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我們停車的地方,到那個‘無名山村’那裡,要走五六十里的山路。說是山路,其實根本就沒有路。幾十年以來,那些楊家族人一直隱居在那裡,不與外界相通。
這一帶的山景,相對於石頭村那邊來說,要蒼涼許多,沒那麼美麗,山險林稀,也沒什麼瀑布,溪流之類的水源,所以,沒有驢友過這裡來採風。不過,相對於我們這些從四川回來沒多久的人來說,卻也別有另一番風味。行走其間,看着兩邊黛墨一樣的蒼山,形狀各異的巨石,突兀盤曲的老樹,令人不由得對大自然,對造物主,產生一種莫名的敬畏。
眼下的節令,相比去年我和雨馨,張所長,三人過這裡來時要早一些,暑氣還沒那麼盛。太陽將要落山的時候,行走在被山巒包裹的,夕陽照不到的暗影裡,有一種涼森森的感覺。我們還是頭一次,這麼多人一起進山的。一路上,誰也沒怎麼說話,師父和向風本身就話語不多;楊老爺子牽掛他們那些族人;冉族巫師跟我們語言不通;雨馨心事重重,凌紀天默默照護着她;小晴走的上氣不接下氣的,跟楊叔兩個也不鬥嘴了;我心裡則亂七八糟的,晨星靜靜的跟着我…從時間上來算,那個無名山村從消失到現在,已經過去兩個多月了,也不知那些村民備的食物吃光沒有,現在怎麼樣了…
由於路途艱險,一直走到天黑,我們才走了二三十里,眼看着夜色籠罩山野,溼氣騰騰如煙,衆人大多都已疲乏的快走不動了,師父決定停下來宿營休息,明天一早再趕路。
由於這次進山比較匆忙,我們沒有攜帶帳篷,所帶的食物也比較簡單。來到一處相對平整些的空地,撿拾一些乾柴,點起一堆篝火驅趕山裡的蚊子和溼氣,衆人席地而坐,每人簡單吃了些東西,喝了點水。
這樣休息了一會兒,夜色越來越濃,山間十分寧靜。火光下,師父看了看衆人,說道,“趕了這一天的路,三個女孩兒都累了,這樣吧,你們在火堆這裡休息,我們這些男的,都過這邊來,商議一下,我們下一步應該怎麼做。”
“好…”小晴有氣無力的說。
晨星則衝我笑了笑,雨馨拿着根樹枝,怔怔的撥弄着篝火,聽師父這麼說,只點了點頭。
來到距離篝火大約二三十米的一處地方,我們,包括那冉族巫師,或蹲或坐的湊在一起。
“小張,下一步還能怎麼做?無非就是明天趕到那村子那裡,看看能不能破解掉那什麼詛咒,令那個村子回到現實世界裡來,如果實在要是不能,就探一探,看看那些村民還活着沒,然後再從長計議,慢慢想辦法…”楊叔說。
“書軍,我怎麼覺得,去了一趟四川回來,你說話變得這麼文縐縐的了?”楊老爺子道。
“啊?”楊叔一愣,然後笑道,“有嗎?我說話不是一直都這樣麼?”
說完,楊叔朝我看過來,“小冷啊,你感覺我變了嗎?”
“變什麼呀,還不就是那個死沒節操的變態大叔?”
“他奶奶的…”
“好了,別扯閒了。”師父道,“書軍說的不錯,可是,我們爲主要小心雨馨父親他們那幫人。”
“師父說的對…”我道,“說不定,他們已經提前埋伏在了那裡,等待着我們。那人那麼狡猾,他肯定想到,師父把這巫師帶回來以後,立馬就會到太行山這裡來。”
“小冷啊,那個混蛋讓你對付你師父,目的真的是爲了奪這個巫師?”楊叔問。
“嗯,他是這樣對我說的。”
“他奶奶的…”楊叔看了看那巫師,“沒想到,你這個傻頭傻腦,比我還貪吃的傢伙,倒成了個香餑餑了…”
巫師茫然看着他。
“他要這巫師做什麼?”楊老爺子皺眉說。
“我也挺奇怪,我是這樣想的…”我說道,“大爺,你還記得那個姓曹的混蛋吧?”
“記得啊,那個混蛋,在那個山莊別墅時就要害我們,幸好小冷你會法術。後面在那個冉民之地,你們不是說,他被冉民給綁了,本來要殺,結果混亂中不見了麼?”
“嗯,那個混蛋肯定也逃出來了,他跟雨馨父親是一夥兒的,雨馨父親之所以知道我們從四川帶了個巫師回來,應該就是他告訴的。我想,那個姓曹的,跑到冉民之地,跟我們是一樣的目的,也是奔着那什麼巫咒去的,所以要這巫師,是因爲他懂得巫咒。”
“冷兒分析的沒錯。”師父道,“如果真是這樣,問題就出來了…”
“師父是想說,那個叫冉國華的人,本身就懂得那什麼巫咒,而且跟曹老闆,雨馨父親,他們是一夥兒的,既然是這樣,雨馨父親他們爲什麼還要這巫師,從而得到巫咒,是麼?”
