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春風說完,應飛鴻也點頭稱是,卻對那王嚮導道:“我們是和大人生死與共的,你們卻不需要,你帶着這些人先回咱們營地,若是半個時辰內我們還沒有回去,就趕緊收拾了下山,以後各自過活吧。”
他這樣說了,那嚮導掙扎了良久,卻終於是搖頭不肯。慚愧道:“先前我便自私自利,只想着逃跑,害怕連累。結果若不是大人不肯見死不救,我這侄兒就要被老虎吃了。這會兒我怎麼還能幹這樣喪良心的事?”
“這不叫喪良心,叫保存實力懂不懂?”鍾春風沒好氣道:“再說就算你們去了又能如何?一旦大人……你們還不是要被老虎當做儲備糧,行了,趕緊回去吧。”
雙方正爭執不下,忽然就聽一個冷淡的聲音道:“有什麼好爭的?君子不立危牆之下,鍾春風你真是白讀了聖賢書,今日我若葬身虎腹,你就該和應飛鴻帶着綺羅她們趕緊回去下山,竟還想陪着我一塊兒喂老虎,這是什麼狗屁想法?”
“江北。”
顧綺羅大叫一聲,扭頭飛奔而去,也顧不上這是衆目睽睽之下,便縱身撲入蕭江北懷中,眼淚一串串落下,哽咽道:“那個孩子說老虎很大,我都嚇死了,生怕你這一次失手有了閃失。”
“放心,爲夫我打老虎早就打出經驗來了。”蕭江北輕輕撫摸着妻子的後背安慰,接着就見應飛鴻跑過來,上下前後左右仔細打量了一番,忽然氣急敗壞道:“老虎呢?既然大人毫髮無傷,那老虎肯定是玩完了吧?哪裡去了?”
“應飛鴻,信不信我揍死你?到現在竟然還惦記着老虎,你既然這麼喜歡老虎,剛剛你怎麼不過去打?”顧綺羅從蕭江北懷中擡頭,惡狠狠盯着這個貪心的傢伙,恨不能一腳把他踹出十萬八千里去。
“嗨!我這小身板,到了老虎面前讓它一口就吞了。”應飛鴻也知道自己表現的太“急切”了些,連忙陪笑道。話音未落,就聽蕭江北淡淡道:“幸虧有這個太歲,不然我赤手空拳,屠絕刀一時間也解不下布鞘,還真是難辦了。”
“這關太歲什麼事?”顧綺羅擦了擦眼淚,好奇問了一句,卻見蕭江北呵呵笑道:“我和老虎搏鬥,最後沒辦法,用那太歲當了武器,衝着老虎的腦袋下了狠手……”
“你說什麼?你……你拿太歲砸老虎的頭?”應飛鴻險些沒心疼的暈過去,大叫道:“那太歲呢?太歲呢?你……你不會把它給砸成兩半了吧?”
“沒有。”蕭江北斬釘截鐵的回答,應飛鴻這裡剛鬆了一口氣,就聽他沉聲道:“老虎的頭太硬,所以砸了幾下子,那太歲就碎成五瓣了。”
“五……五瓣?”應飛鴻身子一軟,幸虧旁邊鍾春風眼疾手快扶住了他,不然非摔倒不可。他顫着手,絕望的喃喃着:“五……五瓣兒?你怎麼沒把它給砸成個粉身碎骨呢?我的太歲啊。”
“那是我尋到的太歲,又是江北挖出來的,和你有什麼關係?”顧綺羅這個氣啊,暗道鎮日裡不曉得,應飛鴻這貨貪婪起來,竟也是六親不認的。而此時應飛鴻也回過味兒來,連忙直起身笑道:“是,奶奶說的沒錯,重要的是大人沒事兒就好,太歲嘛,只不過是……身外之物,算不得什……麼。那個,反正事情已經這樣了,那個……我就問大人一句,碎成五瓣兒的太歲和那隻老虎呢?在哪裡?”
“還在原地。”蕭江北面無表情的回答,卻是伸手向身後指了一指。
“什麼?你……你都給留在原地了?爲什麼不拖過來?萬一被人偷去了怎麼辦?就算這山野無人,萬一被野獸叼去了怎麼辦?”應飛鴻跳腳,然後不等蕭江北說話便一溜煙飛奔而去。
蕭江北表情無辜的看着顧綺羅,喃喃道:“那頭老虎很大,足有三百多斤吧,打死它我也費了些力氣,所以拖不過來……”
“我知道,夫君最了不起了,不用管應飛鴻那個守財奴,真是的,平日裡真沒看出來,這傢伙還這麼貪呢。上次春風說他爲了銀子六親不認,我還不信,現在……”
顧綺羅豎起大拇指誇讚蕭江北,然後沒好氣地數落着應飛鴻,可還不等說完,就聽遠處一聲大喝:“住手,那是我們的東西,你給我住手。大人啊,快來啊,有人偷我們的寶貝啊。”
是應飛鴻的聲音,最後一句叫的尤其悽慘,如同殺豬一般。
雖然蕭江北個性灑脫,但自己的寶貝怎能容別人染指?因此他面色一沉,轉身化爲流星遠去,這裡顧綺羅和鍾春風等人彼此看了一眼,也立刻追了下去。
走了大概不到百步遠,就看見前面有三人站在那裡,其中一人箍着應飛鴻的身子,一把尖刀橫在他脖子上,目光陰沉四顧,正是此前離去的劉三萬。
看見應飛鴻竟然被挾持,顧綺羅等人心中都是一緊,萬萬沒料到變生肘腋,情況竟會如此糟糕。而王嚮導大概是看見自己的鄉里鄉親竟然做出這樣事,倍覺丟人,因此一步躥了出去大叫道:“劉三萬,你這是幹什麼?”
