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裡的落差,瞬間將珍珠的自卑與不忿挑起了,她不敢向其他人發作,卻敢對着和她一樣落難的紫玉發作,可想不到,以前不管自己如何冷言冷語,都對自己一如既往的紫玉,居然也會甩手離開,眼睛連看都不看,更別提要替她上藥了。
一想到屁股上的傷,珍珠越發覺得委屈,一路哭着回了自己的屋子裡。而躲在暗處的蘇錦,看到妹妹這副模樣,心裡十分難過,卻也覺得自己妹妹實在是太過分了,難道她平日就是這麼對待紫玉麼?若真是如此,也難怪紫玉會發怒,換了誰,也忍受不了妹妹這樣的脾氣。於是,蘇錦也沒有立即去安慰妹妹,他覺得,吃了苦頭之後,若是有人安慰,很快就好了傷疤忘了疼,讓她一個人慢慢思索,興許就是幫她——
“太太這是怎麼了?好端端的,怎麼改了主意?”寧嬤嬤去了宋氏的屋子裡,遣走了丫鬟,低聲問宋氏。
宋氏掏出一張信紙給寧嬤嬤,道:“你看看。”
言小純純網純的。寧嬤嬤皺着眉頭接過去,可看了一遍,她的臉色頓時大變,道:“這,會不會是一時湊巧?”
宋氏無精打采道:“怎麼湊巧?姐兒不在家裡,這信是紫玉給的,若不是未卜先知,如何得知珍珠會遇到這樣的事情?從前姐兒說她的夢境,我總是不信的,如今看來,倒是十成有九成是真的。若果如此,那老爺是不是…”一想到這裡,宋氏的臉色也黯淡下來,女人以夫爲天,家中的稚子年幼,女兒雖然長成,卻畢竟是個女兒家,不大適宜在外頭走動,偌大的家業,都是老爺一個人支撐着,倘若老爺真的是遇到什麼,那豈不是宋氏不禁暗暗後悔自己不肯聽勸,爲什麼不堅持多請幾個鏢師送老爺?如今,哪有後悔的藥可以吃。
寧嬤嬤是看着宋氏長大了,宋氏皺一下眉頭,她多少也能猜到意思,如今見她愁眉不展,哪有什麼不明白的?於是她出聲安撫道:“興許是湊巧了。再說,老爺是個福厚之人,定能逢凶化吉,遇難呈祥。如今,小姐又去了涌泉寺,還不是給老爺祈福去了麼?若是太太不放心,明個兒早上給祖先上柱香,求着祖先保佑,相信老爺定能平安歸來。”
宋氏雖然惶恐不安,卻也沒有失了分寸,點點頭道:“還是嬤嬤思慮的周詳。”——
第二日,宋氏一早起身上香,可沒有半個時辰之後,宋氏就覺得自己心神不寧,然後一下子就暈倒在地上。碧珠發現的時候,急忙將宋氏擡到榻上,使了一個婆子給蘇絳脣送信去。
蘇絳脣一大早就起身添香油錢,順便跟着那些師父做早課,唸經文,求的是一家平安。臨走時,方丈親自送蘇絳脣出了山門:“蘇施主的誠心,定能感動上蒼。佛祖慈悲,定能讓令尊遇難呈祥,平安大吉。”一日時間,蘇絳脣居然拜遍了涌泉寺的全部神佛和羅漢,這樣的誠心,的確少見,也讓方丈有些動容。今日一大早,她不但添了大筆的香油錢,還特地跟着他們做了一回早課,方丈本來以爲只是走過場而已,誰知道,這樣的嬌嬌女,跪在蒲團上就是半天,嘴裡跟着他們唸唸有詞,一點也不含糊。
“多謝方丈的吉言,這兩日多有打攪了,還請方丈多多包涵。”蘇絳脣也跟着方丈雙手合十,然後道:“家父的長明燈,還希望方丈多多看顧一二。”
方丈捻鬚微笑道:“這是自然。”見蘇絳脣要辭別,方丈也不留她,可就在蘇絳脣轉身的時候,方丈突然又道:“施主請留步。”然後脫下手裡戴着的一串佛珠道:“此珠跟着老衲多年,雖不值錢,卻是佛家的聖物,還請施主妥善保管。”4633832
蘇絳脣之前也得了一串佛珠,自從家裡多了三個弟弟,她就將這佛珠拆開來,分別串成了三條頸鍊,戴在三個弟弟的身上,希望諸天神佛能庇佑蘇家的子孫,如今又得了一串佛珠,心中自然歡喜。
將珠串放在懷裡,蘇絳脣拜別了方丈。
站在方丈身邊的一個僧人見馬車遠行,才問方丈道:“師傅,那串佛珠可是有佛祖的舍利子,千百年來,有多少人求而不得。爲何今日給了這個女施主?”
“你放心,這佛珠有佛緣,他日,必定能重歸佛寺。不過,在這之前,它可得陪着這位女施主去體驗萬丈紅塵。”方丈的心裡清楚,那女施主要走的時候,佛珠閃着異樣的光芒,從那刻起,方丈就知道,這佛珠的有緣人就是蘇絳脣。既然是天定,那就該給人家,要不然的話,強留着這佛珠也是逆天,他修行數十年,何苦爲了一串佛珠,留下貪念?——
蘇絳脣並沒有遇到報信的婆子,等她一腳踏進蘇府,卻看到幾個丫鬟在打羣架,蘇絳脣立即怒了,這是怎麼回事?吩咐瑪瑙幾個人將這些丫鬟分開,才知道這些丫鬟居然爲了差使掐起架子來。
蘇絳脣沉着臉,道:“這差使,不是都由太太的人吩咐下來的?你們倒好,無端端的爭個什麼勁?”
其中一個丫鬟大着膽子道:“管事都沒有出來,如今這日頭升上半天了,若是再不準備,只怕這些差使都要砸了。奴婢們也是不得已,才尋思着提前做了,若是等管事來了,只怕也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