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去找了霍黎希熟識的那個醫生處理了傷口,換藥的時候,醫生說昨晚沒處理好。肉都爛了,要刮掉。我的心也很痛,我特別後悔昨晚我叫他來醫院看看的時候他咬着牙怕榮蓉識破不肯來,那時候我沒堅持住繼續勸他,現在這個結局我也是很傷感。
我看着霍黎希被弄得齜牙咧嘴的,我都忍不住又哭又笑了。我說要是痛你就叫出來吧。說着我還把手腕伸給他。說要是實在熬不住就咬我。
他氣得打了我一下,用力的拽着我的手腕。煩躁道:“蘇爾,你要給我添亂是吧?”
他的眼神特別的嚴肅。努力想做出高冷樣。然而實在很痛的時候嘴角微微的抽動,看起來也很好笑,這樣兩種表情夾雜着,看起來特別的彆扭。我也忍不住笑了出來。
他生氣的打了一下我的頭,暴躁的怒吼道:“你給老子等着,等老子滿血復活了再來收拾你這個渣渣!”
他那彆扭的樣子特別可愛,不知怎麼我也膽子大了,我退後兩步遠在他夠不着的地方朝他做鬼臉,“來啊。來咬我啊!”
他重重的哼了一聲。接着殺豬似的叫得更大聲了。
從醫生辦公室裡出來的時候,他的面色不是很好,不知道是太痛了的緣故,還是故意大喊喊得虛脫的緣故,還是單純的被我氣到了。
我這個人有些典型的欺軟怕硬,激動起來的時候神經也會大條,剛剛故意欺負他,現在等我反應緩和過來的時候,又後知後覺的有些後悔。臥槽,他會不會真的生我氣?
我擡擡小手指去勾他垂下來的右手,卻發現他根本不理我,我有些鬱悶了。我小心翼翼的挑眉彎下腰去看他,生怕這位善變的大爺真的就生氣了,然而,當我匍匐在他身前從下往上看的時候,卻剛好對上他從上往下看的黑幽幽的眼珠子。
“你想幹什麼?”他冷冰冰的問我。
我...我語塞,我狗腿子似的湊過來去牽他的手,我強行的將自己的小手塞到他掌心裡,我小心的汲取他的溫度,他沒有阻攔我,卻一言不發。
過了一會兒,他放開了我,任由我的手掉落,他從兜裡拿出手機來開始打電話,他拿着電話去了住院部門前的樹蔭下,隔得不算遠,他也並沒有避諱着我,我依稀聽得到他在說什麼。
我聽到他在電話這頭,用力的暴躁的朝那頭大吼:“不是說好會坐牢嗎?爲什麼?爲什麼他一進去就會被放出來?”
他的聲音因爲劇烈的嘶吼而沙啞,我就這樣聽着,我聽明白了他在說什麼。
我不傻,我隱約聽出來了,前些天我們才慶祝過的因爲藏毒而被捕的榮梵,在關了十五天之後,還是放出來了。
我們的心思,都白費了。
他除了受了一點苦,在牢裡呆了十五天,他什麼事都沒有。
我不知道爲什麼會這樣,是否一個人的際遇前途命運真的與家庭有關,是否家庭好的人真的就能所向披靡,不論是從前趕盡殺絕要對我的榮傾,還是現在做盡壞事喪盡天良的榮梵,他們竟然一點事都沒有。
我背靠着柱子,我的手無力的垂下去,那顆纔剛剛平靜下來的心,又開始激盪起來,心慌慌的,找不到方向。
他很快就打完電話回來,他的面色很沉看起來不太好,事實上,我也不太好。
我勉強擠出一絲笑容來,我說我們先回家吧,我擡手要去拉他,他卻打掉了我的手。
“他這個人瑕疵比較,跟榮傾比起來是有過之而無不及,只要他出來了,他一定會找我算賬的,我得想辦法,先下手爲強。”他嘴脣蠕動着,聲音很輕,說話都有點顫抖了。他將自己的手腕從我掌心抽開,他睜大了眼睛看了我好幾眼,才嚴肅的說:“我要去見一個人,你先回家。”
他說着便甩開我往前走,他這樣說起來我怕怕的,趕忙小跑着跟在他後頭。但他走得太快了,腿又長,再加上我穿得是高跟鞋,我根本就追不上。
幸好,他走了一段距離發現了不對勁,停了下來回頭看了看我,他嘆了口氣,朝我伸出手來。
趁着這個機會,我一溜小跑走到他跟前去,他寬大的手掌包裹住了我,像我剛剛強行掰着他牽我的那樣,原來,我做了什麼他都放在心裡,只是現在情況緊迫他沒時間再多理會我而已。
他帶着我走到醫院外面,幫我叫了一輛車,叮囑司機一定要把我送到家,叮囑我自己回別墅,回了別墅就不要輕易出來,然後就頭也不回的走了。
