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白澤公子一離開,凌熙便側過了眸子,凝視他半晌,男子身影透着一種高高在上的風情,與他相處的人自然也非尋常人,凌熙眯起了眼,暗忖真是想不到啊!姬鈺來到江東居然就打開門做生意,真是雷厲風行。
雷厲風行不說,這個男子如今甚至把手伸到她了口袋裡來,挖走了自己身旁的人,讓她生出一絲警惕,讓她明白身旁的人若無好的手腕,很難駕馭其內心。
也變相地告訴她,非常時刻,可行非常之手腕。
他這是在提醒她什麼。
但好在他是把這地方送給她作爲私人禮物,而不是與她處處做對,這讓凌熙心中頗感欣慰。
其實從一開始,她與他過分的接近,總是會忽略掉他是赫赫有名的白澤公子,這個男人可是驚才絕豔的人物,睥睨天下,把天下視爲棋局,也可讓天下間無數人擡首仰望,仰其鼻息。
這樣的人物,怎能小覷?
幸好,他與她是未婚夫妻的關係,否則她還真是怕了這樣的對手。
同時慶幸這個男人是赫赫有名的白澤公子,骨子裡高高在上,自然萬般皆下品,而且野心勃勃,絕對不會正正經經的經商,否則怕是沒有她的用武之地。
至於眼下姬鈺在外面做了什麼,她倒是暫時沒有理會的意思。
凌熙輕嘆一聲,美眸凝了凝。
她已經來到江東幾日了,接下來,她的計劃又是什麼?
她一邊品嚐着香茗,一邊聽着周圍的聲音,同時想着自己的心事。
對!如今在江東,她一人之力有限度,定要尋些好幫手來。
幫手當然是本地人更好,譬如鄧龍!
但是這個男人只是一個商人,人脈有限對她作用不大,她還需要有勢力的男人,譬如……
忽然她側過頭,看向了對面的包廂,望着裡面的人悠悠笑了起來。
這女人,她果然還是發現自己了,裴子楚在心裡冷笑一聲,把玩着手中的茶盞,眼中閃過一道銳利的光芒,這個女人真是個冰雪聰慧且眼觀六路耳聽八方的人物,不容小覷。
兩人瞧見對方,心中都是暗自一凜,脣邊都帶着莫測的笑意。
殊不知,凌熙卻是從管道里聽到了他的聲音,也聽到他妄議她與姬鈺的事情。
此番,凌熙對這銅管很是有興趣。
不知道究竟是用什麼特殊的裝置,上下三層都可以聽的清清楚楚,而且想聽哪裡就聽哪裡,可以聽到旁人無法知道的秘密,這也是姬鈺送給她極好的禮物。
不過裴子楚此人也出乎她的意料之外,方纔聽到他與鄧龍的對話,看來對方居然在船上就已知道她是個女子,當凌熙知道這件事的時候也很淡定,沒有絲毫慌亂,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女子的身份遲早會暴露,只是早與晚的問題。
不過裴子楚並不知道她的真正身份,如今倒是對她影響不大。
不過此人是她來到大雍朝之後,最早發現她女兒身的,不愧是閱盡千帆的男人,他與姬鈺齊名,怕是在女人緣上齊名,但姬鈺不好女色,他卻是太招蜂引蝶了,凌熙不懷好意地想着。
裴子楚並不清楚她心中所想,站起身來,好整以暇地理了理衣衫,淡淡地道:“那麼鄧公子就先與錢多多老闆稍坐一會兒,我去與對面的朋友打個招呼。”
鄧龍對他微微頷首,錢多多卻是恭恭敬敬地行了一個禮。
錢多多是大富大貴的人,能讓他如此尊敬的人沒有幾個。
當裴子楚徐步來到了對方的雅間前,隨意地靠在門前,姿態邪魅,凌熙倒是對他微微一笑,端身正坐,美麗的面龐光潔而瑩潤,風姿妖嬈地仰望着對方,一雙明媚的眼睛和紅潤的脣令人心動不已,她落落大方地道:“別來無恙,裴子楚公子。”
裴子楚頓時感覺到眼前一股豔光襲來,心中暗自讚歎着,這女人真是個罕見的絕色美人,是他生平所未見,但他並沒有顯露出端倪,“是啊,凌澤公子近來可好?”
“託您的福,近來我過的不錯。”凌熙微笑着說,伸手做了一個邀請他坐下的手勢。
裴子楚也不客氣,輕輕拉開了墊子,邪魅地坐到她的對面,氣場乍現:“這幾日聽說你一直在鄧龍的別院內住着,不知接下來準備做什麼?又準備在哪裡做事?”
“我目前無事。”
“那麼是準備在此地長留?”
