項羽得知龍且被王賁所殺,十幾萬楚軍死的死,逃的逃,所剩無幾,不由從內心驚訝:“王賁老兒,年邁體衰,灌嬰小子初掌大權,怎麼就能有這樣大的本事,我太輕敵了,當時真應該自己前去救援。”
項羽瞧着從高密來報告的將士,心中一陣陣酸楚,想想平日裡龍且的英武形象他差點滴下淚來。
自從上次在山谷中慘敗,一晃就是二十多天過去了,秦軍仍然牢牢地扼守飛狐口、白馬津,將整條鴻溝航道牢牢地掌握在手中,楚國的運糧船隊,根本就無法通行。滎陽、成皋就像是兩座,絲毫沒有動靜。四門緊閉,吊橋高掛,像是死城一樣。項羽的身體一天一天的好起來了,以他的脾氣哪裡能夠忍受得住這種沉悶,“要嘛宣佈將和,各就各位,要嘛就出來痛快淋漓的打上一場,即使是戰死沙場也問心無愧,死得痛快,幾十萬大軍困在這山城吃不香,睡不着,還牽連無數的平民百姓,這筆箭穿胸口還要難受啊!”
項羽越是着急秦王王竹就越是不着急,愛咋地咋地,來就就是龜縮不出。王竹這樣做的意義是非常深遠的,此刻的形勢,秦國拖得起,西楚卻是拖不起的。項羽在財政和兵員等等方面正面臨着巨大的壓力。那壓力比他曾經單手舉起的大鼎要沉重的多了。
自從鴻溝的運糧道被秦軍控制之後,項羽就開始命令蕭公角從陸路經過東阿、定陶、固陵一線開始運糧。可是,該死的彭越又趁機冒出頭來,帶着他的一幫子打家劫舍出身的土匪隊伍,趁着夜半三更風大霧大隔三差五的燒糧倉,截糧隊,眼看幾十萬楚軍就要斷頓了。整個齊國已經被王賁和灌嬰全都佔領,大將龍且被殺,周蘭投降,英布投降,五虎大將只剩下三個,亞父也死了。如果王賁此時率領幾十萬秦軍越過東線長城渡過濰水沿着高密西攻,西楚可就更加危險了。
項羽想要放棄滎陽和成皋進攻王賁,可是又擔心王竹乘勢而進。駐守在飛狐口外圍吧又擔心王賁從高密西進,橫掃西楚的郡縣。正當項羽猶豫不決,非常苦悶,差點得了抑鬱症的時候,武涉先生又來見項羽,說是又有錦囊妙計了。
項羽之所以沒有殺掉武涉,是因爲他覺得賞賜谷中的失敗純屬於運氣的問題,所以,武涉才能僥倖的撿到了一條性命。不過,項羽挺煩他的。武涉呢,偏偏又是另外的一種情緒,他覺的霸王曾經給過他一次機會,他沒有珍惜,如果,霸王再給他一次機會,他一定會牢牢地把握住,假如非要在這次機會上加上一個期限,他會說一萬年。
於是,武涉來見項羽。信誓旦旦!!胸有成竹!笑容可掬!
