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前挪了幾步,我用手撫了下胸口,心有餘悸的,一點點的站起來,我回頭看了看那兩根盤着蛇的木樁,長長的呼了一口氣,我定了定神,心裡面想,我這是來到哪裡了?往四下望過去,我看到了山脈的輪廓,彷彿離我極遠,看着不像是真的,而是用水彩筆描畫出來的,擡頭往上望,天空灰沉沉,不見有太陽。至於我腳下,則是一條用大大小小的石頭鋪就的路道,不是很寬,看着感覺像是某種古代遺蹟。往前不遠,是一座小山包,大約六七層樓的高度,路道從那山包底下繞過去,也不知通往哪裡…
一切都很靜,彷彿整個天地之間就只有我一個人,這種感覺,令我心裡面很緊張,直想大喊大叫一番,來抵消對眼前這個未知世界的恐懼…我強忍着,沒有叫喊,一小步一小步的,順着路道朝前走去…
緩緩的繞過那座山包,我有點不敢相信自己眼前所看到的…路道過了這座山包以後,沿着一道斜坡蜿蜒而下,遠處很多大樹,掩映着一片像是村落的地方…我一下子反應了過來,師父說的沒錯,那個眼形的坑洞,的確是通往那些冉族遺民居住地的入口,此刻我所看到的這個‘村落’,我想,應該就是那些冉民的居住地了…
工夫不負有心人,終於找到這地方了!…我咬着嘴脣,使勁捏了捏拳頭往下走去,心裡面想,如果這裡不是另一個空間,那麼,可能就是我從那個洞跳下來以後,空間瞬間位移,使我不知道來到了這是個什麼地方…隨後,我又想到了關於北緯三十度的種種謎團,這些冉民,應該真的像我之前所推測的,他們知道北緯三十度所隱藏的秘密,所以能夠隱居在這裡…
繞過兩棵參天的大樹,村落近在眼前。放眼望去,整個村落大約有近百戶住房,連綿遠去,房子都是用木頭搭建的,很簡陋。往遠處,村後有一座高大的石頭建築,顯得很突兀,不知幹什麼用的。這個村子,安靜的十分詭異,即沒有人聲,也聽不到雞鳴狗叫,好像根本就沒有人居住…我心裡面打起了鼓,難道那些冉民已經搬離了這地方?或者,這裡發生了什麼事,人都死了?…
我太陽穴有點發脹,壯起膽子,來到一座房子門前,把耳朵貼在門上聽了聽,沒任何動靜,我憋着氣,用力一推,門‘咯呀’一下開了,我急忙往旁邊一側身子,等了片刻,沒有什麼異常的事發生,我這才跨進門裡…
這屋裡沒有窗戶,黑乎乎的,我揉了揉眼睛,四處看去,木桌,石凳,石牀,牀腳邊按大小,依次擺着幾個陶罐子…這一切情形,使我感覺好像穿越來到了遠古時代,突然,我看到屋角支着一個木架子,架子底下,吊着一隻青銅做的鍋狀物,鍋底是一小堆黑乎乎的木炭。來到跟前,只見鍋裡面盛的有湯,感覺還挺新鮮,我想了想,伸手進去,沾了一點這湯,用舌頭一舔,鹹的我眉頭一下擰了起來,急忙甩了甩手。至於那幾只陶罐子裡,盛的都是用鹽醃製的肉,每隻罐子所盛之肉,看着各不相同,也不知都是些什麼動物的…
我連着去了好幾家,每家都有盛肉的罐子,以及燒煮東西的青銅鍋,其中兩家跟第一家一樣,鍋裡也有吃剩的肉湯…這些跡象顯示,這村子裡有人居住,只是不知此刻都去了哪裡。
在這村子裡轉了一圈,我來到村後那座石頭建築之前,上下打量一番,感覺這像是一座廟宇。穿過門洞,我來到裡面,果然便是一座廟,正中立着一尊高大的石像,臉上罩着面具,頭上戴着一種形容不出的古怪頭飾…
我正盯着這石像看着,忽然聽到隱隱約約有人聲,從石像後面傳過來…繞過石像,我看到一個洞開的小門,這座廟宇的後門,外面正對着這後門很近的地方,是一棵粗壯的大樹,人聲就是從那樹後傳過來的…
我的心緊了起來,不敢弄出任何聲響,我一點點的蹭到那棵大樹跟前,小心翼翼的探頭一看,我看到樹後的空地上,跪着黑壓壓一大片人…這些人,足有上百口之多,不管男女老少,都披頭散髮赤着腳,身上穿着用粗樹皮做的衣服…這一定就是那些冉民了!
