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滿腹的思緒。無限的悵惋,因爲這句話而挑起來無限哀思。
我猛然推開向華庭,昂起下巴來看他。卻看到了他緊皺的眉頭和隱隱的擔憂。
“我跟他認識八年了,也算是朋友。”向華庭鬆開我。苦笑一聲。淡漠的搖搖頭。“從二十二歲到三十歲,八年了。我也不知道關係怎麼會有一天突然到了這一步,我只能說。或許他與我無緣,與我家無緣。我知道他脾氣壞心地卻不壞,也知道是我妹妹和父親做得不地道纔會落到這一步。我只想表示的是,無論今後還是不是朋友。過去幾年有過的愉快我是不會忘記的。我沒有痛恨他,當然。也會關注着他,擔憂着他。”
向華庭微微擡起下巴,雙目無神的凝視着黑夜中的某處。淡淡道:“多的我不知道,畢竟我家手伸不到那麼長。但我可以提醒你的是,這件事情牽涉面廣已經驚動了上面,別說他能不能逃過這一劫,就算他逃過了北京那邊逃到南方來,估計深圳這邊也有很多麻煩等着他。”
說到這裡,向華庭頓了頓,嘆了口氣看了我一眼,又說:“蘇爾,你只是個與他不相干的弱女子,不管發生了什麼事,你自己要知道提前做好準備。”
說完他便鬆開我上了他自己的車,他上去之後沒有立刻開走,反倒是坐在車裡看了我半響,沉默的看着,也不知道在想什麼。
直到抽完一支香菸,他才掐滅手中的菸頭,最後的看了我一眼,開車離開。
汽車的尾煙漸漸淡去,流線型的車身消失在黑夜裡,我沉默的抿脣,默默的回到家裡。
我有條不紊的卸妝洗臉敷面膜洗澡,做完這一切之後我躺在那裡發呆,不知何時開始,時間開始變得特別漫長,而我自己卻不想將這樣的漫長歸結於寂寞。
向華庭這事的餘溫在我心中還沒有完全消失,我就迎來了另一件事,那是個週末的早上,我美容覺睡着還沒醒,就聽到了敲門聲,我拉開門一看,是快遞。
我不知道是誰寄給我的東西,講真我整個人挺惱火的,我迷茫着將快遞拿回來拆開一看,簡直就懵了。
11月10日晚上,向華庭先生,孟熙語小姐,訂婚典禮。
前些天才相約去看過珠寶的向華庭,竟然火速的就要訂婚了。
第一次收到請柬的我,將請柬仔細的看了兩遍,當我的指腹無意識的摩挲着請柬上的名字的時候,我卻忽然發現了不對勁。
如果我沒記錯的話,霍黎希的外祖家就是姓孟,而且,孟家還有年紀相當的千金孟小姐。
那孟小姐,好似是叫這個名字。
我當下有些訝異,很快就拿了手機來查,我胡亂搜孟熙語的名字,果然查到了百度百科。
我心塞的嘆了一口氣,沒想到我費盡力氣求見卻見不到人,等我差點都要失望的時候,卻得來全不費工夫。
我沒想到霍黎希竟會有這樣的表妹。
一想到這個,我馬上又想起,孟熙語的訂婚,霍家會不會來人呢?我不知道。
就這樣,我頓時就對向華庭的訂婚開始期待了起來,我掰着指頭數日子,比新娘子還要急,等真的到了向華庭訂婚這日,我很早就起來收拾打扮,找出最得體的衣服,以男方朋友的身份去了。
我不是一個人去的,是和蔣東麒蔣德輝林晚月他們一起去的,蔣家同屬深圳豪門,實力不容小覷,向孟兩家聯姻的喜事,蔣家自然也不會缺席。
我與林晚月並沒有相認,她卻對我很好,當着蔣德輝的面她甚至開過玩笑說收我做乾女兒,蔣德輝看起來很寵她,她說什麼就是什麼。
林晚月很照顧我,我的這一身行頭都是她給置辦的,寶藍色的掛脖長裙很顯身材,美麗而大方,身上的鑽石配飾與裙子相得益彰,襯得整個人都多了幾分氣質,美麗了起來。
林晚月對此很滿意,她說她就喜歡給小姑娘打扮,搞得蔣德輝拿她一點辦法都沒有。
去的時候是蔣東麒開的車,我坐副駕駛,蔣德輝和林晚月坐在後面。不知道是不是蔣東麒帶我回過一次家的緣故,總是蔣德輝看我挺滿意,倒是把我默認爲蔣東麒的女朋友。
下車的時候,蔣德輝林晚月先下車,蔣東麒在後面拽了拽我的袖子,襯到我耳邊來,突然說:“山雞不管怎樣都是山雞,蘇爾你要記住,除了我允許你得到的,不該你拿的,一定不要拿。”
我知道蔣東麒是看我不爽的,我也知道我不管怎麼做他都不會高興起來,所以我也懶得跟他計較。
我們一行人順着大流到達舉辦訂婚典禮的酒店,向家和孟傢俱都是家大勢大,孟熙語是孟家唯一的小公主,自然是要大肆操辦了。
晚上八點鐘,孟家小姐孟熙語與向家大少向華庭的訂婚晚宴,在深圳最大的酒店舉行。
這是我第一次見到孟熙語,她五官柔美氣質優良,一襲純白禮服長裙,深v飽滿,臉色紅潤,看起來氣色很好,也看得出來在家裡備受寵愛。她頭髮高高挽起,頭戴了一個小皇冠,她的耳環項鍊,全都是珍珠的。很美!