師父點了點頭。
“這個問題我也想了,想來想去,我想到,那個冉國華早就死了,所謂的‘巫咒’,也隨着他的死而沒了。照這麼看,雨馨父親他們應該都不懂巫咒,他們依靠那個冉國華所會的巫咒,不知搞什麼見不得人的事,冉國華死後,他們必須要找一個會巫咒的人來替代他,所以,他們要奪這個巫師…”
除了巫師以外,衆人對我的話都紛紛表示贊同。
“可是,如果是這樣,有一件事,我就想不明白了。”我道。
“什麼?”楊老爺子問。
“你們楊家族人居住的那個無名山村啊,那村子的消失,跟凌伯伯那座樓的消失,是同樣性質的。凌伯伯那座樓,是被那個冉國華給弄沒的。可是,兩個月前,那個村子消失的時候,那冉國華早就死了,如果雨馨父親他們都不懂巫咒,那麼,那村子是誰給弄沒的?”
衆人面面相覷。
“對哦。”楊叔道。
“所以,事情不是我們所想的那麼簡單…我總覺得,雨馨父親這個人…可能根本就不是人類,他居然…”我胃裡有點難受,“他居然喝人血…”
一想到馨父親的話,我就起雞皮疙瘩,‘這個世上,美酒,飲料,雖然有千萬中,但沒有一種,能比的上人血的滋味…’
“或許,他只是想用那種變態的方式來嚇嚇你,如果你不依從他,不幫他害你師父,劫奪這巫師的話,他就把你的小星殺了,喝她的血。”楊老爺子說。
“不,不完全是在嚇我。那個混蛋喝血時那種陶醉的表情,絕對不是裝出來的,我覺得,他肯定經常喝人血。”
“他媽的。”楊老爺子說,“難不成,他是個吸血鬼變的?”
我搖了搖頭,說道,“不管他到底是個人,還是某種怪物,總之,我們明天到了那山村那裡,一定要小心爲上,這樣吧…”我把手伸進口袋,掏出一把手槍,“這把手槍,還是我從雨馨父親的一個手下手裡搶過來的,我看了一下,裡面還有幾顆子彈,大爺,你跟小晴兩個都沒有身手,這手槍就給你們防身用…”
楊老爺子接過槍,掂量了幾下,放進了口袋裡。師父給衆人安排了分工,如果路上一旦發生意外情況,他負責保護這巫師,我負責晨星,凌紀天負責雨馨,至於阿風,則負責楊叔…聽師父說到楊叔,我朝楊叔看過去,心裡面不禁想到今年春晚(2006年),趙本山小品的一句的臺詞‘你大媽已經不是你以前的大媽了,你大爺還是你大爺’…這個楊叔,已經不是以前的楊叔了,他現在不僅具有高啓恩的記憶,還具有他的本事跟身手…
安排完分工,又說聊了一會兒,我們回到篝火那裡,紛紛席地而臥。由於擔心有危險,我們輪流守夜。一夜無事,第二天天剛矇矇亮,我們便動身繼續趕路。走到將近中午時,我們來到一處位於山腳下的墳地。
“就是這裡,這就是那個山村的墳地…”我道。
墳地的正中,有一座看起來挺新的墳,墳裡葬的,應該就是前不久死的,山村那個駝背老頭兒五爺爺…
天時正午,這山中沒有一絲的風,太陽躲在雲裡,到處都是水氣。
“小張,不大對勁啊,這鬼地方我們上次來還不是這樣的,這眼下怎麼這麼靜,連聲知了叫也聽不到?”楊叔忽然道。
楊叔不說,我都沒注意,確實是這樣。我記得剛纔過來的路上,還不斷聽到知了叫的,可來到這裡,居然一聲也聽不到了,往四周看去,山上的樹,枝葉紋絲不動,給人感覺這裡的時間就好像靜止了一樣…
“表叔你別嚇人。”小晴道。
楊叔臉一板,“害怕你還跟着來。”
“我…”
師父警惕的往四下看了看,“確實有些不對勁,大家小心了,跟緊一點,別走散了…”
繞過墳地,我們小心翼翼的,一邊走,一邊張望,短短的一里多路,走了將近一個小時,沒遇到任何情況,終於來到當初我和雨馨,張所長,三人落腳的那座山頭。站在山頭上,往那村子的位置看過去,空蕩蕩的,什麼也沒有。這樣張望了一圈,沒發現任何異常的事物,也不見有人的跡象。
“師父,是都過去,還是有數幾個人過去先探探?”我小聲問。
師父想了想說,“這樣吧,冷兒跟我,帶着這個巫師過去看看,其餘的人,全部在這山頭上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