“別過來。”
劉三萬大叫一聲,然後目光陰沉的看向蕭江北,咬牙道:“我知道你是少年戰神鎮北候爺,在戰場上所向披靡。不過這會兒不是戰場,你敢上前一步,我就要了這男人的命。剛剛你們隊伍中那個人說的話擲地有聲大義凜然,想來你們都是高尚人,必然不能眼看着同伴橫死吧?”
蕭江北微微眯眼,卻沒說話,而是抱肘當胸,沉默的盯着劉三萬。這在劉三萬看來,是有顧忌不肯輕舉妄動的表現,於是他大大鬆了一口氣,沉聲道:“侯爺,我不過是個升斗小民,只要你不是蠻不講理奪我的東西,我也不會狗急跳牆魚死網破。”
ωwш▲тт κan▲C ○
“奪你東西?你放的什麼狗屁?”栓子大叫一聲,暴跳如雷。就算身在偏僻遼東,也沒人不知道少年戰神的大名,蕭江北可是他的偶像,親生老子娘也不許侮辱,他怎肯任由劉三萬隨口誣衊。
王嚮導也是目光不善的看向劉三萬,冷哼道:“你身上有什麼東西值得大人動手搶奪?我看你一定是做夢昏頭了吧?”
劉三萬惡狠狠叫道:“少廢話,這頭老虎是因爲我們纔出現的,爲此小程七一條命都沒了,如今老虎死了,你們別想就這麼獨吞,這老虎也有我的一份兒。還有這肉靈芝,我來的時候都是在地上的,是我撿的,那就是我的,誰也別想奪走,鎮北候爺也不行。”
顧綺羅兩世爲人,形形色色各種各樣的嘴臉也都算見識過,像劉三萬這樣爲了錢財珍寶完全丟掉良心顛倒黑白的也不是沒見過,然而,在明知道對方一個小指頭就可以捏死自己的情況下,還敢這樣喪心病狂昧了良心訛詐的,她真是聽都沒聽說過,這劉三萬竟是訛到他們頭上來了。
鍾春風也是氣得七竅生煙,他經歷過大起大落,然而就是當初自己被人陷害名落孫山之時,也沒氣成這樣,當下指着那劉三萬大叫道:“你是不是失心瘋了?找死呢是吧?敢訛我們……”
不等叫完,忽見被挾持的應飛鴻一低頭,竟是一口咬住了劉三萬那握着殺豬刀的手腕子。誰也沒想到這平日裡瘦弱文靜只會看病的傢伙竟會有這樣大力氣,那劉三萬的手腕當即就鮮血直流,那把殺豬刀吃痛之下亦掉在地上。
殺豬般的慘叫聲中,蕭江北身形一閃便衝了過去,揪住劉三萬的衣領子一下把他拽了過來,反反正正扇了十幾個耳光。說時遲那時快,只見一個人影衝上前去,以迅雷不及掩耳盜鈴的速度從劉三萬懷中拽出一根野山參,然後又迅速退了回來。接着蕭江北一隻手拎着那劉三萬的腰帶,足足轉了幾圈,才大喝一聲,將這貪婪的傢伙給扔了出去,衆人只看見一條優美的弧線劃過天際,然後那劉三萬就不知落到什麼地方去了。
所有人都驚得目瞪口呆,蕭江北看見顧綺羅也微張着櫻桃小口,知道她在擔心什麼,便拍拍手道:“放心,用了巧勁兒,死不了。”想了想後他又道:“剛纔他說這老虎是因爲他纔出現的,所以他要分一份。只可惜,這是我打死的,不想分給他。所以我把他扔遠點,到時候不管狗熊還是老虎野豬,只要因爲他出現了,就都是他的,我們不搶。”
饒是衆人被這一連串發生的事情震的心神混亂,聞聽此言也差點兒笑出聲來,暗道原來少年戰神也有這樣一面,這話也太損了,什麼叫都是他的我們不搶?那劉三萬要是真這麼倒黴,再遇到老虎狗熊野豬的話,就沒命了吧。
大家還在原地發呆的工夫,剛剛體驗了一把人質滋味的應飛鴻已經快速行動起來,在地上將散落的五塊太歲都吃力搬到各人藥筐裡,忽聽顧綺羅無奈道:“你剛剛纔被劫持過,就不能歇歇?現在我們都在這裡,還怕這些東西被人搶去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