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窮道人與高展定下十年之約,然後就消失了。
南亭周邊的衆人見到天窮道人都消失了,覺得今日不會再有什麼機緣,都準備散場。但是見到大部分人都還沒動,這才意識到,南亭臺階上還站着自家皇帝陛下,於是都紛紛跪下。
不知是誰起的引子,衆人一併高呼:“陛下三思啊…”
……
一陣高呼之後,排在前面的大臣們都是痛心疾首,竟有人開始痛哭流涕,那真是一個真誠,聞者傷心,見者感動啊。
在他們看來,高展如此舉動,無異於大敵兵臨城下,國破家亡時的投降。
高展揮了揮手,對着南亭周邊的衆人說道:“諸位都先回去吧,此事待朕回朝後再做定奪。”
一個月後,商丘皇城,議事大殿之中。
高展高坐在龍椅之上,聽着下面文官武將的娓娓道來,訴說着國之大義,百姓之大苦,商朝如何如何需要高氏一脈的延續與穩定。
在過去的一個月中,那些文臣武將見無法改變高展的心意,又有人開始死諫,高展迫於壓力,暫時沒有頒下兩百年後將帝國拱手讓人的旨意。
此時,太傅還在立在朝中,對着高展上奏。
“君者國之隆也,父者家之隆也。隆一而治,二而亂…”
“天子者勢位至尊,無敵於天下。南面而聽天下,生民之屬莫不振動服從,以化順之。天下無隱士,無遺善。同焉者是也,異焉者非也…”
……
“報…!”殿外有宮人來報。
“何事?”伺候在高展身邊的太監總管問道。
“宮外有三位道長求見陛下。”
“哪來的道士?沒看到陛下正忙着議事嗎。”
“其中一個道士說他的道號叫木一。”
“木一?可是天窮道長的弟子?”太監總管這時明白事情沒想象中的那麼簡單了。
“應該是吧…,小的也不敢確定。”
“你下去吧,咱家去通報陛下。”
隨後那太監總管走到高展身邊,俯身在高展耳邊,對着他報告了那宮人剛纔稟報的事情。
“那就請三位道長到大殿之上來吧。”高展面帶笑容的說道,心想那天窮道人應該另有安排,那三人應該就是當初所說的護商二百年不崩之人。
一刻鐘之後,三個道士打扮的人被帶入大殿,三人成品字型站在大殿中間,木一站在左邊。
中間一人,一眼望去,就給一種仙風道骨的感覺,年紀不大,二十左右,高高的道髻插着玉簪,身後揹負着一把木劍,左手中有塵拂,右手卻背在身後,眼睛看着拂塵的塵尾發呆,不知道在想什麼,也沒有主動行禮,對上面的皇帝並不怎麼在意。
後面兩人看見前面那人沒有行禮,他們也沒有動,只是看着上面的皇帝。
太監總管這時大怒,準備出言訓斥這三人,卻被皇帝一個眼神制止,然後尷尬的退了回去。
大殿中的氛圍極爲怪異,此時因爲三人的到來,一陣安靜,但有人壓抑着出言的訓斥的衝動,極爲難受。
一息之後,一衆大臣看了看他們三人並未跪拜行禮之後,就開始議論紛紛,更有老大臣吹鬍子瞪眼的,彷彿見到殺父仇人一般。
高展這時覺得差不多了,於是面帶笑容,雙手對着空中壓了壓。
“衆卿家稍安勿躁,三位道長是方外之人,不受凡俗禮節束縛,不必在意。況且是天師安排的守成之人,未來大商的股肱之臣,並非虎狼之輩。”高展笑着對下面激動的幾位大臣說道。
然後又問那三人:“木一道長,另外兩位仙師是?”