從小含着金鑰匙出生的名媛,在珠寶堆里長大,的確很會打扮。她像個公主一樣,挽着向華庭的手,兩人金童玉女一對,笑容真心而甜蜜。
媒體的目光盯向了她們,無數的閃光燈追隨着他們,媒體不惜用最美好的詞彙來讚賞他們。
而我,朝她們微微笑表示祝福過後,然後滿場子尋找霍黎希的足跡來。
然而,我失望了。
我沒看到霍黎希,也沒看到霍先生,沒看到來自於帝都的任何一個人。自家嫡親表妹訂婚都沒來,看來真是遇到很大的問題了,我深深的嘆了一口氣。想到大家都說這些變故是因我而起,我就更憂傷了。
這一晚上,除了結交孟熙語,我還收穫了很多目光,我看到了很多熱切的、探索的、來自於現場一些非富則貴的西裝革履的公子哥的目光。
我才與他們分開了一會兒,自己拿了杯酒喝,這段路上,卻被四個男人搭訕了。
“美女,你是哪家千金?”
“美女,你姓甚名誰?”
“美女,這是我的名片,有空喝茶啊!”
“美女,我很中意你。”
...
我將名片放進包裡,沒有告訴他們我的名字。我相信,明天的報紙上,也許我會附帶着與孟熙語在一起的新聞裡出現,畢竟,我是從林晚月身邊走出來的。
沒有別的辦法,我只想這樣引起注意,我找不到霍黎希的消息,那我只能用另類的方法告訴他,再不回來找我,我可能就是其他人的了。
然而我沒想到,本該是春風得意運籌帷幄的安排,卻出現了一個意外,當我看到不遠處盛裝打扮的汪悅悅,還看到汪悅悅身邊的某個男人的時候,我覺得我有點方。
看到是我,汪悅悅歪頭去跟身邊的男人說了什麼,緊接着,一襲性感長裙的她,端着酒杯嫋嫋婷婷的向我走來。
“蘇小姐。”汪悅悅笑容溫婉大方,卻帶着來者不善的意味。
“汪小姐。”我眯眯眼睛,露出迷茫的眼神。
“蘇爾,咱們也算舊識,明人就不說暗話了。”汪悅悅犀利的看破了我的僞裝,簡單而粗暴。“阿希都爲你那樣打算了,你還揹着他跟花蝴蝶一樣勾搭?”
她話說得很直白,我心裡不是很爽,臉上卻還是保持着不動聲色:“那又怎樣,我花蝴蝶一樣亂轉,不正好給了你們進一步的機會嗎?”
“什麼意思?”汪悅悅皺了皺眉頭,看起來很無辜的樣子,挑眉道:“給我機會?你說我?我和霍黎希?”
“難道不是?”汪悅悅的行爲讓我有些怪異,心裡更是不可置信的一咯噔,訝異的反問道。
汪悅悅扭頭瞪了我一眼,像看一個白癡一樣看我,那目光像是要把我吃了似的。不知過了多久,她忽然喝了一口酒,捂着嘴巴誇張的笑了。“可愛,蘇小姐你真可愛!你說我跟霍黎希?呵呵,怎麼可能,你想多了吧!”
沒等我開口吭聲,她瞪了我一眼捂着嘴笑個不停又繼續說:“哈哈哈,你該不會一直以爲我跟霍黎希有一腿所以纔對我有敵意,才叫你打電話你都不聯繫我吧?”
汪悅悅像是聽到了一個十分好笑的笑話似的,臉都漲成了豬肝色,捂着嘴嘆道:“你這個人真是的,怎麼都不問我就自己瞎想呢,怎麼什麼都自己悶在心裡呢,虧霍黎希還拜託我有機會好好照顧你呢,你這個榆木腦袋,一點都不開竅!”
她直起身來,點了我的腦袋一下,在我目瞪口呆的眼睛裡,又朝她剛剛站着的那邊招手,那個男士過來,她摟住他的脖子,很用力的親了一口。她朝我冷笑:“怎麼着?現在相信了嗎?”
她很氣憤的說,霍黎希安排你去照顧我讓我記着你的情照應你,你竟然就是這樣懷疑他的,蘇小姐,我真的爲霍黎希感到寒心。
我目瞪口呆的看着,機械的聽着汪悅悅質問我的話語,只覺得自己整個人都懵了!
我覺得自己很想哭,原來我們曾經也靠的很近過,原來之所以離愛情這麼遠,是因爲我們一直在互相誤會。
我從在醫院陪溫情流產那次開始,就一直與霍黎希相互誤會,誤會讓我們本就不安定的心越來越遠,誤會讓我們漸漸走上分離的不歸路。
他誤會我與向華庭,我誤會他與汪悅悅,我們互相誤會,互相不信任,或許我們曾經有情誼,但現在或許已經消失在歲月的長河裡。
曾經擁有的時候不覺得,只記得他的暴脾氣,他的小氣他的坑爹,如今細細想來,他真的是個細心的男人。
他任由我跟向華庭牽扯,好讓我不再去追問他的蹤跡,他安排我去照顧汪悅悅讓汪悅悅欠我人情,他給我錢和房子,最後才安心的離開。
然而,他離開了我還在給他惹麻煩,我將麻煩一路從深圳弄到北京,他爲我製造了一場彌天大案,最後,在這張網裡,他將我安全的送離了北京,他自己卻陷進去了。
他是愛我的嗎?不,這個問題不用問了,他對我的好,毋庸置疑。
我努力的咬緊了下脣,垂在身側的手握成了拳頭,彷彿只有這樣才能讓我不難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