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福有千萬種,而悲傷卻雷同。
我不知道該說什麼好,這些塵封了二十多年的往事。任何言語的安慰都是無力的。
李美茹趴在方向盤上哭得一抽一抽的,我看着也難受。我跟她不算太熟,關係挺怪異的,我僵硬的擡手拍了拍她的背,細聲的說一些連我自己都說服不了的話。
不知道過了多久,她忽然的爬起來。坐直了身子。她轉頭看向我的時候。眼圈都是紅的。
“你昨晚都看到了吧?”她直直的盯着我,突然這樣問道。
我當時就愣了。搞不懂她在說什麼,我先是疑惑了一下。但很快便回過神來。她說的是我半夜起來撞到她的苟且的事。
看到了別人的這種私密事,而且還被對方問起,我也是挺尷尬的,我僵硬着臉搖搖頭。我說我不知道她在說什麼。
她卻苦笑了一聲,臉上的表情特別落寞:“別哄我了,我既然能確定那個人是你,你有沒有看到我心裡還沒數嗎,你只是聽了我的故事看我可憐沒打算戳破我罷了。”
話說到這個份上,我也沒有再嘴硬的必要。我尷尬的搖搖頭。笑而不語。
因爲通過這麼些天的接觸,我已經漸漸猜到李美茹在他們的大事中扮演了什麼角色了,雖然我不知道榮德對於他親媽的犧牲是否知情,如果真的知情的話,那也真的夠狗血的。
李美茹苦着臉看了我一眼,嘆了口氣,說:“不瞞你說,我跟他來往已經近二十年了,他老婆因爲生榮傾的時候大出血切掉了子宮,性厭惡,很久就沒有那生活,所以才找上我。前幾年他老婆去世,他更是肆無忌憚。”
這話說的,我對榮盛的理解又多了一層,不但無恥,還渣。老婆生孩子九死一生,他擔心的卻是能不能啪,在外面找個也好吧,偏偏卻盯上了自己年輕守寡的大嫂。
“我本來不必忍他的,可是爲了我兒子能活下去,能活到我揪出真兇的那一天,我得忍,我的一切都得忍。”李美茹忽地咬着牙,目光悲切而殘忍。“抱着這個信念,我接受了榮梵的勾搭我也無所謂,榮梵這個人天性多情,我只是犧牲自己的身體而已,樂得在他們父子之間挑撥弄得他們關係不好,不過關係不好不是我的目的,讓他們反目成仇,纔是最終結果。”
所以,她這是跟我解釋的意思嗎?她跟我同樣是被犧牲的,是自己人?
我被這個邏輯得實在不知道如何是好,我艱難的搖搖頭,再也說不出話來。
“擦擦吧!”實在無能爲力的我,遞給她一片溼紙巾,說:“擦擦吧,別人都在趕路,我們也走吧。”
她接了溼紙巾,卻愣住了沒有動作,我搖了搖頭,接着說道:“你放心,對於你的事我其實不太關心,你要報復也好你忍辱負重也好,對於我來說沒有任何的影響。我唯一能做的就是,在共同的敵人面前,我可以選擇同情你,不揭穿你,其他的,我無能爲力。”
她看了我一眼,沒有多話,她順從的擦了把眼淚,將雙手放在方向盤上剛要重新開車,卻忽然的,我只感覺自己全身一震,原來我們的車屁股被人擂了一下。
出車禍了?我們倆齊齊解開安全帶正要下車,卻對上了車窗那兒映照過來的榮傾的臉。
榮傾敲了敲我們的車窗,李美茹眉頭一皺,飛快的在眼睛那兒刷了一層粉,然後纔打開車窗。
“怎麼樣?滋味好嗎?”榮傾掛着我們的車窗那裡,得意的笑着。
我看得真的很想打人啊,我不知道你們有沒有那樣的感覺,有時候恨一個人真的是恨得牙癢癢,偏偏卻罵也不聽打又不能打,我敢保證如果殺人不犯法,我早已經捅她千百次了。
“阿傾,你這是做什麼?”我差點都要發作,李美茹卻輕輕的碰了碰我的手示意我安靜,接着便溫柔的問道。
“你說我幹什麼?你們的車停在這裡不走擋住我路了,我還不能撞?”榮傾哈哈大笑,十足的張狂樣子,滿滿的都是不屑,看起來不但不把我放在眼裡,連李美茹這個伯母也沒有放在眼裡。
榮傾的話很顯然的讓李美茹不是很高興,她臉色都變了,慘白慘白的,但她到底是耐性好能忍,還是耐着性子溫柔說道:“阿傾你要乖一點,你這樣萬一伯母和蘇小姐出事了怎麼辦,你這樣是不行的。”
“怎麼不行?”李美茹好言好語的委屈求全榮傾一點都沒聽進耳朵裡去,她昂着下巴驕傲的往車裡看了一眼,冷笑道:“蘇小姐?她是什麼東西?撞死了就撞死了!而你呢,你是我媽嗎你有什麼權利跟我說這些話,不過是看着我爸臉色混飯吃的人,還真的把自己當個角色了?”
