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半坡街,唐斐年將車子停下,與慧中下了車。半坡街破舊,這來來往往的,大半是上了年紀的本地土著。雖然時代變化快,但他們依舊固守着自己的傳統,用手工皁洗衣,人工製作豆腐,習慣飯後悠閒品茶,晚飯後散步閒話。慧中憑着模糊的記憶,一下就在街角口找到那家名叫‘頻回頭’的小麪館。
帶着幾分驚喜,慧中指着麪館門口挑着的一面旌旗,笑道:“這家麪館子還在。我以爲,老闆早回了老家去呢!”
唐斐年緊隨慧中在後,聽了她這話,就也笑:“既然還開着,可見還有生意。”二人說着,就徑直往麪館走去。
時間正是正午十一點半,但因爲食客少,麪館裡胖胖的老闆娘正靠在櫃檯上,沒精打采地嗑瓜子看電視。冷不丁聽見門口有腳步聲,老闆娘的心情還有幾分激動。
沈慧中先進了麪館。老闆娘迎來送往的,做了這麼多年的生意,眼力極好。她猛一眼見了慧中,心裡就覺得熟悉。這個姑娘,眼瞅着咋那樣面熟呀?一定——之前來她的麪館裡吃過麪。來不及多想,老闆娘就看見了後頭進來的唐斐年。只看了他一眼,老闆娘就斷定,此人非富即貴,反正不是普通人。
老闆娘的臉上立即就笑成一朵花似的,她趕緊走上前,對唐斐年和沈慧中殷勤道:“兩位客人,要吃什麼面?打滷麪、鍋蓋面,蓋澆面,還是炸醬麪?”此時,店裡的其他兩位食客,已經吃完了面,他們付完了賬,好奇地看着唐斐年一身昂貴的定製西服,慢慢出了麪館。
沈慧中聽了,就看了唐斐年一眼,問詢道:“我吃炸醬麪,你呢?”
唐斐年就道:“那我隨你。”唐斐年說着,就找了店裡一個角落坐下。老闆娘見了,趕緊又上前將桌子擦了又擦。老闆娘又兼掌櫃,又兼夥計,還兼廚師。她老公回老家料理喪事去了,兩個夥計,一個被女朋友拉着去看電影,一個生病請假。這幾天麪館裡所有的事,都她一人打點。“二位都點炸醬麪,那要不要放些辣蒜佐料?”
唐斐年聽了,就搖頭道:“不用。”他口味清淡。沈慧中就道:“兩樣我都要。”老闆娘聽了,就忙着煮麪去了。小小的麪館裡,就剩了唐斐年和沈慧中兩個人。
“小叔,你從來沒來過這樣的麪館吧?”沈慧中將包放好,試探問道。在她眼中,唐斐年應該習慣出入衣香鬢影的酒會,和高檔的餐館就餐。這個地方,他應該不會來。她眉頭一緊,恍惚這個地方,她從前來過。而且她的身邊,還跟着一個男人。但那個男人到底長什麼模樣,她卻又記不得了。
“怎麼了,慧中?”唐斐年看着她時而蹙眉,時而凝眼的,不禁低聲問。
“哦,我沒怎麼。”沈慧中掩飾着,她拿了一個空杯子,起身去櫃檯,給自己和唐斐年各倒了一杯茶。她將一個杯子遞給唐斐年,又道:“這茶叫苦蕎茶,雖然苦,但很好喝。”
唐斐年也就接住了茶杯。他喝了一口,卻不品論茶的滋味,卻是問慧中:“這裡,你之前一定常來吧?”
“是嗎?”沈慧中一聽,就將手撐着頭,模糊道:“也許吧。”她實在是想不起來了,如果逼迫自己再去想,她的頭會很疼。
“什麼叫也許?”唐斐年眯了眯眼。
“就是,我記不得了。你都能記得自己曾去過哪裡吃飯嗎?”沈慧中不想再觸碰這個話題了。
老闆娘也就來了。她端了個盤子,將兩碗熱氣騰騰的大碗麪,放在桌子上。沈慧中見了,就道:“老闆,這分量也太足了吧!”
老闆娘聽了,就順勢對慧中笑道:“姑娘,剛纔我在廚房裡,腦袋裡一下想起來了。你讀書的時候,是不是常來我這店裡吃麪呀?當時你身邊,還跟了一個男的。”
沈慧中聽了,心裡更是詫異,原來這老闆娘真的認識她!剛纔自己腦裡閃現的,並不是幻覺!但她不想讓唐斐年看出什麼,就低了低頭,說道:“是嗎?可是我不大記得了,都畢業好久了。”
老闆娘聽了,就笑:“我不會認錯人的。那會你們常結伴來吃麪,明明點了兩份,可那個男的卻又一口不吃——”老闆娘剛說出口,就覺自己這話不妥,畢竟這都六七年過去了,這姑娘對面坐着的這個男人,纔是她真正的男朋友吧!自己何必給他們添堵呢,真是多嘴、多嘴!
老闆娘便又殷勤對沈慧中笑道:“有可能是我記錯了,將你認做別的漂亮姑娘,您可別介意呀!”老闆娘說着,又給唐斐年陪了笑臉,去了廚房。
唐斐年聽着老闆娘的話,目光閃爍複雜,眼睛一刻不離沈慧中。他心裡開始懷疑自己的判斷了:看起來,沈慧中果然是如假包換。只是,爲何剛纔她一意要隱瞞呢?這其中,究竟有什麼隱情?