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初開,陰陽分合之間,萬物由此而生。
陰之極者是爲黑,陽之極者是爲白,黑白之中還有萬色紛呈。
“鬼?”夏小虎聽到蕭若水的話之後,微微一笑,說道:“和尚,你來說,你佛教在這方面研究的夠多了。”
“在和尚我看來,這世上沒有什麼你還沒研究過,你在逃避什麼?逃避長公主?可無論怎麼看,長公主都是一個極其標緻的大美人兒,你說你在害怕什麼呢?”江流兒面帶微笑地說着,可在蕭若水眼裡,那笑容怎麼看怎麼都有點可惡。
“聖僧,能否正經一些,若水真的還有很多疑惑向兩位請教。”蕭若水故作微怒,對江流兒厲聲說道:“聖僧貴爲佛門中人,豈可如此輕薄?!”
儘管蕭若水略帶嚴肅,但是夏小虎與江流兒兩人依舊無動於衷,只是江流兒終於接過了蕭若水的話題,說道:“長公主如今已見到了妖、魔、仙以及天外之人,覺得他們與我們有什麼不同?”
“不同?”蕭若水思索片刻說道:“倘若說幽不言與魑餘這兩個天外來人,只是修行方法不同罷了。但是那青色馬槊與黑光之後的人,猶如神話故事裡的人一樣,在未知處隔空對話,真的很神奇。
說到這裡,當時黑色馬槊中的幽譚峰開始說話時,若水真的是震驚萬分,以爲見到了神仙,可看諸位淡定的厲害,於是強忍着內心的激動,不知兩位與先生他們當時是怎麼想的?”
“他們是怎麼想的我不清楚,但是和尚我也見過佛陀顯化,與當時無二,故而並沒有多大驚訝。”江流兒回答完蕭若水之後,又對着夏小虎說道:“小子,你們是怎麼想的,感覺你們對那些異象的觸動沒那麼大啊?”
夏小虎沒有直接回答江流兒的話,而是對蕭若水淡淡說道:“長公主,你還記得你當時問嬴姬公主,上古傳承的九大勢力都在哪裡生活嗎?”
“是的,當時嬴姬前輩只告訴若水中土九州很大,有很多地方是不爲人知的。”
“中土九州確實很大,大到你無法想象。因爲中土九州之上有很多靈界存在,就如那妖族靈界一般,每一個靈界的疆域面積大約有中土九州的十分之一那麼大,足以支撐一族或者一個國家的延續與發展。
如鬼谷一脈真正的總壇便在鬼谷靈界中,至於在哪裡,小虎不方便告知,總之上古傳承九大勢力進入中土九州的方法,與剛纔所見的天外來人以及隔空傳音並無多大區別。
因爲對於中土九州來說,他們也可說是域外來人,這下長公主明白了嗎?”
“若水明白了,可是若水在終南山深處也見過類似公子所說的靈界,只是很小,並沒有你說的那麼大,並且進入的方法也沒多麼神奇。”
“終南山深處?和尚,你去過,你來說。”夏小虎聞言,直接將話題丟給了江流兒,然後慢慢閉上眼睛,享受着青草隨風帶來的清香。
江流兒也沒過多推辭,慢慢說道:“你所看到的終南山,不過是表象罷了,所謂的靈界也是徒有其名,只是真正終南道派靈界泄露的一些氣息而已,故而才讓長公主獲得機緣,勘破生死關。
方纔你問和尚有沒有鬼,和尚現在告訴你,你們口中的鬼魂,不過是人存在的另一種形式罷了。真正的死亡是消亡,不會在這個世上留下任何肉體和靈魂。
鬼魂就是靈魂,是人存在於世的另一種形式。有的人肉身死亡之後,靈魂沒有可寄居的地方,便會隨風而散;有的人靈魂足夠強大,能夠獨自存在這個世上,於是成了你們口中的鬼魂。
這裡沒有鬼,只是根據虛空的異動,和尚與那小子都能感應某種未知的存在,但是卻不知道是什麼。”
蕭若水認真聽江流兒講完,並沒有多大驚訝,腦中快速思考着,然後平靜地說道:“若水曾在古醫書《素問》中看到過這麼一段:‘餘聞上古之人,春秋皆度百歲,而動作不衰;今時之人,年半百而動作皆衰者,時世異耶?人將失之耶?
岐伯對曰:上古之人,其知道者,法於陰陽,和於術數,食飲有節,起居有常,不妄作勞,故能形與神俱,而盡終其天年,度百歲乃去。’
原本以爲嬴姬公主等人能有數百壽數,是因爲上古養生法,現在看來是因爲各大靈界的緣故了。”
江流兒笑了笑,說道:“長公主真是有大智慧之人,覺悟如此之高,實乃萬幸。各大靈界和尚沒去過,不過和尚去過西天極樂世界,那裡雖不如這中土靈域,但卻有其皮毛之韻,想來上古傳承九大勢力所在的靈界,也差不到哪裡去。”
江流兒說到這裡,有意無意看了一眼此刻彷彿沉睡的夏小虎,繼續說道:“據說目前上古九大傳承勢力之中,年紀最大的超過了千歲,至於具體到了哪種境界,那就不得而知了。”
“千歲?怎麼可能?那豈不是活着得史書?”