項羽沒有擡頭,把手中的竹簡抖落了一下,扔在案几上;“有話快說。”武涉也料到了項羽不會給他什麼好臉,他並不在乎,誰讓自己做錯了事情呢。
武涉道:“眼前的危急霸王自然比臣洞悉的清楚這方面不用臣來說,臣有個計策可以解決這件事。”項羽心想,你他孃的上次的計策就差點把老子害死,這次又有計策了,冷笑道;“那就把你的計策說出來,本霸王聽一聽。”項羽的語氣中充滿了諷刺,武涉怎麼能聽不出來可是他已經有了心理準備,連忙道:“霸王,臣的這次計策也沒有什麼妙處,關鍵就在於一張舌頭,臣願意前往齊國面見王賁勸他歸順西楚。就算是他不歸順,臣也有辦法讓他自立爲王,兩不相幫,保持中立,這樣霸王您就沒有了後顧之憂,可以全力的對付前面的秦國人馬了。”
項羽道;“你做夢吧,那王賁三代都是秦國大將,怎麼會憑你的一席話就背叛秦王。”武涉道;“這個也說不定,世界上沒有一個人不爲名利所傾倒的。再者說,即使是王賁不爲名利所傾倒也要考慮到身後事,請霸王在相信臣一次,臣一定會說服王賁的。到那時候,西楚必勝也。”
死馬當活馬醫。項羽別無選擇,只能就此答應了。
王賁此時正在高密,準備對西楚用兵。灌嬰則率領大軍停留在臨淄,他正在臨淄金碧輝煌的宮殿裡流連忘返呢。
武涉到了齊國之後,立即改變了主意,他不想去遊說王賁了,把目標指向了灌嬰。一方面灌嬰是楚國人,而且是被迫投降的,另一方面,他覺的灌嬰有稱王的野心,可以加以利用利用。同樣的話,對王賁沒用,對他就很有用了。
灌嬰已經接到了王賁的命令,讓他收斂齊國境內所有的敗兵敗將,然後組成大軍由田角、田間統領着準備南征。田角田間這兩個不知死活的蠢貨整天價纏着灌嬰要求秦王履行諾言封他們兩人爲王,灌嬰煩的要死,只想把他們砍殺了。
王賁之所以沒有趁着勝利之威風一舉渡河攻打西楚原因是齊國疆域太遼闊了,雖然齊國的主要兵團都被消滅,可殘餘勢力仍然存在,不如先讓灌嬰統兵到臨淄,把握都城,縱觀全局,那塊地方有風吹草動,就當即前往平定。
灌嬰在臨淄停留十日,看到全軍將士精神飽滿,士氣昂揚,各地的小股叛亂基本上都被撲滅,所有的郡縣都進駐了兵馬,整個齊國已經屬於秦軍了,就像發兵去高密去會合王賁渡河攻楚。這時,灌嬰手下的降將楚國弓首阻止他。
弓首道;“將軍,你看齊國這峻宇雕牆的宮室,廣袤千里的沃土,難道真的捨得離去,齊國是個大國,沒有像將軍這樣的能人稱王,是不能鎮守的住的啊!,秦王此刻正在飛狐口與西楚霸王對持正是需要將軍支持的時候,如果將軍以安定齊國爲由請求秦王冊封,秦王不會不答應的。”
他這一說,灌嬰真的就動了心思,他想,自己身爲劉季手下的一員降將,在秦國屢立戰功,先後帥兵攻克了魏國和齊國的大部分土地,按理說,是應該弄了王來做作的。於是,灌嬰派使者到飛狐口請求王竹冊封他爲齊王。
王竹打開灌嬰的羊皮信箋,只見上面寫着;“齊人狡詐,意外的變故很多,南面又和楚國相鄰,南面不會發生叛亂,如果不暫時立一個王來**,那麼齊國是不會穩定的。希望大王讓我來做齊王,鎮守齊國。”
王竹在山谷中大勝項羽,又聽說王賁一鼓作氣,幹了龍且奪取了高密。心情正是無比的高興,沒想到這個時候,灌嬰跟他來這一手,逼他就範。王竹心想,這個灌嬰啊,分明是在走韓信的舊路。沒關係,老子知道這段歷史,也知道該怎麼處理。
正當王熬、李左車擔心王竹大發雷霆破口大罵的時候,王竹卻哈哈的大笑起來:“灌嬰將軍自從投降秦國英勇無比,屢立戰功,攻克魏國,奪取齊國,寡人早就想封他爲齊王了。”王竹當着灌嬰的使者說;“實不相瞞,冊封灌嬰將軍的詔書兩天前就擬定好了,只是還沒有來得及送出去,沒想到,灌嬰這麼性急。這也好,省的寡人派人跑一趟了,你把它帶回去就是了。哈哈,這個灌嬰啊,心直口快,敢想敢幹,真是一幅英雄本色。傳寡人的旨意,封灌嬰爲齊王,統領高密以外的所有齊軍。”王竹還留了一手,王賁的軍隊是獨立的,不受齊王節制的,再說了,還有個彭越也在齊國附近攪和着,他不怕灌嬰翻了天去。