我窩在車後座,司機恭維的說着“你老公好疼你啊”我都沒有聽進去,不知怎麼的,我覺得自己的心跳得特別的快。
出租車在寬闊的馬路上急速的奔馳,我將自己窩在車後座,望着車窗外倒退的街景出神。
回想起剛剛分離時候他鄭重叮囑我的那一幕,他是真的關心我,不顧自己的身體也要關心我的,我想。
一路上十分安穩,眼看都到了家門口,一點事都沒有,我也鬆了一口氣。
想起霍黎希剛剛跟我叮囑的榮梵的狠厲,從前榮傾對我的那些手段歷歷在目,我說不緊張那都是假的。
到了別墅門口,我下了車,付了錢。
我慢慢的往屋裡走去,掏出手機來,正想給霍黎希打個電話報平安的,就在此時,我聽到了刺耳的車聲。
我驚恐的轉過頭,卻看到剛好急速向我這邊開過來的車子,強烈的閃光燈,照得我眼睛發昏。
我一下子便回憶起我從前懷孕的時候在馬路邊被車嚇得差點驚慌失措的樣子,我不知道這一次,是不是像上次那樣,有人要給我一個教訓。
但我很快就發現,這不只是教訓,因爲那輛車朝我開過來的時候,一點減速的勢頭都沒有。隔着從遠到近的車玻璃,我只看到駕駛座上戴着棒球帽戴着口罩戴着黑框眼鏡的一雙眼睛,和那凌厲的殺氣。
我慌忙向後退去,驚慌後退,我放大的瞳孔裡,驚慌的看到那輛車向我駛過來,最後,我感覺到心裡一痛,我聽到了刺耳的剎車聲。
我醒過來的時候,入目雪白一片,而我的眼睛迷濛一片,毫無神采。
目光觸及旁邊懸掛着的吊瓶,小管子裡的藥水正滴答滴答的往下落。順着細細的藥管進入到我的身體中。
“蘇小姐,你醒了?”
這一聲問話令我回過神來,我看到牀端站着的人身着白大褂的醫生,還看到了別墅裡的傭人。
醫生一邊取下脖子上掛着的筆一邊拿着病歷夾向我過來,而家裡的傭人則將病牀搖起來,好讓我可以坐起來靠着說話。
“蘇小姐,你被車撞了,索性撞得不是很嚴重,但還是骨折了。”醫生在病歷上沙沙的寫着,一邊寫,一邊說道。
只是骨折?沒有其他的?那我是不是還是比較幸運的。
我不會承認,在車子撞上我的那一刻,我真的以爲我要死了。
察覺到我緊皺的眉頭,醫生大約是擔心我不能接受這個事實,連忙解釋道。“蘇小姐,你放心,最多住院半個月就能安全出院的。”
我點了點頭,嘆了口氣吩咐傭人將我的病牀搖下去平躺着,雖然我只是骨折,但腰部臀部還是很痛,痛得我動一下都痛。
我住院的前兩天裡,生活還是很安靜的,傭人貼心的照顧我,霍黎希的電話打不通,我深知那日他離開時候的凝重,我知道他現在一定是在忙着的。
但是,我雖然理解,但心裡還是不太舒坦,女人嘛,誰不希望自己生病的時候男人貼心的陪着。
我想,從這個男人選中了我開始,我就註定只能跟着他,陪他經歷這些腥風血雨吧!
也許這樣住院也不錯,隨着時間身上沒那麼痛了,稍稍好了一點,我一個人住在醫院的病房裡,除了照顧我的傭人,沒有人知道我病了,這恐怕是這段時間以來,難得的安寧了。
我讓人將病房搖起來,望着窗戶外面的綠樹成蔭,自嘲的嘆了口氣。
然而我卻沒想到,我的安靜祥和是那樣的短暫,才僥倖了兩天,第三天的時候,麻煩就找上門來了。
不過是想在走廊試着自己走動走動,沒想到竟然會遇到狗皮膏藥榮傾,她扶着腰很慢的走着,而她的表哥雙手插兜站在一旁守着她。
我不是黃瓜大閨女,從榮傾走路的姿勢中,我一眼就看出她已經懷孕了,而現在陪着她的人,是她表哥。
難道...
這樣想着,就好像找到了打垮榮家的切入點似的,我頓時就高興了起來。
我冷漠的撇開了視線,打算等先回病房再見到霍黎希的時候再將這個發現告訴他,卻沒想到,我獨獨忘了,我現在只有一條腿,我哪裡有榮傾走得快。
我還沒來得及閃身進病房,就被她給發現了,她尖叫着追了過來,就連我連跑帶竄回到病房裡,去反鎖房門都沒有用。
我被捉住了,連同我的小保姆。
榮表哥是男人,他三兩下便輕而易舉的將要反抗的傭人制住,堵住嘴巴反綁雙手丟在一旁。
這一對狗男女,他們雙雙站在我的病牀前,火辣辣的目光,不約而同的盯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