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之後我還是不得安寧。一想起林晚月我就想起我勞碌了一輩子的爸爸,我給家裡打了個電話,爸爸很高興的問我好不好。工作忙不忙,我想了想。於是就告訴他我換了個工作。新老闆人挺好的。
爸爸一聽就着急了,他問我欠老闆的錢還乾淨沒。我笑着說我還清了,我說我簽了個大單。
爸爸這才鬆了口氣。而我們又聊了一會,最後意猶未盡的掛斷電話。
掛了電話,我坐在梳妝檯前望着鏡子裡的自己,嘆息。
我爸爸是個五十萬都愁成天文數字的窮人。我媽媽是住着辣麼大豪宅的貴婦,這是多麼的不對等啊!媽媽一生嫁了三個男人。她身上到底有着怎樣的秘密呢?這是怎麼回事呢?她爲什麼不認我?是因爲怕我不認她?還是嫌我丟人?
這一晚,我有些難以入眠,第二天我又去了醫院。我到的時候是上午。溫情竟然不在,我在病房裡等了一會兒。看到她回來的時候竟然穿戴整齊了,我很詫異,她卻笑着說她在醫院住得夠久了,再不出院工作就得喝西北風了。
我說我可以養她啊,她聽起來挺高興的,但還是拒絕了,她說她享受掙錢的滋味。
中午的時候我們沒回家吃飯,而是在外面選了一家不錯的港式餐廳,吃飯的時候,那些油膩我都不敢碰,她問我怎麼光給她吃自己不吃,我臉上有些掩不住的慌亂,我撒謊說我肚子壞了吃不得膩的,她卻隔着餐桌,捉住了我的手腕。
“蘇爾,別騙我了,我都知道了!”溫情的眼睛裡氤氳着淚水:“你懷孕了,是不是?”
我尷尬的搓着手不知道如何作答,這是我一個人的秘密,我不想給任何人知道。
看到我這慫樣,溫情眼裡閃過一抹痛楚,末了她很生氣的拿出手指頭來戳我,很兇的說:“這小媳婦樣做什麼?懷孕了你就告訴他呀,是留還是打得有個結果啊,趁着月份還小,做好決定啊,別等到月份大了,像我這樣...”
溫情說到這裡,聲音哽咽的沒有再說下去,而我在這樣的境況也懵了,我的手用力的捂住我的臉,我也哭了。“我沒來得及說,他走了,回北京了,留給我房子和錢。”
溫情臉上有一絲絲的呆愣,很快便回過神來,咬牙切齒的表情狠厲。“呵呵,這就是男人,男人都是一個德行,只會逃避。”
我搖搖頭沒有接話,她皺着眉頭又看了我一眼,撇嘴道:“男人不負責任的走了,你該不會要生下來吧?”
“我不知道。”我搖搖頭。我到底還年輕,沒經歷過什麼事,見識過溫情那天的慘樣之後,我對流產更加害怕了。這些天發生事情太多腦子不夠用,我甚至都沒有時間好好想一想,我到底應該怎麼樣。
看到我這個糾結的樣子,溫情嘆了一口氣,她鬆開了捉着我的手沒有再勸我,只是嘆息道:“好,你想好吧!如果你真的要留下來,就得瞞緊了,要是你遇到的也是個像劉琦那樣狠的男人,那就慘了。”
這一頓飯,因爲我懷孕這個問題而變得有些沉重,我倆草草吃完,結賬的時候我去買單,卻在買單臺那裡遇到了的劉琦。劉琦挽着個看起來挺有錢的年輕姑娘,笑得春風得意。
乍然看到我的時候,他愣了一下,很快又恢復了神色,重新陪着他的新女友嬉笑。
我注意到,他轉身的時候,四處瞄了瞄,我猜他肯定是在找溫情的背影。
他應該是看到溫情背對着我們的背影了,趕緊牽着他的小女友離開了。
我拿在手裡的小票不自覺的捏成了一團,我無法想象,到底是自己愛過的女人自己種下的種子,劉琦竟然能狠到這一步。那霍黎希呢?若有一日,他遇到大肚子的我,他會怎樣呢?
溫情出院之後我也迴天歌復工了,我決定趁着還沒開學再賺點錢去,關於孩子的問題我還沒想好,但關於學習的問題我卻想好了的。
五十萬說少不算少,要是省着點花,足夠我家三口這幾年的生活費了。所以,我要趁着明年九月開學才能去上學,現在儘量的多賺點錢。
我沒想到回公司復工的第一天就接到了工作,前些天胸模大賽結束後那個飯局上給我塞名片的那個胖老闆,竟然給我打來了電話。
他說他那邊有個活動,有個規模較大的內衣秀,問我去不去,還說叫我可以幫忙推薦五個漂亮朋友。
我不想被說成是私下接私活,就把這事給田甜講了,田甜幫我挑了幾個年輕漂亮符合條件的胸模,我想了想,又加上了溫情。
田甜不是很高興,因爲溫情不屬於田甜管,但她並沒有多說什麼。
胖老闆來公司籤合同那天,他笑眯眯的,明顯對我們幾個都挺滿意,他笑着說我眼光好挑的妹子也好看他很喜歡,他順勢還想拍我的肩膀,但被我躲過去了。
我鬱悶的發現,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我竟然有些害怕男人的接觸了。
內衣秀的酬勞還是很豐厚的,胖老闆給了我們一天三千的報酬,爲期五天,待遇可以說是相當豐厚。唯一不好的一點就是,地點在北京,這讓我有點鬱悶。
剛聽他講地址的時候,我和溫情不約而同的對視一眼,我在她眼裡看到了擔憂,但我還是毫不猶豫的點點頭。
不管怎樣,錢還是要賺的,一萬五對我來說不算少,沒必要爲了躲霍黎希連北京都不敢去了。
再說了,就算去了北京,我們不一定碰得到他啊!