王熬和李左車至此才大大的鬆了一口氣。那使者也(未完待續,如欲知後事如何,請登陸 .,手機用戶登陸.n,章 節更多,請登陸16文學網閱讀!)非常的高興,千恩萬謝,並且收了王竹五百金的禮物,拿着旨意,回臨淄去了。王竹心想,灌嬰啊,灌嬰,你本來也是個富貴的命,沒想到竟然走韓信的舊路,看來最好難逃一死了,這可真是天意弄人,半點不遂人心。可悲,可悲。
武涉改道來到臨淄,臨淄城還沉浸在一片歡樂之中。秦軍兵卒一個個喜笑顏開,無比誇讚灌嬰的功德。武涉趁着這種喜慶祥和的氣氛,公然以西楚使臣的身份要求面見灌嬰。武涉以前是認識灌嬰的。灌嬰已經接到了秦王冊封的旨意,這兩天吃得飽睡的香,志得意滿光宗耀祖滿面紅光,走路輕飄飄,說話和和氣氣,整個就是要得道飛昇的狀態,一聽說故人來訪,也沒想的太多,就讓人把武涉給請了進來。
“參見齊王,小人武涉有禮了。”武涉一進門就在門檻後跪到了,連連磕頭。這也是戴高帽的一種方式。
灌嬰很有風度的跨步過去把他攙扶起來,寒暄道;“老武,你這是幹什麼,雖然我現在接到了旨意,可是還沒有正式登基爲王,就算是真的登基爲王了,以你我之間的情意我看是用不着這樣的禮節的。”
武涉連連點頭,感嘆道;“真的沒想到,真的沒想到,人的際遇真是千變萬化,想當年齊王在劉季的帳下不過小小一個郎中,今天竟然成了王,真的是造化。“灌嬰擺了擺手,示意武涉就在他的身邊案几後坐下,又招手命人上酒款待。武涉接着說道;“暴秦時期,天下人苦於秦政,如身處水深火熱之中,大家齊心合力,共誅暴秦。現在秦已經被消滅了大半,大家根據功勞,分割土地,各自稱王,本想能從此過上安定太平的日子,不曾想秦王不甘心失去關外的土地,統兵帶將,殺出函谷關,一舉吞併三晉,繼而又攻克了臨江國和齊國並且折服燕國,聯合天下兵馬,向東向南來侵犯我們西楚,哼哼,也就是齊王你的老家,我看他的意圖不僅僅是在於西楚,而是想要吞併天下諸侯重新恢復郡縣制稱皇帝於觀衆。秦王不僅貪心不足,好色無賴,而且出爾反爾,反覆無常十分的靠不住。他的性命好幾次落在了霸王的手中,霸王可憐他才放他一條生路,誰知道他一旦逃脫,就翻臉不認人,違背盟約,來攻擊霸王,他是個不可親近,不可信賴的傢伙,有什麼只得齊王你對他盡忠呢?”
灌嬰沒有想到武涉一上來就說了這麼大的一套話,心中非常的差異,也非常的憤怒,要不是看在兩人以前關係不錯的份上,恐怕也就把他給亂棍打出去了。灌嬰臉色一沉,厲聲道;“老武你說的這是什麼話,對了,我忘記了,你是從項羽那裡來的,想必是來替項羽做說客的吧。聽你的意思是讓我投降西楚背叛大秦。哈哈,你說秦王怎麼怎麼不可靠,我卻覺得秦王的氣度學識待人接物比之西楚霸王搶了百倍,不是嗎,你的西楚霸王連自己的亞父都容不下,難道還能容得下我們這些人,簡直就是笑話。”
武涉聽了灌嬰的話,果真哈哈大笑;“齊王啊,齊王,既然話已經說到了這個份上我也就直來直去了,你這個齊王是怎麼來的你自己清楚外面的將士們清楚王賁也清楚,自然我也很清楚。你逼迫秦王冊立你爲齊王,這太危險了。依我看來,你之所以能夠保存性命到此時此刻,實在是因爲西楚霸王還沒有死的緣故。”
灌嬰啪的拍了一下桌子,震得酒杯跳起落下,臉色大變道;“胡言亂語,你想死嗎?”武涉不慌不忙道;“當前天下大勢,要麼屬於秦,要麼屬於楚,屬秦屬楚的關鍵鑰匙此刻就在齊王你的手中把握。你若幫助秦王西楚霸王就會失敗;你若是幫助霸王,秦王就會一敗塗地;如果霸王被消滅了,那麼明天就會輪到你。你和我都曾在霸王手下做事,我們何不跟楚國聯合,一同反秦,總是滅不了秦國,至少還可以和秦楚對抗,三分天下,這總比幫助秦王滅掉霸王要好的多了,要小心,狡兔死走狗烹,飛鳥盡良弓藏啊。”
灌嬰喝了一杯酒哈哈大笑;“一派胡言,一派胡言,你的話其實不攻自破,你看,秦王大仁大義,已經把我分封爲齊王,怎麼會來害我,真是一派胡言。”武涉嘆道;“到了這個時候,你還看不清楚嗎?你這個齊王是逼迫出來的。說實在話,如果不是眼前的這種形式,你一個降將,不要說是齊王,就是個大將軍也做不成的。身有百戰百勝之功,卻又尺寸之地。這就是你前些時日的處境啊。這種逼迫君位而得來的爵位,你覺得能夠保得住嗎?”
