑,道:“這些詩句,並非我所做的,不過是拾人牙慧罷了。”前世,趙婉婉就是用這些東西,一步步引起宋子俊的注意,最後,不但將宋子俊迷惑的不知道天高地北,甚至連宋府的老太婆也吃她這一套。
“小姐謙虛了。”男子不大相信她的說法,“這幾句詩,我從未聽過,倒是第一次從小姐的嘴裡聽說,不知道是哪位才子所作?”
蘇絳脣微微一笑,答道:“我也是聽說而已,至於是哪位,還真的不知道。現在時辰不早了,我還有事情要忙,就告辭了。”不管他信不信,這與她沒有關係,蘇絳脣認爲自己不過是借景說了幾句話而已,別人怎麼想的,對她來說不重要。
言小純純網純的。一回到屋裡,宋氏已經醒了,蘇絳脣一想到下午還要跪着聽經書,膝蓋就有點隱隱作痛,不過,她也不會說出口來,免得宋氏不捨得她吃苦,留下自己,獨自一個人跟着師傅唸經——
趙婉婉望着宋子俊作好的畫,不禁低聲嘆道:“這丹青妙筆,果真不同凡響。”
宋子俊聽了,心裡十分的受用,不過,嘴上還是謙虛道:“婉表妹過獎了。”
“此畫真真是幅好畫,不知道俊表哥可否捨得送給我。明日我尋人出去裱起來,放在房裡,也算是一景。”趙婉婉順勢再說了幾句好話逢迎宋子俊,宋子俊的心裡聽了十分舒坦,覺得趙婉婉句句都說他的心裡去了,於是他道:“有畫無字,實在是有失雅觀,不如改日我想到了好句子,題了上去,再送給表妹如何?”
趙婉婉聽他這麼一說,甜甜一笑道:“不用這麼麻煩,我倒有兩句,要是表哥看得上眼,那是再好不過的。”
宋子俊聽趙婉婉這麼一說,頓時來了興致,“說說。”4633832
趙婉婉擡眼就見到宋子俊鼓勵的眼神,就大着膽子道:“綠楊煙外曉寒輕,紅杏枝頭春意鬧。”
“妙哉,妙哉。”宋子俊不禁點頭稱讚道,“想不到婉表妹竟有如此的才華,真真讓人刮目相看。”
趙婉婉被他一誇,有點不自在,她急忙轉過話題道:“這句子有了,俊表哥,你趕緊題上去啊。”
宋子俊見她着急的模樣,不禁起了逗她的心思,“這句子是有了,可如今,我卻沒有題字的心思。”
“爲什麼沒有題字的心思?”趙婉婉懊惱,她語氣有點衝道:“剛纔是你答應我了,現在怎麼一回頭,你就改了心思?”
“巧笑倩兮,美目盼兮。”宋子俊低低唸了兩句,“如此美色在前,我哪有什麼心思題字?”
趙婉婉的臉一下子紅了起來,她不禁站起來,假裝怒道:“俊表哥,真沒有想到你竟是如此輕薄。”說着,她就往亭子外走去,卻在這個時候,遇到了碧珠和之前的那個丫鬟。
碧珠見到趙婉婉,就道:“表小姐怎麼出來了?不是說和表少爺在聊書畫嗎?”
趙婉婉見宋子俊避嫌,不敢出來追她,心底不知道是喜是悲,於是她拉長了臉道:“我肚子餓了,自然是要回去吃東西,難道要在亭子裡吃冷風不成?”
碧珠聽了這話,就有點不樂意了,來了半日功夫,又是茶,又是點心,她自問沒有半點疏忽,如今這話,是擠兌她還是說存心來給她添堵的嗎?不過,趙婉婉始終頂着一個主子的身份,碧珠也不敢太過怠慢,於是不鹹不淡道:“表小姐,都是奴婢的疏忽。剛纔,奴婢就是去廚房拿飯菜才遲了時辰。若是知道表小姐餓了,直接讓人送來了,也就不走這一趟了。”
趙婉婉一聽這話頭,氣個倒仰,這是什麼意思?難道是說這一切都是她的錯不成嗎?
碧珠也看出趙婉婉的神色,心裡暗暗冷哼,不過是個表小姐,竟然比正經的小姐還要擺架子,剛纔好心好意送菜過來,結果,卻被人家譏諷幾句,任是性子再好的人,也忍不住頂兩句,何況,飯菜並沒有遲到,平日也是這個時辰吃飯,就算是宋氏,就算是小姐,也不能在這個地方拿捏自己的錯處。
“表小姐,你還是先找個地方吃點東西。”那個小丫鬟看出不對頭,於是現身出來做個和稀泥,“奴婢曾經聽娘說,人若是餓了,就要儘快進食,不然的話,過了時辰,也就沒有什麼胃口,反倒傷了身子。”
趙婉婉一聽這個丫鬟的話在理,而且,這丫鬟伺候自己半日,不但畢恭畢敬,還懂得看眼色,適時的退避出去,也讓自己和宋子俊有了半日獨處的時間。如今,人家也給自己遞了這麼一個臺階,她自然沒有理由硬着脖子犟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