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人都覺得像是她弟弟,可照目前他所接觸的來看,感覺,並不是那麼像。
宋言知道他們似乎誤會都太深了。想要解釋。可是又想到這裡是醫院,人多而雜,若被別人聽了過去,若是傳到同樣在這個醫院裡溫佳期的耳中,又再傳到唐慕年的耳中,對待宋小源是十分的不好。
所以。她沒有否認也沒有承認,只是道,“以後再解釋給你聽吧。”
當然,前提是他們還會有以後。
而這顯然也是不太可能的,他們之間只能算是知道彼此名字的陌生人,沒有理由解釋太多。
傅寒深眉心微皺,凝她這個模樣。也懶得去追根究底的,一句話,這也跟他沒關係。
“既然你是醫生,我想你對他的情況應該會比我還要清楚,該怎麼做,我想不需要我再來指點。”看了看手腕上的瑞士名錶,轉身,他說,“很晚了,我先回去了。”
他要走,宋言卻搶先抓住他的手,“等等。”
手腕被女人的手抓住,她手心滿是冰涼的溫度,彼此肌膚接觸,傅寒深身體微僵,眉頭有隱隱的抽搐。
他不太習慣女人抓他。特別對象還是她,總會讓他回想起第一次見面跟後來在洗手間的情況,又讓他的身體,起了反應……
連他都快覺得自己有些禽獸變態了。
意識到自己的舉動略有不妥,宋言急忙又送他,再一次感激的衝他點頭,“真的狠謝謝你送小源來醫院。耽誤了你這麼久時間,不知道該怎麼回報你,我會記得這一次人情,如果你什麼時候有什麼需要幫助的地方……”
“有需要的時候,我不會跟你客氣。”他阻斷她的話,眸色微涼,“我這人不做虧本生意,耽誤我這麼長時間,你做好心理準備等以後償還我就可以了。”
宋言,“……”
她只是客氣客氣,沒想到,他還真是愛計較啊。
也對,本來他就是這麼一個男人,而且商業頭腦特別不錯,見識過上一次他斤斤計較的計算,也不再有什麼好奇怪的了。
說出去的話就是潑出去的水,扯扯脣,宋言道,“好。”
傅寒深冷硬地轉身離開了,心底很鬱悶,他並不太喜歡一個人對他不停的說謝謝,因爲他本身也沒做多大好事,宋小源現在之所以會躺在醫院裡,說不定,跟他還有密不可分的聯繫。
被人謝謝多了他也會心虛。
清晨,宋小源醒過來的第一眼,看到的便是坐在他身邊的宋言,這是意料之中的,他沒顯得有多大驚訝。
反倒是睨見她眼眶周圍的暗沉,他小眉梢不悅皺了起,“宋大言,你一晚沒睡?”
“沒,睡過了,只是睡不大好。”宋言笑了笑,伸手撫了下他的小臉龐,“現在感覺怎麼樣?”
“我現在很好。”儘管並不相信她的話,宋小源也沒有繼續深究下去,反正繼續深究她肯定也不會說實話。
唉,有時有個總會撒善意謊言的老媽,也不見得是一件多麼高興的事啊。
見他狀況確實不錯,脖子上的紅疹顆粒消了不少,宋言安心之餘,又問,“以前不是跟你說過,你不能接觸花,怎麼會突然變這樣?”
因他從小便是先天性過敏體質,家中她從不擺放任何鮮花,而且以前她也鄭重告訴過他,他自己也保證過不會接觸任何花朵的。
說到這個,宋小源就有些彆扭了,嘟嘟小嘴,他低垂下頭,聲音弱弱的,“我們家陽臺不是有樓下種的花順牆壁爬上來了麼……我故意的。”
“故意?”宋言明顯不太高興了,“爲什麼?”
“就……”他不太好解釋自己的理由,說了恐怕宋言會生氣,可不說她肯定會更生氣,宋小源此刻也不知該如何是好。
別看他這個老媽平時像是沒他聰明,但該正經的時候,卻是一點也不模糊的。估豆亞圾。
見他扭扭捏捏半天也沒回答出個所以然,宋言忽然嘆了口氣,揉揉他的小腦袋說,“算了,我不追問你了。”
宋小源一愣,“真的?”
宋言鄭重瞪着他道,“但是,這種事情,以後不許再犯了!”
他一喜,剛想湊過去給她一個大大的親吻,但卻被宋言率先制止住,拿過旁邊被她奪下的綠頭巾,放到他面前晃了晃,“可是,這個又是怎麼回事?”
“……”
宋小源雙眸一滯,嘴角抽了抽,這個醜醜的綠頭巾,什麼時候被拿下來了?
他慢慢擡眸看她,宋言大方承認,“我拿的。”
“……”
“來,跟我說說,你戴着這個東西是爲了什麼?”