灌嬰聽後哈哈大笑:“秦王跟霸王怎麼能比呢?你說的那些話是猜度霸王的,不適用於秦王,秦王的大仁大義,並不是你能揣摩的。以前我跟隨漢王劉季在霸王的帳下當差備受欺凌,有苦差事頭一個上去,領賞錢的時候,霸王卻只想着自己的老鄉,呂馬童是他的總角之交,結果搞得現在勢同水火,這種心胸纔會報復功臣,秦王不會。”
灌嬰胸有成竹的道;“秦王重用我,拜我爲上將,統領十幾萬秦兵精銳,連監軍都沒有委派一個,他把自己的王袍給我穿,把剩下來的食物給我吃,聽我的話,用我的計策,所以我纔能有今天的成就,人家對我如此的親信,我如果背叛他,既不明智,也太愚蠢了,一定會死的很慘的。你不要再說下去了。”
武涉道;“難道齊王還不知道秦王是在利用你嗎?難道齊王你胸無大志,不想統領雄兵征服天下,稱皇帝嗎——”
沒等武涉說完,灌嬰舉斷了他的話;“無論你怎麼說,反正我到死,都不會背叛秦王的,希望你回去告訴霸王,灌嬰謝謝他的好意啦!”
武涉見灌嬰不聽他好言相勸,怨聲怨氣的走出了帥帳,走出了轅門,引着十幾個隨從準備會西楚大營去。可是,走了一半,又想,上次的差事辦砸了,霸王就像宰了自己,這次又無功而返,豈能活命,再說了,面子上也過不去。有什麼辦法可以反敗爲勝,扭轉乾坤呢。武涉騎着馬低着頭像賬房先生一樣的盤算着,突然腦中靈光一閃,心想,灌嬰冥頑不靈,我何不去遊說韓信。如果韓信肯倒戈相向,在灌嬰身後來上一下,霸王不就沒有後顧之憂了嗎?我也可以回去交差了。
打定了主意,武涉令人向北,到燕國尋燕王韓信去了。手下的隨從們都非常納悶,還以爲大人受了刺激,把家門口給忘了,立即有人好心上來提醒;“大人,我們走錯了路徑,再向前可就是遼東王韓廣的地盤了,那一代現在是非常的不安全,這些日子以來,燕王韓信奉了暴秦的命令,拼命地攻打前任燕王藏荼和遼東王韓廣,遼東、遼西、薊城、上谷一代血流成河,屍橫遍地,我們這些人前去很容易碰到亂兵和暴徒,還是趕快的掉頭想回走吧。”
武涉剛纔太專心了,沒想到這一層,經過這人一提醒,反而高興起來。對呀,怎麼把韓廣和藏荼給忘記了,假如在能夠聯合遼東王一起發兵反秦,霸王的大業不然會成功的。可是到底是先去見韓信呢,還是先去見韓廣。
“前面是誰的防地!”
方纔那侍衛似乎是個地理通,連忙道:“前面兩百里就是遼西,那裡正是藏荼之子‘藏衍’的防地。”
武涉道;“好,我們就先去會會這個藏衍,看看他怎麼個說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