雖然這些人都背對着我,可最近的人離我只有不到兩米遠,隨便弄出一點聲響,就會被發現…我不敢亂動,擡起目光,看向人羣正前,我看到了那隻青銅做的人,立放在一個石頭臺子上,石臺之後不遠,則是一座石屋子,比我後面這座廟宇要小很多…
那個死鬼老頭兒所講的都是真的,從眼前的情景來看,這隻青銅小人,的確是這冉族的什麼聖物…眼前這些冉民,對着那隻青銅人拜來拜去,一邊拜,一邊嘟嘟囔囔不知小聲唸叨着什麼,也不知要拜到什麼時候,這樣看了一會兒,我開始不耐煩起來,另外,那些冉民‘嚶嚶嗡嗡’的聲音,聽久了讓人直打瞌睡,眼皮發沉,頭重腳輕…
我生怕自己睡着,不時的用手掐一下自己的胳膊。足足過了將近一個小時,那些冉民忽然全部都不拜了。我睡意頓時全無,往下縮了縮身子,心道,怎麼了這是?…
我正愣着,遠處那座石屋的門一下開了,搖搖晃晃走出兩個戴着面具和頭飾,身穿也不知是用什麼羽毛做的衣服的人。兩人出來以後,圍着那石臺走來走去,每走幾步,便朝那青銅人弓一下身子…
我越瞧越摸不着頭腦,不知道這是在幹嘛,忽然間,我感覺好像有人正在看我,急忙把頭一低,我本能的便往後一退…因爲我看到,離我很近的,人羣后面的一人,正扭頭瞪視着我,也就是說,我被發現了…
這人看我的眼神充滿了敵意,我頭腦一陣空白,一時間也不知道應該怎麼辦,於是便朝這人擠了個笑臉,打了個‘噓’的手勢。我手勢剛打完,這人就呼站了起來,手指着我,‘嘰哩咕嚕’也不知說了句什麼,那些冉民全部扭過頭,順着他所指朝我看過來。那兩個戴面具的人,也不再走動了。
這麼多雙眼睛盯着我,令我的心‘砰砰’的打鼓。手腳也不知該往哪裡放,連連點頭哈腰,吞吞吐吐說,“大…大家好啊…呵呵…”
那些冉民紛紛站了起來,我忽然注意到,有些人目光在往下看,我也往下一看,這才發現,我渾身上下只穿着一條內褲,‘哎呀’一下用手捂住了要害部位,身上像火燒一樣燙…
突然,人羣讓出一條路,那兩個戴面具的人朝我走了過來。來到跟前,其中一個摘下臉上的面具。我看向他,這是一箇中年人,大約四十多歲,相貌兇惡,目光陰狠的看着我…
“呵…呵呵…”我衝他笑了笑。
終於,這人開口了,語調生硬而又古怪,“你是什麼人?”
“我…我是…”我吞吞吐吐,也不知道該說什麼,“我是…好人。”
這時候,另一個人也摘下了面具,“你是怎麼到這裡來的?”
“我…”
我用手比劃了一圈,正不知該說什麼,遠處忽然傳來一個聲音,“我認識這小子!”
這兩個戴面具的,雖然會說漢語,但發音比老狐還要古怪,此刻說話這人,聽着是標準的普通話,並且聲音有些耳熟…我急忙看過去,只見那石屋門口,站着一箇中等身材的胖子,不是別人,正是那個曹老闆…
“好啊,你這個混蛋!”我直起身子,指着曹老闆道。
曹老闆一副慵慵懶懶的樣子,兩手叉了叉腰,“真是想不到,居然在這裡和冷秘書碰面了,冷秘書近來可好?”
我看向曹老闆身後,沒有別人,心說,跟他一起的那個人也不知在哪裡,可能被山腹裡那蛇給吃掉了…
“託曹老闆的福…”我忍着火氣,笑道,“我沒死,這不,活的好好的,就你們那點三腳貓的本事,想弄死我,還差的遠…”
那些冉民都不說話,看着我們。我心裡想,這曹老闆找到這些冉民,把這隻青銅人交還給他們,也不知存的什麼心…
“呵呵…”曹老闆冷笑一聲,“小子,真沒想到,你居然能來到這裡,先前算你命大,一次次被你逃脫了,這一次,你就算插了翅膀,也別想逃了,是你自己送死,這可怨不得我…”說着,曹老闆指了指那隻青銅人,說,“這隻青銅人,我就是從這小子的手裡奪來的,然後冒着死給你們送了過來,現在,這小子居然追了過來,鬼鬼祟祟躲在那樹後,很顯然,他是想找機會,把這隻青銅人給奪走…該說的我都說了,這人應該怎麼處置,你們看着辦吧…”
長相兇惡的那人轉過頭,冷冷的衝我道,“他說的是不是真的?”
我心裡面迅速轉動着念頭…要說我不是爲了青銅人而來,那麼,我應該說,我是爲了什麼而來?如果說是爲了查探上古詛咒而來,牽涉到他們部族的機密,估計我會死的更慘…
那人見我不答,轉身朝着人羣也不知說了些什麼,隨後,和另一個手持青銅面具那人同時退到兩邊,幾個冉民從人羣裡脫穎而出,直衝着我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