榮傾說得毫不客氣,我第一次發現,她不但對我不客氣,對別人也不客氣,這樣的她我不知道是苦笑你還是該慶幸。
我倒還無所謂,就算她說我去死也好什麼也好,我早已習慣了她戰火硝煙的方式我也無所謂,倒是李美茹,或許是第一次這麼直白的受到這種被侮辱的待遇,她的臉色很不好看。
她慘白慘白的一張臉,死死的咬着牙,她的手掌在身側緊緊的捏着拳頭,看得到她的青筋爆裂。我也是這個時候才猛然發現,她真的好瘦好瘦。
她額頭很快便沁出了汗珠,她瞪着榮傾,似哭非哭的樣子:“阿傾你不能這樣,我是你伯母啊!”
“伯母?”榮傾很明顯的對此不屑一顧,就又笑了。“不過是個我爸身下的女人而已,仰人鼻息過活,算是哪門子的伯母?”
她說的毫不客氣,李美茹的臉都紅了,我也跟着嗆得慌。
雖然我對李美茹犧牲自己身體給仇人換取豪門闊太生活的做法不是很理解,但是,畢竟這是她的選擇,我這個外人是無法置喙的。但榮傾這個名義上的晚輩都敢如此侮辱,我忽然發現李美茹的生活真的沒有我想象中的好過。
“哼,這就是個小小的教訓。”榮傾猛地踹了一腳車門,對着我們冷冷一笑,然後轉身離開。
我隱約聽到倒車的聲音,很快,她騷包的紅色跑車便越過我們開到前面去了,望着她車屁股的煙,我也跟着嘆了一口氣。
榮家人,是真的很囂張,一個都不能忍,不能留了。
回到城內,我要求李美茹在鬧市區找了個位置把我放下來,然後自己打了個車回到我之前住的那套別墅。
走的時候我是從霍家走的,但是現在一個人的時候,我並不敢去。
我回到別墅,留守的傭人來給我開門,我放下了手中的行李袋,疲憊的回了樓上的主臥室。
然而,等我回到臥室,剛在梳妝檯前坐下,看到梳妝檯上的那個信封的時候,我有些訝異的好奇了。
信封看起來很厚,我不知道那是什麼,心中的好奇心促使我打開了信封,然而只看一眼,我就驚呆了。
信封裡,全是照片,很多很多的照片,我的照片。
照片裡的男主角有兩個,榮梵、霍黎曙,出鏡率都很高,幾乎每個偶遇的時候都被抓拍,我幾乎都懷疑我是被24小時跟蹤了。
哦,還有個男配,就是那天在橋頭上差點把我認作出來賣的那個路人,這樣也被拍進來了。
不是我非要誇,這些照片裡每一張的角度都選的非常好,看起來非常曖昧,如果女主角不是我的話,我幾乎都要相信這照片中的女主角真的是個水性楊花的女人了。
我不知道照片是哪裡來的,是霍黎希找人拍的,還是別人拍了寄給他的,我只知道,榮梵的就不說了,我現在也終於明白我躲在小旅館那晚他爲什麼要不顧一切的找我,還當面碰了我。
他是看了這個照片,覺得我和霍黎曙的交往已經不在他的掌控之中,所以纔會失控嗎?
我將照片收起來,我卸妝洗完臉做了保養下樓吃飯的時候,忍不住問傭人:“這段時間霍少有回來過嗎?”
傭人想了想,點了點頭:“就在前幾天晚上吧,霍少回來過,不過凌晨幾點的時候又走了。”
哦,這個時間就跟他去找我的時間對得上了。
吃完飯我回到樓上去休息一會,睡了午覺起來卻突然覺得空得很,我找出自己的手機,忍不住給霍黎希打了個電話。
既然現在他還是我的男人,我還得仰着他生活,那麼我關心關心他也是有必要的。
他昨晚不是有急事離開的嗎,那我就打電話給他問問,問問事情辦得怎麼樣了,什麼時候回來吧,這樣纔像一個合格的情婦。
然而,我很快,我有這樣的想法,還真的是太天真了。
我的電話打過去,他並沒有接,被掛掉了,我以爲他在開會或是什麼的不方便接電話,也沒多想。一直到了傍晚他還是沒回我電話,我耐性全無,我熬不住了又給他打過去。
手機響了許久,霍黎希才接通電話,電話那邊很吵,光是聽着喧鬧的聲音,我就猜出他不是在酒吧就是在夜總會等娛樂場所。
他接通了電話,語氣有點不耐煩地問:“有什麼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