他家在北京那麼有背景,等回去了一看就是做大事的人,哪能像在深圳時一樣胡打瞎鬧的。
這樣想着,我便自我安慰了不少。
簽了合約之後,胖老闆當場就給我們訂好了機票,是下午的飛機,我們中午回去收拾東西,收拾東西的時候我特意避開了霍黎希給我買的東西,雖然心裡篤定即使去了北京也不一定會碰到他,但是我覺得還是有備無患比較好,我不想穿着他送的東西再遇見他,弄得就好像睹物思人一樣。
去北京的時候,胖老闆是跟我們一起去的,在飛機上他要求我跟他一起坐頭等艙,不過我拒絕了,我覺得跟姐妹們在一起比較安全。
到了北京後,他跟我們住一個酒店,深夜兩點還去敲過我房間的門,我在貓眼裡看到他,然而我裝作熟睡了我沒開。
我覺得有點納悶,按理來說,那一日飯局上榮傾揭穿了我的老底,大家對我的過往都是清楚的啊!他們這些老闆不都忌諱這個忌諱那個的嗎?胖老闆爲何對我獻殷勤窮追不捨呢?畢竟我是有黑歷史的,想不通,真的想不通。
第二天我們早上七點多就醒了,起牀化妝,胖老闆帶着我們浩浩蕩蕩的奔赴目的地,出租車在路上七拐八拐的,弄得我有些暈暈的。
等真的到了目的地的時候,直到進了裡面,我才深深的發現,我們被騙了。
說是內衣秀,其實根本不是秀展,跟內衣秀唯一相近的就是穿着跟內衣差不多的泳衣而已。
這樣的性質,簡直是類似於海天盛筵那樣的。
一看到這個樣子我當場就不想去了,我停住即將邁開的步子,冷冷道:“黃老闆,您這是坑我們呢?”
“沒有啊!”胖老闆一攤手,笑得十分的無辜。“這就是內衣秀啊,只是性質不一樣而已,你也可以只單純的做個泳衣模特,酬勞三千塊一天,當然,如果你們願意接私活,則可以更高的哦!”
“高到多少?”我沒吭聲,跟我們同行的另一姑娘卻開口問道。
“三萬一天。”胖老闆很滿意那姑娘的問話,伸出了三根手指,笑得很是得意。
我聽到我們中有人倒吸涼氣的聲音,我有些頭痛,我知道,三千已經夠多,三萬更是不能更多了,五天熬下來,那就是十五萬,可是...
我爲難的望向溫情,卻發現溫情妝容精緻美豔的臉上,卻驚訝的發現,溫情臉上的期望和雀躍,和那些姑娘臉上的,並沒有什麼不同。
我有些擔憂,我不知道才短短几天時間,那個渴望愛情的溫情怎麼變成了這個樣子,我激動的想去拉她的手,卻反被她按住了手腕。她直直盯着我,用她的口型告訴我,別管。
“既然來了,想做的就做,不做的,也沒有反悔的餘地,但也不能左右別人的決定。”察覺到了我們的互動,胖老闆看起來特別的不高興,他看了我一眼,咬咬牙,轉而又淡淡道:“要是實在不行,他們四人跟你分開,你單獨做侍應生好了。”
我剛想說我不想,胖老闆卻從口袋將我們簽署的合同拿出來,抑揚頓挫的念道:“經協議,給與三千元一天的報酬,如若毀約,以百倍之數賠之。”
我一聽到這個眼睛都瞪圓了,我都不記得合同上竟然還有這麼一句,我根本就不相信的搶過來一看,整個人都傻了。
百倍,一天三十萬,特麼五天一百五十萬,搶劫啊!
我驚恐的瞪大了眼睛差點都要罵人了,胖老闆卻將手指放在脣那兒做了個噤聲的姿勢,得意道:“白紙黑字紅手印,蘇小姐,你可別告訴我你要反悔!”
我想我或許是個底線不夠的人,一百五十萬我賣了霍黎希給我的房子可以做到,但是,講真我真的有點捨不得。
看着其他幾人的躍躍欲試,我沒有辦法,硬着頭皮答應了。
我像當初剛進入太陽島時候的那樣,我堅持要求我只做一天三千的服務生,可以脫得只剩內衣,但堅決不陪。
見我實在堅持,胖老闆便沒有再勉強我。
這時候,我還清高的做着美夢,指望着我能圓滿的堅持這令人難以容忍的五天。
但來上班的第一晚我就發現,我的想法錯了!來到這個地方,不管是侍應生還是玩樂者還是過客,都沒有辦法全身而退。
而我,更是不能。因爲,我在這裡遇見了他。
千算萬算,沒想到相遇是這麼巧的事!原來,這就是屬於他帝都貴公子的奢靡生活。
直到真的遇見的那一刻,我才明白,從前我以爲我害怕離別,其實,我更害怕重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