“沒有。”
“那是準備在這裡遊玩?”
“不是。”她風姿楚楚,一直面容帶着淺笑,不冷不熱,不近不遠。
裴子楚瞧看了她半晌,便不再追問,畢竟是個女孩子,不可能像個男人那般出去做事,他又何必咄咄逼人地問?若問的多了,怕是會碰觸到對方的敏感之處,那麼還是不問的好。
裴子楚深知經商的女子不易,像這樣經商的女子他也見識過一些,這些女子若非因爲逼不得已的關係,絕不會拋頭露面,不過有些商女一旦落入到外面,倒是也不愁吃喝,這些女人只要有時候打扮的光彩照人,自有男人會出來把她們養爲外室。
“商女”換一句話說,也就是拋頭露面地成爲了風塵女子,變相地出賣色相,這凌澤不知道是不是這樣的商女?
不過她既然選擇了女扮男裝,想必……應該是另一種。
但是也不盡然,有時候過於美
不盡然,有時候過於美麗的女人爲了安全起見,也會女扮男裝。
裴子楚若有所思地看着她,忽然有些好奇,這個凌澤究竟是風塵女子?還是真的行走江湖?
於是,裴子楚認真思忖起來,目光爲止他自己也沒有發現能讓他有興趣的女人連一個手上指頭也能數得過來。
這女子目前的確是拋頭露面,而且正坐在江東貴族纔有資格落座的酒樓雅間,甚至旁人要提前個三日預約才能進入包廂,她居然僅用了一日就可以進來,這一切,憑她的身份似乎根本無法達到。
何況她坐的這個地方價值不菲,哪怕是一盤菜色,都夠尋常百姓吃三年五載的,也就是說……尋常的商賈是根本吃不起的。
但是,倘若對方家族不是尋常的商賈,那麼,家族也絕對不會讓女兒家拋頭露面。
奇怪啊!奇怪!
這時候,裴子楚將目光從菜式移到凌熙的臉上。
她脣邊掛着一抹淺笑,笑靨迷人,近看之下粉黛未施,神色清雅,膚色淡淡純淨,當得起傾國傾城一詞。
在他見過的女子當中,如此迷人的絕無僅有。
這讓裴子楚不得不心生感慨:生的這樣美,很多男人都會願意包養這樣的女子。不過他裴子楚不會,在他心中始終認爲多數女人都是花癡,一會哭二會鬧三會上吊之外,還有什麼新奇的花樣麼?
但一路上見識到她的本事,覺着這種姑娘若墮落了豈不是可惜。
想到這裡,裴子楚的劍眉一揚,自有一股邪魅之氣油然而生,她方纔坐在那男子的身側,男子雖然不知道背景,但是在他身上那一襲高領的衣衫,衣料華貴,做工也頂好,看似尋常卻是低調奢華,以裴子楚的眼力,一下就能看出這是江東有名氣的天蠶坊在今年初秋做出來的新款長衫,一件衣服怕就要一千兩紋銀。
看來這個女人也是存了攀高枝的心思,那麼他又何不拉她一把?嘆息了一聲,裴子楚沒想到自己居然也會有這麼好心的時候,他居然會當一次救人於水火的聖人,於是,他從懷中拿出了一張帖子道:“這是我個人的名鑑,是我的信物,若是有困難的時候記得到時候來找我。”
凌熙接過來一看,上面龍鳳鳳舞的寫着他的名字,凌熙當下微笑着謝了一句,便隨手收入袖子裡。
既然他已經破天荒的伸出了援手,那麼對方若是知道好歹,也會告訴他自己真正的身份。
裴子楚眯眸看了她片刻,那雙惑人眸中泛起了不耐的眼波,見她絲毫沒有告訴他自己身份的意思,忍不住提醒她:“不知凌澤公子是哪裡人?家住在何處?”
他話語剛落,姬鈺已從外面走了進來,當他看到坐在此地的黑衣男子,目光頓時凝了凝。
他廣袖拂在身後,目光看了看裴子楚,又看了看凌熙,最後將目光頂多落在了裴子楚的面龐。
裴子楚也凝視着對方,細細地打量着面前的男子,雖然容貌不及自己,但是也是風度翩翩的美男子,這樣的男人對於女人也是頗有吸引力,若是有些點銀子更是令人無法拒絕,這一點裴子楚很懂,但是這種人多數都是衣冠禽獸,他心中一嗤,接着道:“閣下是誰?”
姬鈺也淡淡看着他,“我知道你。”
裴子楚擡眸,語氣一揚,哦了一聲,“你認識我?”