木一先是拱手高舉,自上而下對着高展行禮之後說道:“前面那位是我上次與陛下提過的師兄南子陽。右邊這位是師尊才找到的有緣人褚旭,本應入我道門。但師尊安排他爲陛下保國二百年,二百年之後便可入道門。”
“如此甚好。”高展說道,但也有些遺憾,原來只有一人留下,但他還是表現的十分驚喜。
然後繼續對着木一說到:“天師可還有其他安排?”
“是的,師尊命我等三人前來,一是爲了引薦褚旭,另一件事是師尊看中了南亭,想在南亭建立道觀,在此宣傳道法。以此爲根基,進一步在西人大陸推行我道門風采。”
“果真如此?那朕可有機會入天師門庭?”
“南亭觀第一任觀主是我師兄南子陽,師尊交待一切事物由師兄全權打理,他不會過問,也懶得過問。”
高展這纔看向三人中間的南子陽,也就是未來南亭觀的觀主。
“敢問道長,南亭觀需佔地多少?宮殿幾何?我立即派人爲天師辦好。”
南子陽這纔看了看高展,上下打量一番,說道:“陛下費心了,師父說既然要傳百姓道法,那麼就要向他們收取學費,因此南亭觀的一切都應該由有緣人堆砌。”
“那天師可有什麼話要交代朕的?”
“師尊說了,陛下十年後隨他入東宗,可能在東宗等待一段漫長時間,可歲月不饒人,故讓子陽帶來一些延顏益壽的法門傳與陛下,讓陛下能逗留人世一百二十載,一定要堅持到那個人的出現。”
高展大喜,頓時對着總管太監說道:“傳旨,封南子陽仙師爲國師,道門爲國教,南亭觀爲道教最高仙觀,從此大商各地興建道觀,推行道法。”
隨後,高展繼續說道:“封褚旭爲上柱國,入職軍機處,即日生效。”
停頓片刻之後,高展繼續說道。
“擬旨,即日起,大商高氏歷代子孫聽旨,大商國祚二百年,兩百年後西人不存大商。如有仙家來索要大商,禪位讓之!”
一衆大臣聽到高展的旨意後,又是一頓捶胸頓足,諫議大夫更爲激動,指着高展直接罵道:“昏君…”
“陛下三思啊…”
“陛下請收回成命…”
“天亡我大商,昏君不足與共之…”
……
……
甚至有人要衝過去與南子陽三人拼命,但是一股無形的力量阻擋着他們,讓他們無法接近。
看到殿下如此激昂沸騰的場面,高展真覺得自己成爲了一個人神共憤的昏君,也是動容一番,然後無奈的看向南子陽三人。
“看來陛下有些麻煩啊。”南子陽微微一笑。
“國師有何見教?”高展問道,
南子陽沒有說話,將手中的拂塵揮了揮,然後大殿頓時變了模樣。
“轟、轟、轟……”一陣巨大的轟隆之聲後,大殿顫了幾顫,便穩定了下來,殿內衆人隨後看看大殿此刻的變化,頓時大駭。
此時的大殿處在雲端,向下望去,大商的疆域盡在腳下。
殿中所有人都驚慌失措,不顧儀態的尖叫起來,有的甚至要衝上龍椅之上護駕。
有武將出面阻擋那些人,不讓他們靠近龍椅,儘管那些武將也是心驚膽寒的,但是這種舉動不管在任何時候都會被視爲叛逆。
他們這些凡人什麼時候見過這種場景,害怕一個不小心就會掉下雲頭,然後摔個粉身碎骨。
“陛下還請移步,來貧道身邊。”南子陽對着高展說道。
殿中武將侍衛等畢竟見過大場面的,很快便平復那種不適,想要去攙扶高展:“陛下,小心龍體。”
高展聞言,擺了擺手,穩了穩心神,步態穩健地走到南子陽身邊,順着他拂塵的方向望去,此時身後的衆人也跟着看了過去。
南子陽指着腳下的山河城池對着高展說:“陛下以爲,大商於西人大陸,是否猶如滄海一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