宋小源又開始扭捏了,目光閃躲着不敢看她,試圖又用同一種難以解釋的招式忽悠過去,可宋言這次可沒打算讓他忽悠,目光堅持盯在他身上。
最後是宋小源敗下陣來,只好將自己的理由說了一遍,而至於他爲什麼不想讓傅寒深看到他,不論宋言怎麼追問,他都只說自己有自己的秘密,不肯老實回答,最終,追問無果,宋言只能作罷。
因爲就在自己這上班的醫院,儘管宋小源狀況不錯,宋言沒讓他早早就出院,而是繼續留在這裡觀察。
早上時,她打電話去學校幫他請了假,然後再回家拿了套換洗的衣物,也給自己稍微清洗一些,再買些早餐才又來到醫院,一邊上班時不忙,會時常到宋小源這裡來陪他。
臨近中午,裴思愉得知宋小源因過敏住院的事情,也急急跑來,看到小傢伙確定相安無事,清楚有宋言這個醫生在也不可能會讓他有事,她一顆心也算安定下來。
在病房裡逗留好一會兒,跟宋小源扯了些話題,裴思愉站起身,拉了拉宋言的衣角,示意她出去。
醫院的人都認得宋言,讓負責宋小源的護士陪着他,宋言跟裴思愉來到外面。
“宋言。”回身,裴思愉目光復雜的看向她,“今天早上,雜誌社通知我去上班了。”
宋言淺笑,“那就好。”
“你……”咬了咬脣,裴思愉內心瑟瑟的,說,“你去找唐慕年了對嗎?”
沒打算隱瞞她什麼,宋言點頭,“嗯。”
這個回答,雖早就在意料之中,可她心底卻還是難受了,“他對你提出什麼要求?”
她不敢想象,就唐慕年那個瘋狂的男人,到底會對宋言做什麼說什麼。
宋言無所謂的笑,安慰道,“這種事情就不要在意了,你現在能回到雜誌社上班,就已經很好了,別再想一些有的沒的。”
“他對你說了很過分的話?他逼你了是不是?”裴思愉卻彷彿聽不見她的話,上前一步,抓住她雙肩,杏眸怒氣瞪圓,狠狠碎了一口,“該死!總是逼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人,他算什麼男人!硬抓着過去不放,也不想想當初你都是因爲什麼纔會那樣!”
“行了,這些事情就別說了,都過去了。”笑了笑,宋言拿開她的手,拍了拍她肩膀,安撫道,“就當,被瘋狗咬了一口,沒什麼好在意的。”
聽聞,裴思愉猛然怔住,心底頓時就隱隱猜測到了什麼,雙眼瞳孔不斷放大,倒吸了一口冷氣,不敢置信,“你們……難道……”
就她的瞭解,唐慕年那個男人,是不可能會輕易放過她們什麼的,若不是宋言做了什麼巨大事情,他不會就這麼輕易放過雜誌社,放過她,更是包括了宋言。
宋言只是笑了笑,沒答,而她這個模樣,答案就愈發顯得清晰起來了。
頓時,怒氣在心底滋生蔓延,裴思愉是無論如何也咽不下這口氣,滿目都是憤怒懊惱之色,轉身就走,“媽的,我去找他算賬!”
宋言看她這幅氣沖沖的架勢,趕緊拉住她,“別再管我跟他的事了,我都已經不想操心,你也別再去操心什麼了。”
“可是……”
“不過就是一副臭皮囊,沒什麼好介懷的。”拉住她手腕,宋言笑笑說,“就當唐家養育我那麼多年,我回報給他的就是了。”
“……”
“我們都不是小女孩了,這種事情,真沒必要介意什麼。”微微勾了勾脣,似乎有些自嘲,她說,“再說,我現在名義上至少還是他的妻子,有時儘儘做妻子的義務,也是應該的。”
“……”
“如今這個社會,認識十幾年,結婚幾年都沒圓房的奇葩,你見過嗎?”
最後這句話,她是開着玩笑說出來的。
裴思愉也是敗了給她,哭笑不得的瞪了瞪她,“你還有心思開玩笑。”
“那不然呢?”挑起眉梢,她聳聳肩說,“發生什麼後,我就得是一副世界末日到來的樣子,人生就要變得晦暗無光?要死不死的活着?”
“……”
捏捏她苦愁的臉,宋言輕笑道,“親愛的,別忘記,他還是我老公呢。”
“……”
裴思愉也知道,就算他們如今彼此隔着很多東西,但他們是夫妻的事實是不能改變的。
輕聲喟嘆一聲,裴思愉對她豎起大拇指,“你贏了。”
倆人相視一笑,各自搖了搖頭。
正欲要離開,卻在轉身之際,瞥見站在不遠處盯着她們倆的男人時,兩個人臉上的笑容頃刻間凝固了住。
心底重重的一跳,面色僵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