蕭若水之前看到嬴姬,聽他們之間的談話,可以知道嬴姬是他們中資歷最老的,結合嬴姬爲始皇帝嬴政之女,估摸着她應該有八百來歲。
但聽嬴姬所說她壽元不多,蕭若水當時認爲,這些活在傳說中的人壽數極限就是一千年。
如今聽江流兒說有人能活過一千年,微微感到吃驚。
江流兒繼續無精打采地說道:“千歲只是和尚目前耳聞的,至於有沒有活得更久的,那又有誰說得清呢。雖然他們稱得上活着的史書,但是卻被一種無形的約束束縛着,不得干預國運與中土九州的運道,否者將有一股神秘的力量出手,將他們抹殺。”
“還有這等事,不過聖僧既然沒去過九大靈界,這些事情又是怎麼知道的呢?”蕭若水雖然聽着,但也不是傻傻地聽故事,當即繼續問道:“難不成是夏公子對你講的?”
“他?哈哈哈,他纔不會,他這個人懶得很,懶到你無法想象,所以可能是所有人也不可能是他。”
江流兒聽到蕭若水提起夏小虎,突然哈哈大笑起來,然後拍了拍身上的泥,站起身來,看了看自己灰色的僧衣,慢慢走到湖邊,繼續看着湖面,似乎本由夏小虎負責的信號無形中交給他了一樣。
江流兒看着湖面,沉默片刻之後說道:“是一個年紀很大的教書先生告訴我的,這個教書先生你也認識,這次讓你過來,也是他的意思。”
“教書先生?”
蕭若水微微思考,就知道江流兒說的是誰,在她這精彩的一生中,也有那麼一個神秘的教書先生讓她至今難以釋懷——十三年前那個農郊之外,她與師父微塵子第一次相見時,也有那麼一個教書先生。
“原來師父與那教書先生說的和尚真是聖僧你,當初若水就知道那個其貌不揚的教書先生大有來頭,想不到他是上古傳承九大勢力之人。他既然懂得妖語,現在想來,那位教書先生應該是古隱一脈的前輩吧?”
江流兒依舊一動不動地盯着湖面,並沒有因爲蕭若水短短時間能推測這麼多事而有絲毫動容。在他心裡,倘若蕭若水不能猜測出那人身份,才讓他感到奇怪。
“是的,那個教書先生就是古隱中人,目前活了一千多年,到底是哪位前輩,我也不知道;在古隱之中是什麼地位身份,我就更加不知道了,畢竟上古九大傳承勢力那麼神秘。”
江流兒說到這裡,眼中出現了一些落寞,看了蕭若水一眼說道:“那個教書先生說這個世界欠你太多,所以讓我趁這個機會,帶你來好好看清這個世界!”
“什麼意思?若水不太明白,還請聖僧明言。”蕭若水聽到這裡,也忍不住站起身來,看了看夏小虎之後,緩緩走向江流兒。
“我也不太懂,不過那個教書先生怎麼說也活了千年,看到的風景不是你我能比的,所以他說這個世界欠你的,那就定然是欠你的。不然,何以從不干涉凡間俗世的水墨齋主,當年會出現終南山秘境之內。”江流兒坦言說道。
“且不說水墨齋主,當年聖僧爲何會出現在那裡?”此刻沉積在蕭若水心中多年的謎團,一點一點被揭開,她想到了一種可能,只是沒有說出來,那種可能讓她感受到了另一種溫暖,於是蕭若水臉上浮現出一種春風拂面的柔和。
“長公主想得沒錯,和尚我當年出現在終南山秘境也是受人之託,不過並不是那個教書先生,而是你師父微塵子。”
“師父?”還沒等江流兒說下面的事情,蕭若水微微激動地說道:“果然是師父他老人家。這十三年來,我與師父相見並不多,但我能看出,他一直都在關心着我。”
“你說的沒錯,你師父確實很關心你,並且超出了你的想象。你可知道,當年你從終南山秘境出來,艱難勘破生死關。可你師父十分憤怒,還爲孤身此事打上終南山,與他的掌門師兄微芥子對戰三日三夜,不眠不休,直到他們的師尊,也就是你的太師父青陽道人從秘境中出來,他們才肯罷休。”
江流兒淡淡說着,嘴角掛着一些笑容,彷彿這件事對他來說是一件比較有趣的事情一般。
此刻的蕭若水再也無法保持淡定,激動地叫出聲來:“什麼?還有這樣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