姬鈺擡頭對他微微頷首,目光帶着淡淡疏離,算是做了回答。
裴子楚身子向後一靠,“看來我平日還是低調一些的好,否則什麼阿貓阿狗都會知道我。”
姬鈺依然負手而立,淡淡地彎了彎嘴角,“我一向孤陋寡聞,所謂知道閣下,不過是因爲多看了兩冊話本而已。”
裴子楚淡淡的哼了一聲,“凌澤公子,方纔你還沒有告訴我你的事情。”
凌熙彷彿後知後覺,“我的事情?什麼事情?”
裴子楚有些沒有好氣地道:“相識即是有緣,來而不往非禮也,我既然給了你我的名帖,你也該告訴我,你的家住在何處,我也可以前去拜訪。”
凌熙挑眉,“這也是江東人的規矩?”
裴子楚道:“你應該多學學江東人的規矩。”
凌熙這時候看向了姬鈺,“無忌公子,你還知道我的住址在何處?”
如今,她的身份是姬鈺替她僞造的,對方既然想要知道她的身份,那麼她就把難題交給了姬鈺。
“你的住址?”姬鈺轉過了眸子,先看了一眼凌熙,又看了看裴子楚,劍眉一挑,至於這些江東的規矩,他當然明白,的確是如此。
“不錯,裴子楚公子很想知道我住的地方,可惜我一向居無定所,不知道這次你給我準備的宅子在何處?最好下次也給我準備一些名鑑,否則下次我也不知道該如何處理了。”凌熙低下頭看了看指尖,語氣彷彿很是隨意。
“當然。”姬鈺自然明白她的意思,不過固然可以僞造她的地址,但是哪怕是僞造的,他也不想告訴裴子楚。
此刻,裴子楚卻是有些不解,這是什麼意思?
他給她準備的宅子?似乎好像,兩人關係果然有貓膩。
她這樣做的意思是什麼?
姬鈺也拿出一個帖子,裡面寫着一處住址,這是他給她安排的新身份,也有新住址,他做事情向來都是天衣無縫,任何細節都沒有破綻,接着面無表情地遞給了
情地遞給了裴子楚。
裴子楚接過來道了聲謝,平時貫有的驕縱又流露出來,起身道:“那我便離開了,凌澤公子,告誡你一句,不要被旁人的模樣給騙了,你既然自己有本事,何必依附那些小人,我們日後可以再聯繫。”
凌熙隱隱聽出他的弦外之音,心中有些好笑,嫣然道:“好。”
姬鈺卻眯了眯眸子。
那日用膳之時,錢多多罕有的保持了沉默,一反他平日裡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的模樣,而且後來,他每每想起這一日的情形,便覺着有些詭異與好笑。先前裴子楚一直劍眉挑起,對着那無忌公子的方向看了又看,似乎對那無忌公子有些興趣,也接着向自己打聽這位無忌公子的事情。
但是接下來的時刻,裴子楚端着美酒品嚐着,脣邊帶着輕諷,無忌公子居然時而回眸,面無表情地看着裴子楚,目光睥睨。
兩人對視了片刻,眸子裡竟帶着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簡直就像是,就像是……情敵。
情敵?自己這是怎麼了?都是男人!
莫非是看到鄧龍後,自己開始胡思亂想了?
錢多多忍不住笑了笑,雖然裴子楚是江東赫赫有名的青年英傑,不過這位無忌公子也是最近新出現的傑出人物。
後來他從鄧龍的眼神裡發現了新的事情,這一切居然都是因爲什麼凌澤公子的緣故,連鄧龍先前也被這個人迷住了。但他隱隱約約好像聽出這凌澤公子是個女扮男裝的,所以鄧龍絕望,裴子楚纔對那女子有了興趣,若非知道這個消息,他還真以爲這世道又出現了四個斷袖之癖,而且陷入到了奇怪的多角戀情中。
呸呸,這關係亂的,自己是不是也變的不正常了?
他連忙搖了搖頭,回想那凌澤“公子”的面容,真是罕有的絕色。女人,幸好她是個女人,俗話說帝王將相難擋紅顏禍水,古人誠不欺我。
另一廂,姬鈺坐在桌前,看向凌熙,語氣裡有些清寒道:“那男子如何會來?”
凌熙指尖繞了繞髮絲,柔媚笑道:“我怎知道?也許是我的魅力太大。”
姬鈺搖了搖頭,“那個男人不是尋常人,而且對女人也不會輕易動情,但是我希望你能離他遠一些。”
不知道爲何,他心中覺着隱隱不妥,也知道凌熙心中從來不會喜歡別的男人,但是他感覺到了一些擔憂。
……
------題外話------
時間又來不及拉,4400字,衝不到5000了,該發文了,不然明天了,唉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